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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瘟疫肆虐
    靖竹推开他黏糊糊的大脑袋,语气到底松了松:“还不算无可救药。”

    “我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你多,也没有过和女子相处的经验,所以经常会不知道怎么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我会一点点学,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病的太重就放弃医治我。”谢明端在她唇上轻吻,一触即分:“好吗?”

    冷硬男人要是深情起来还真有些让人受不住,靖竹坐回椅子上,一面捧起瓜子碟子一面道:“你之前才说了两句话,我就在心里琢磨着,这天底下比你优秀的男人也不是没有,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你敢!”谢明端眼神一冷,双手碰住她的脸低下头。

    靖竹侧过头躲开他的嘴,皱眉道:“不要什么都拿没有经验当借口,你听说过哪对未婚夫妻成亲之前像你这样的?”

    “我们和别人不同。”

    “世间未婚男女都是大同小异,我不要求你做的有多优秀,但是你这个嘴,”靖竹指尖压在他唇上,目光又落向他放在自己耳朵上的的手:“这个手,以后都给我放规矩些,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谢明端咬牙:“好。”他坐到靖竹旁边,又想去抓她的手,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刚刚答应她的话,又不自在地把手收回来,“这件事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

    靖竹东张西望,干咳了一声“什么事啊?”

    谢明端扶正她的头:“端正你的态度,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靖竹拨开他的手,苦着小脸:“我早该猜到太后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乖,珲州瘟疫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命都赔进去了,你身子才好,我不能让你去冒这种险。”

    靖竹把瓜子碟子推到一边,对视着谢明端低叹一声道:“现在珲州疫情紧急,要是不能及时控制,很快就会危及其他地方。而且这次的瘟疫发病症状和前些年景城的情况又有不同,我虽然未必真的能想出办法,但毕竟能为百姓们出一份力,……明端能明白我的想法吗?”

    她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叫自己,谢明端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靖竹,什么天下大义百姓为先我都明白,若是换作其他任何医术高明的医者,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送出去,但是那个人偏偏是你。你让我怎么能同意让你奔赴全天下最凶险的地方?”谢明端苦口婆心:“靖竹,那是瘟疫,不是什么寻常疾症,更不是普通的头疼脑热。现在珲州城就是刀山火海,你要是去了,万一也感染上瘟疫怎么办?!”

    靖竹耐着性子劝他:“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谢明端按着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扶住扶手附身望她:“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他不听劝,靖竹捂着额头靠在椅背上,也不想再和他说废话:“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谢明端也不想逼她,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不用去宫中给母后请安了,子蛊刚除掉,你身上多少落了些寒气,还是好好将养将养吧。”

    靖竹不想理他。

    谢明端走后红泥捧着传信鸟走近:“小姐,古神医的来信。”

    靖竹登时挺直了身子:“快把信拿来!”

    红泥把信送过来,“小姐,端王殿下走的时候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你们还没和解吗?”

    靖竹打开纸条查看上面的内容:“和解了啊。”

    “那和解了殿下怎么还是那副表情啊?”

    古还春那边也得知了珲州之事,来信询问靖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前往。靖竹看完信抽空答道:“我想去珲州查看疫情,他不想让我去。”

    “小姐您要去珲州?”红泥瞠目:“那里现在瘟疫肆虐,您怎么能去那里呢?”

    “要是人人都怀着你这种想法,那成千上万的珲州百姓要靠谁来救?”

    绿蚁端着药进来,正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小姐,就算珲州的灾情和瘟疫真的需要人去援助,可是也不应该是您去啊。您见过哪次各州县出了灾害,让一个世家小姐去救灾的。那不是显得咱们东明无人了嘛。”

    靖竹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那些官员和太医要是真的有用,几十年前的景城就不会死了那么多人了。

    她想趁着现在染病的人还不多,尽快赶去珲州协助师父控制疫情。

    只是看如今这个情况,太后和谢明端上不会轻易放她离京的。

    靖竹放下信纸,揉着额角说:“师父的医术比我高明,我先在这里等他的消息,看看情形再说吧。”她想了想,对绿蚁道:“你去帮我把平安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他去办。”

    绿蚁把药碗递过来:“府医说了,您的身体里多少有点寒气,现在不好好调养是会影响以后生孩子的。”她端着碗示意:“喏,您快喝,喝完了我好去平安赌坊。”

    “喝药就喝药,你这么啰嗦干什么。”靖竹接过来喝了一口,有点苦,但并不难下咽,她觑着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看自己喝药的绿蚁:“你这个样子真是和祖父越来越像了。”

    绿蚁不解其意,红泥从旁小声提醒:“小姐在夸你有老国公当年的风范。”

    绿蚁咧嘴笑:“谢谢小姐!”

    靖竹把药喝完,将空了但药碗还给绿蚁:“绿蚁啊,脑子有病也是病,我也应该开点药给你喝。”

    绿蚁撇撇嘴:“小姐别当奴婢听不出来,您是在拐弯抹角说奴婢傻呢。”

    靖竹捏捏她红彤彤的鼻尖,轻轻笑出声。

    红泥站在桌边,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失意地垂下了头。

    从前她和绿蚁同时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虽然对绿蚁也很好,但是待自己总比绿蚁多几分亲切,有什么心里话也都会和她说,可是自打她中了邪康复之后,小姐和绿蚁的关系仿佛更密切了些,倒是比和自己更加亲热了些。

    绿蚁去了平安赌坊,靖竹看着天色还早,就让红泥去把古还春前两日送来的有关瘟疫的医案拿出来,结果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回话,抬起头一看,小姑娘正失魂落魄地低着头,明显心思不在。

    “红泥?”靖竹碰了碰她胳膊,看她回神,关切地谛视她她脸庞:“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哪里不舒服吗?”

    红泥摇着头翕动唇瓣,“小姐,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对之前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我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靖竹之前担心两个丫头被吓到,所以只解释说红泥被邪物侵体所以才会失了神智,原本红泥没有追问,靖竹以为她已经将此事放下,现在看她这样子,分明还没宽心。

    有些事情不能瞒着,毕竟红泥也算是受害者,靖竹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这其实算是一种巫术,用自己的元气为代价侵占被人的神智,你就是因此而受害的。”

    红泥艰涩地再问:“那侵占我神智,用巫术的那个人,她是谁?”

    “算是我的仇人吧。”靖竹苦笑一声:“她恨我入骨,因你是我亲近的人,所以她才会把目标放在你身上,借机除掉我。”

    红泥点了下头:“奴婢听绿蚁说了,那人占着我的身体,要拿刀杀了您。”语气里尽是自责。

    “这不关你的事,要杀我的人又不是你的,你不必因为这个觉得歉疚。”靖竹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红泥,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无需再因为此事困扰。”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冷芙蕖经过了那么多天的风吹日晒,把红泥原本乌黑柔顺的头发都折腾的有些糙了。“若说起来,我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小姐怎么会这么说,奴婢害的小姐面临险境,怎么能说是您对不住我?”

    “我早知道那个附在你身上的人并不是你,故意折腾她去干这干那,把你这双手还有皮肤都弄得粗糙了许多。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养的回来。”

    “奴婢不在意这个的,手脚糙了好干活,对奴婢来说并没有什么妨碍。”

    “瞧你,才多大的年纪,就老成的不像这个岁数的女孩子,红泥,你和绿蚁虽然名义上是奴婢,但在我心中,你们自与他人不同。我希望你们能活得简单一些,快乐一些,不要因为一些不重要的琐事操劳困苦。你明白吗?”

    红泥用力点点头。

    靖竹拍拍她肩膀:“好了,现在去帮我把书房的医案拿过来吧,我想看看历年瘟疫的疫情,那些太医们都是怎么处置的。”

    “是。”红泥站起来,嘴角终于露出笑容:“奴婢这就去。”

    靖竹把医案带回房间看了半晌,研究了东明自建国以来的所有瘟疫灾情。

    这几百年来,算上如今的珲州疫症,东明国一共发生过四次瘟疫,巧的是,四次疫情里有三次都是出现在水灾之后。还有一次是因为东明与一小国兴兵,战乱过后死去士兵的尸体,被敌国将领命人刻意扔进河道,河流下流的水被百姓们饮用,因此引发疫情。

    那唯独例外的一次瘟疫发生在东明立国之初,各国之间为了争抢土地征战不断,那次疫情虽然突然,但因为饮用河水的百姓数量不是太多,所以很快得到了控制。

    八十年后,那小国早已在各国征伐间被灭,东明国土广阔兵强马壮,成为足矣与北临抗衡的另一大强国。就在此时,明城连续一月暴雨,城池被雨水充斥,百姓们无处无家可归。朝廷拨款赈灾,还不惜钱款地修复水毁堤坝,结果水灾才过,疫情又起,太医院派出数十名太医前往明城控制疫情,民间也不乏仁人志士前去救灾,但因为明城环境偏远,药材供应不及,再加上疫情的扩散没有得到及时止损,所以明城最后活下来的百姓连二成都不足。

    三十年前景城又是水灾之后爆发瘟疫,因为时间距离较近,这次瘟疫也是医案上记录得最细致的一次。患病者发病之后的具体情况在医案上都有详细的记载。因为水灾过后景城环境潮湿脏污,明城官员治策有误,城中积水没有及时引渠排出,阴邪滞气日盛,百姓也陆续出现病状。感染之后的症状大多是头疼、发热,身体乏力,腹部和四肢有红肿硬块,严重时咳血昏迷,口吐黄涎,颈肿,皮肤出现大面积的感染,再严重些,便是长时间昏迷,伤口发炎流脓,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等死,没有任何医治之法。

    当时派过去的太医在医治时使用的方法就有些问题,后来朝廷见疫情解救无望,开始命人大规模火烧患病者,此法虽然残忍,但的确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疫情的扩大。这才勉强留住了最后三成百姓。

    有了先前几次的经验,这次瘟疫发生之初就引起了人们的重视,珲州官吏也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但虽是如此,瘟疫的出现在东明依然是比天灾还有可怕的存在。

    靖竹下笔记下这几次疫情的病状,才放下笔就听到外头红泥传话说沈平安到了。

    靖竹这些年凭借私下经营商铺和从宫里得到的赏赐积累了不少家当,她空空把着大把的钱银留在手里也是无用,就让沈平安将那些银子用在了东明各地的赈灾上。这些年来东明各地的水灾旱灾,无论是大城还是小县,她多少都曾出过一些力。

    靖竹到书房去见沈平安,路上听绿蚁说起刚才入府时听到了闲事:“听说大公子强行扣下了来铺子闹事的客人,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现在京城里因为此事议论纷纷,都说不仅国公府的铺子欺骗老主顾,就连国公府的公子都倚仗权势欺压百姓,简直不把朝廷律法看在眼里。”

    靖竹嗤笑:“看来吴瑶还是没死心哪。”

    家里的铺子里为什么有人闹事,闹事的人究竟是谁找的,她从一开始就有过怀疑,顺便让暗卫去查了查,抓了个闹事的客人问了问,小小地吓唬了一下对方就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