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聂家隐娘也!”人头旁的铁片上,刻着八个大字。
“妙手空空儿拜上!”喜帕上,也题着一行字。
红线女侠看着那“新娘子”,也吃了一惊,心道:“啊!空空儿怎么把昆仑王的女儿给偷来了!这不是乱…太胡来了!这下,玩笑可开大了!算了!昆仑王这小女儿自幼骄纵,仗势欺人,欺辱百姓无数,给她个教训也好!”
原来,红绡的哥哥、嫂嫂丧尽天良,为了几两银子,竟将红绡姑娘卖入了青楼,以卖艺为生!后来,潞州节度使受上面某个人指使,到处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处子,最终找到了红绡姑娘的头上。潞州节度使用百金收买老鸨,又以青楼姐妹的性命做要挟,软硬兼施,这才令红绡姑娘同意嫁给那位“盖天之勋臣一品”为妾。
护送红绡,责任重大,潞州节度使便将此事托付给了最近的一家大镖局——“陈家镖局”。于是,便有了本书故事开头的那一幕,陈三、陈桂与崔嵬三人保护红绡西行。
红线女侠得知此事,便与挚友聂隐娘一起行动。红线女侠给了红绡的哥哥、嫂嫂各一千金,算是报答他们对红绡的“养育之恩”,并要求他们与红绡彻底划清界限。聂隐娘嫉恶如仇,她把红绡的哥、嫂带来昆仑山,参加了“婚礼”。
青楼处,红线女侠给了她们十倍的“赎金”,以报她们照顾红绡之恩。
至于潞州节度使,那一天,他正在准备送给昆仑王的贺礼。红线女侠来了,强行给了他十倍的“赎金”。哪个官员不爱财?
节度使的府上,贺礼送走了,意外之财来了,女刺客也来了!神技欲封喉,宝剑惊人头!
昆仑山下,女剑客聂隐娘千里送人头。盗中神仙红线女侠和妙手空空儿偷梁换柱,将贺礼与人头掉了个包。一路护送贺礼的官员还浑然不觉。
潞州节度使派人送到昆仑山的“贺礼”,竟是自己的头颅!
而潞州节度使上面的那个人,盖天之勋臣一品大人,不消说,正是那昆仑派掌门“紫衣真人”——昆仑王郭子义!
“空空儿!聂隐娘!还有你!红线…女侠!”昆仑王气急败坏,怒火中烧。
“唉!好像玩得大了!昆仑王,你火气真大,都吐血了!嗯,这点小伤,还不需要我来医治!”红线女侠淡然道,“不过…昆仑王,好像是你先跟我们玩的!”
“你说什么?”昆仑王强压怒气,低声吼道。
“昆仑王,枉你还自称是修道之人,不去体悟师法自然、逍遥无为的老庄思想,反倒整日痴心妄想,要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呵…”红线女侠说道,“人有生死,物有兴衰,自然之理。养生之道,贵在顺应自然。天人合一,人之至也!不避生,不惧死,强身健体,尽力而为。人之医术,不过如此!就像小孩子一样,还没学会走,干嘛非要急着跑呢,不怕摔了吗?修道悟心,何必逆天求长生,违反自然,与魔道同?我老实告诉你,你们炼的那些丹药,多含铅、汞(重金属),食之伤身…服食有毒的外丹,想要长命百岁,是不可能的!”
“红线女侠伶牙俐齿,好口才啊!看来,本王一生修道,全都修到狗身上去了!”昆仑王故意说道,心中十分不悦。他哪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不错,确实都修到狗身上去了!”红线毫不客气地说道,“哪个修道之人,会去匹配生辰八字,找处子来当什么‘女鼎’?哼!迷信!恶意采阴补阳,与妖邪何异!”
“你!你怎么…知……”昆仑王支支吾吾道,他有些做贼心虚。
“若要人不知……”红线女侠正色道,“昆仑王,你不该听信谗言,找什么‘女鼎’。更不该…把你那该死的主意…打到我女弟子的头上!你想伤害我的亲人?昆仑王,有时候…我也没那么好说话!”
昆仑王竟有些害怕了!朝堂之上,就是皇帝,也要让他郭家十分。可这里是江湖!昆仑王却惹怒了江湖上最不能惹的红线女侠!
而红线女侠的背后,还站着几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第一女剑客聂隐娘,决不出第二招的神偷空空儿,磨镜客,虬髯翁七世,甚至还有那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这些人,全都是昆仑王惹不起的!
“昆仑王!红绡和我女儿、侄女一样,是我最在乎的人!”红线女侠站起身来,严肃道,“丝线有灵,它们告诉我,红绡她并不喜欢你!你若敢碰红绡,她会不高兴,我更不高兴!”
昆仑王委顿在地。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声音虽小,可在昆仑王听来,却极是刺耳。
昆仑王愤怒到了极点,也憋屈到了极点。打从出娘胎时算起,昆仑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宾客络绎不绝,不断有人涌入大堂。五颜六色的华服,在昆仑王的眼前晃来晃去,一直刺激着他那颗脆弱的心灵。
“‘北俱镖局’总掌柜,北秦王李元宗王爷到!”“‘西方寺’主持,青灯大师到!”
“哈哈哈哈!”昆仑王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状若癫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亲女儿,又痴痴地望着满堂的宾客,傻笑了起来。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关河洲对崔嵬、墨守成说道,眉宇间尽是忧愁。
薛兰笑突然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红线女侠眼明手快,早一把扶住了。
周围仆妇和一些内力不深的客人,纷纷倒地。
红线女侠以手轻抚额头,说道:“怎么连我…也有些头晕!”
“啊!”昆仑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他?不好!本王中计了!那个家伙!是他!竟敢陷害本王!”
“噬魂阵?”红线女侠心道,“借婚礼之名,请君入瓮…呵…区区奸邪小人,还想瓮中捉鳖?那也要王八配合才行!席间藏龙虎,如何可捉?呵…纵然我不出手,你也休想掀起什么风浪来!”
“噬魂阵!”“好你个昆仑王!原来你请我们上山来,就是给你续命的!”“昆仑王,你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你不配做这昆仑山之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几句。
“哈哈哈哈!”昆仑王疯狂般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对本王说三道四!”
昆仑王身若鬼魅,挥掌如电。人群中,已经躺下了三个倒霉的可怜人。
“你们三个狗东西!谁再敢胡言!以此三人为例!”昆仑王大喝道。
其实,昆仑王也不知道自己揍的究竟是谁,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罢了。果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昆仑王此刻虽有些神志不清,可一代掌门的“机智”和阴毒犹存。
“阿弥陀佛!”青灯大师口念佛号,潜运内劲,作狮子吼。
“闭嘴!你这个魔僧!虚伪!恶心!”昆仑王怒骂道。
“你这是有毛病了吧?”虬八笑道。
倒地的三人未死,还有救,红线女侠正在为他们查看伤势。
“哈哈哈哈!既然你们说我用‘噬魂阵’续命!好!那我就续给你们看!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北秦王,你给我出去!”昆仑王性情大变,好似疯魔了一般。他的眼珠,竟变成了紫红色!
昆仑王大袖一挥,一道疾劲的真气飞出。李元宗借着这股势头,早飞身出门,逃离这“噬魂”是非之地。
“他这是心魔入体…已经走火入魔了!”红线女侠叹息道。
“哼!就他李王爷是人?大家平民百姓,就活该给你续命?混账!”虬八怒斥道。
远处,镜光闪闪。两个神秘人站在屋顶,一直观察着慈航居的动静。
“噬魂阵?咱们要不要出手?”
“没有她的‘命令’,我可不敢轻举妄动!咱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那个人’!还是别……”
屋内,“噬魂阵”已经发动。
“不许你杀人续命!”崔嵬和墨守成年少热血,早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昆仑王杀气腾腾,杀招迭起,招招致命。他已经不用顾及掌门的身份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灭口。
崔嵬重新锻骨,星灵之力的修为也大有长进。此刻,崔嵬奋力向前,举手间,灵力大涨,激人心魄,其招式大开大合,已颇有宗师风范。
“崔嵬这小子,进步不小啊!”“这小子又变强了!哈哈!”谢子静和虬八的心中均是十分高兴。
可惜,崔嵬灵力如大江,昆仑王的内力却似大海。只一招,崔嵬便被昆仑王打倒在地。
“呃…这……”“这也太……”谢子静和虬八心道。
崔嵬马上站起身来,又冲了上去。
天上,金光落下。屋内,白烟四起,紧紧裹住崔嵬。与人交手的时候,正是“星灵之力”急速汇集的时刻。
“砰”、“砰”、“砰”。
崔嵬不断倒地。可是,他与昆仑王过招的时间也渐渐变长了。一招,两招,三招……
红线女侠看着崔嵬,点了点头。
墨守成招数精妙无比,而昆仑王用的却只是最普通的“昆仑长拳”。墨守成他与昆仑王一交手,便觉十分吃力。
十招一过,墨守成一掌拍向昆仑王的胸口。昆仑王也不闪躲,双手屈指成爪,直往墨守成的心口撕去。
掌风拍到,昆仑王猛吸一口气,胸口处顿时凹进去数寸。墨守成力尽,只得变招。
昆仑王的铁爪,已触及墨守成的心口。他用力一撕,只觉双手如浸水中。墨守成的身子竟化作了墨水,轻易躲开了昆仑王最致命的一击!
“什么!”昆仑王大惊。
“呃!这难道是……”红线女侠大惊,她好像已看出了墨守成“身化为墨”的秘密。
崔嵬不断从地上爬起。他与墨守成两面夹击,合力对付已经走火入魔的昆仑王,却落于下风。
墨守成“杀不死”,身如墨水散又聚;崔嵬“打不败”,骨似钢铁倒又起。昆仑王与两个小辈交手三、四十回合,竟仍不能取胜,这也大大出乎了昆仑王的意料!
“喝!”前厅大堂内,双英大战昆仑王。
“汪!”厢房后院处,也响起了狗叫声。有人来了,来偷新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