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楼隐勾起薄唇，眸中流泻出一丝暗色的光。
她却倏然放了手，一侧身，从枕下抽出一个……
卷轴？！
“看看。”
一向波澜不惊的男子，难得有些怔忪。
笑意滞在唇角。
他不动声色地恢复了淡定，接过了卷轴，一展开——
却见两支异花跃然纸上。
一支与桃花类似，却繁密若缀，更为清越；一支宛如金灯，色若青竹又白如宣纸，纹路似甲骨……
水墨的色泽晕染开来。此刻，两支花交缠着，宛如连理并蒂，相映成趣。
而在这水墨画旁，赫然提着清隽端丽的两句诗：一谓“千百苞骈萃成朵，一曲笙歌享太平”；一谓“白如宣纸青如竹，圆月之时方得开”，似乎正是对两支异花的描述。
楼隐瞳孔一缩。
那一刻，仿佛又一次的轮回倒转。
不知何夕。
赏花宴上，是谁互相暗中应和？
“瑞圣”之花，象国祚永长；“青囊”之花，兆辅佐圣明……
宫殿高楼前，似有烟花乍开。璀璨的天幕下，又是哪对鬓发染白的男女，彼此许下了来生的承诺？
还有——曾经两世因疾病带来的遗憾、安然现世的甜蜜相守……到鬼魅世界的相携不相见，不知几生几世，一瞬，记忆的碎片飞速闪现。
又仿若潮水般，翻滚袭来。但褪去以后，又只余下了浅浅的痕迹。
楼隐眸光倏然晦暗下来。
他定定地望着云倾，倏然想起了上一回相似的场景。
难道……真有前世今生？
其实，楼督主向来不信这等鬼神之说。
但一想到，眼前的女子生生世世的皆是属于他的爱人……却禁不住，愉悦顿生。
楼隐倏然敛下眸，掩去了目光中的笑意。
见状，云倾却轻蹙了眉，摸不准他的反应。
“怎么？你不喜欢？”
她苦恼般地说了句，一转念，想起这位面好像没有关于这两种花的传说，又道：“说起来，它们还有个典……”
然而，话未落。
下一刻，楼隐倏然掀眸，再次将云倾拥入了怀中。
“我知道。”
他没有再自称“臣”，而这声轻笑后——
她只感到身上一重，便被楼隐的气息包围了个彻底。
唇舌相交。
如经验老道的猎人捕捉猎物般。
一开始，他只是温和地挽住的怀中女子的后脑。
双额相抵，呼吸亲昵地相拂。
极尽贴近的距离间，男子描摹着她绝艳的容颜，倏然勾起了唇。
这一笑，与往日不同……
没有半分清雅，反而，透着满满的邪惑之意。
再配上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更是蛊惑到了极点。
所谓男色撩人，她不由一怔。
便在那一刻，他却倏然低下头，轻撩上了她的嘴角，暧昧的摩挲。
温存的余韵还未过去，又倏然转向了凶狠，甚至……咬破了唇。
舔吻着血丝，然后钳住那精巧的下颚，逼迫她微张开口……
却不想，那瞬，她凤眸中异色一闪，回击般地狠狠一咬。
电光火石之间，手下一个用力——
竟直直地将男子推了开去！
可见这些日子修习的成就不小。
“……蒋云倾。”
片刻后，被挣开的男子侧落在榻旁，第一次唤了云倾的名。
那双桃花眼微眯，流泻出的，是极可怖的阴诡之色。
云倾却已翻身而起。
她在榻前站定，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饰，半分不惧，反而调笑道。
“寿礼……我还没送完呢，你……急什么？”
闻言，楼隐一顿。
他一抬眸，便见云倾继续道。
“……给你单独跳一支舞，如何？”
烛火融融，将室内妆点出明亮的暖意。
一身盛装的艳绝女子，立于灯旁，更被映衬得窈窕动人。
楼隐这才发现——直至现下，她都未梳洗换装。
他眸光倏然幽黯下来，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美人。
触到那双凤眸时，漂亮的桃花眼中，也不由染上一丝笑意。
“你别动。”
乌木榻前，云倾却伸出葱白的指，端出蛮横的模样，向楼隐下了命令。
不错。
今夜的一切，无论是盛装出席，还是划下的“寿”字，她想予之欣赏的，一直只有一人。
不过——献舞，却是是临时起意。这其中的缘由，还颇有些复杂。
一则是觉殷晔有众美之舞观赏。她的爱人，又怎能落于人下？
二则，却是因胡雪柔与蒋婉思之舞甚艳，今夜众人虽有暗骂其伤风败俗，但她知道，实际上多少男人，却忍不住偷眼盯着呢……
……咳。
因此，才突有了这一想法。
而虽然现下条件简陋，但……
云倾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下一刻。
她纤手一抬，卸下了过于累赘的头饰……最后，只挽了一个简单飞仙髻。
没有太多的预热。
开始前，云倾只勾起唇，向楼隐粲然一笑。
……
无琴曲丝竹相伴，亦无辉煌舞台承载。
但，已然足够。
烛火与月光摇曳，洒在在室内起舞的女子身上。
旖旎的光影侧落在那张艳绝的侧脸上，显出惊心动魄的美。
弯身、旋转、落袖……
动作间，极致优雅又极致……蛊惑。
因为——她的视线，一直锁住榻上的男子，眼波流转，那种撩拨……直白地无法忽视。
与几刻前的舞剑的肃杀截然不同。
宴席上，那些满是暗示意味的舞……她并非不会，也并非全然不屑。而是，只想给他一人观赏……
又一个旋身。
她长睫一颤，纤指突地划过衣襟……
繁复华贵的外衫倏然落下。
那刹，一直注视着女子的那双桃花眼，如同滑向了深不见底的晦暗深渊。
她却猛地一下腰，回侧，凤眸中闪出浓浓的笑意，夹杂着十足挑衅与暧昧的流光，直撩到男子心底。
然后再一次，云倾一抬手，抚上了襟口。
……直至落幕，她一回首，直直地旋入了楼隐怀中，又环上了男人的脖颈。
此时，两人只隔着已件单薄的中衣，这种亲密的姿势……甚至能触到彼此的体温。
热度从相贴处燃起。
云倾勾起唇，凑上了他的耳畔，不怀好意地轻笑出声，道。
“比之今日席上两位美人……如何？”
下一刻。
却是天旋地转。
她只觉身子一重，被他死死禁锢住。
再掀眸，已被按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