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一切工作都正常地进行着。
这天,郑乾把南飞和任重叫到了办公室,说:
“现在工地上的工作已慢慢地走上正轨了,你们两个,春节都没有回家,现在给你们俩调休春节假,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都回去看看吧。”
南飞和任重一起从郑乾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南飞仰躺在床上,正在想,要不要回去,回到哪里去,他想了很久,决定跟女朋友江北雁打个电话:
“喂,在干吗呢?”
“嗳,你好,今天怎么有空跟我打电话呀?好像好久你没跟我打电话了呢!”
“没有吧!好像前几天才跟你打的吧。”
“是吗?我咋觉得像好久你没跟我打电话了呢!”
“那你一定是想我了呗,度日如年了吧?”
“谁想你了,自作多情!”
“想就想了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想你了。”
“真的呀,那你过来呗。”
“那我真的过来了呢!你们这几天忙什么?”
“不忙什么,过两天再到我们实习的那学校去一趟,处理点事就没什么事了。你们上班了吗?”
“上了好几天了。”
“你不是说你们有调休的吗?什么时候调休呀?”
“今天,我们老总答应我们调休了,我这不正跟你联系吗?”
“好呀好呀,那你到我们这里来玩呗?”
“真的吗?”
“真的!我真的想你了,你来嘛。”
“可我也得回去看看我老妈呀。”
“来这里看我了再折回去看你老妈呗,快点快点,一定来哈。”
南飞还有电话里犹豫不决,电话那头就把电话挂断了。
南飞趟在床上,正在想着。
这时,任重走了进来,轻轻地坐在南飞的身边,坐了好久,两人也不说话,任重抽出一支烟来,点燃后慢慢地抽了起来,南飞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又过了好久,任重把手伸到南飞的头上轻轻摸了摸,然后说:
“臭小子,我想求你帮个忙?”
“什么忙?我能帮得了吗?”南飞抬眼看了看他说。
任重欲言又止。
南飞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过身,把一只手放在任重的肩上,把眼对到任重的脸上,说:
“说呀,大男人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任重又停了好久,才轻轻地说:
“你跟我回一趟我的老家行吗?”说着,有似带乞求的眼光看着南飞。
南飞慢慢地把眼睛从任重的脸上移开了,手也慢慢地从任重的肩上滑了下来。
好久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任重慢慢地从身边站了起来,又望了望南飞,说:
“啊,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这个事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就当是我没有向你说起就是了。”说着又拍了拍南飞的肩头,轻轻地走了出去,等他走到门口,南飞才转过脸来,再一次看到那是否熟悉而又寞生的背影。
南飞继续仰躺在床上,把手靠在脑后,想了好久好久。最后他决定从床上站了起来,打开门朝任重的宿舍走去。
他轻轻地推开任重的门,只见任重也仰躺在床上,手上还夹着烟,已是满屋子的浓浓的烟味。
南飞走了过去,挽住任重的一只手,说:
“我答应跟你一起回去,我正好也可以路过我女朋友上学的n市,我们俩也去看看她。”然后笑着看着任重。
“真的?”任重把脸转了过来,睁睁地看着南飞,眼睛也好像比刚才亮了许多。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拒绝我。”说着,丢掉手里的烟头,转过身来,抱住南飞的脖子,狠狠地在南飞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正经点,也不怕把口水和烟味弄脏到人家的脸上。”说着假装用手擦了擦被任重亲过的地方。任重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南飞,说:
“那我们明天就走?”
南飞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说:
“可能还是要去跟郑总说说吧,他虽然说是给我们俩调假,但也没说明天就可以走了呀。”
“我现在就去找他说去。”
只看到任重像一个高兴的孩子一样从门口跑了出去。
走到小院子里看见菊婶背着豆豆正在那里洗衣,又快步走了过去,用手揭开背裙,说:
“豆豆,爷爷要回老家了,又要有好几天没能看到豆豆喽!”
“任主任要回老家吗?”
“嗯!”
“你也好像有好久没回去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任重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一个人回去?还是有谁跟你一起回去呀?”
“南飞那小子跟我一起回去。”
“南飞?他家好像也不是你们家那边的呀!”
“不,我邀请他跟我一起去玩玩,他也可以顺便到n市去看他的女朋友呀。”
“那是最好的了,他也早就应该去看看了,年轻人嘛,虽然各在一边,多交流也是好事。”
“嗯,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南飞的哈。”
“那当然啦,他现在已经是我家豆豆的干爹了呀,我也想早些让我家豆豆有个干妈呀!”
“你倒是想得很美的。”任重也笑了。
停了一会,菊婶故作认真地说。“嗳!你老人家到那里给人家年轻人多留点空间哈,这么大年纪了,不要一点事都不懂。”
“我知道呀,你怕我又不希望他们好吗!”
这时,南飞也从任重的宿舍走了出来,菊婶先看到了南飞,说:
“南飞呀,要去看女朋友去了呀?”
“没有呀,谁说的呀!”
“还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的嘛,早该去看看了,豆豆也希望早点有干妈不是?”
“没有,我只是想跟任叔去他们家那边玩玩。”说着,用手指了指任重。
接着他们征得了郑乾的同意,第二天早上就可以走了。他们就回到自己的宿舍准备了一些自己必需的东西,背着背包就朝山下走去。一路上,任重又吹起了他那口哨。南飞说:
“又吹你那烂口哨,你那到底吹的什么呀,看你那高兴的样子。”
“很好听很好听的,但小孩子不能听,等你结婚了,我再说给你听。”
“我还是小孩子吗?什么东西,小孩子不能听的?”
“你是,你在我的眼里,始终都是小孩子。”任重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南飞的头。
他们转了趟车,终于来到了市里,任重又带着南飞到超市里转了转,南飞说:
“你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吗?还要买什么?”
“去看看,买点当地的土特产回去。”
“看你五大三粗的,做事还挺有心的哈。”南飞笑着说。
“那是当然,等你当爹了你就知道了。”
“没正经!”说着,南飞自个走到一边去买东西去了。
转了有一圈,任重又跟到南飞的屁股后面,轻轻地说:
“嗳!你知道年轻女孩都喜欢吃哪些东西?”
“你还买东西给小女孩呀,我哪知道女孩喜欢吃什么东西。”
“哼,笨猪,亏你还谈女朋友。”
等两人买好了一大包东西,就赶上火车匆匆上路了。等进了车,找到自己的位置把东西都放好了,坐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南飞说:
“家里,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任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十几年了,任重决定从家里出来,到更远的地方去找找儿子,那时妈妈的精神就不是很好了,他把妈妈带到妹妹的家,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妹妹的家里,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把您的孙子给找回来。你在妹妹这里要听妹妹的话哈,别到处乱跑,别惹妹妹生气。
那一天,老太太特别的听话,一点也没有吵也没有闹,还一再地催任重快些去快些去。
其实,自从老太太精神不好后,就再也没有到别人的家里去留宿过,就连妹妹家,有时也是去了,一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就一定要吵着回家,谁不送她回家,她就哭,说等下她孙子回家来,看不到她,找不到回来的路。就这样,不管多远,一到天黑她都一定要回家。
可那天一送到妹妹家,她就从来没闹过。几天过后,任重打电话问妹妹,妹妹也说当时还担心她要吵着回去不知咋办,哪知道她却一点都没有吵过。
只是每天都要到路口去看看,逢人就问,看到她的孙子回来了没有。后来问的人多了,大家也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了,就都对她说,你孙子快要回来了,你别再在这里等了,快些回家,等晚上他就回来了。
多少次,她都半夜起来,打开门,朝外面看了又看,等妹妹她们起来把她劝回去睡觉时,她却不让妹妹她们把门关上,说等下孙子回来敲门怕听不到--
南飞看任重好久好久都没有回答,也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就轻轻地靠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
任重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用双手捂着脸揉了揉,转过头来,看着南飞笑笑说:
“我也好久没有回家了,打了几次电话,妹妹说精神都还可以。”
说着,任重又把脸转向了窗外,看着一排排向后飞去的树木和房子,任重的心好像也随着车窗外的风景的反方向飞快地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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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有需要吃晚饭的旅客请到七号车箱去选择就餐!”年轻的乘务员轻柔的声音从他们身边飘过。
南飞走到七号车箱,买了两份饭回来,把一份放在任重的面前,又把筷子递到了任重的手里。
南飞打开自己的那一盒,轻轻把上面的一块牛排夹到任重的碗里,任重看了一眼,夹起牛排放到嘴里。
南飞吃着,看到任重眼里有一颗不易察觉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