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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这缸平日没用它打水,是因为它实在太大了,而且并不高。盛米用却又矮了,而且上下一般粗。

    不管怎么说,如今用来做观景鱼缸倒也合适。

    只是三兄妹就连陈母一起,都抬着费劲。

    最后还是陈宁远突然说道:“不如把这缸翻过来,滚着它走就是了。”

    众人这才齐心协力,把两口缸都搬进了院子里,放在有太阳的地方。

    摆好之后,陈宁宁也不着急,反而问宁信:“你平日都在哪儿买鱼,带我过去看看。”

    “这……”宁信听了这话,顿时便红了脸。可架不住姐姐坚持,到底还是实话说了。

    他从未找有船人家买鱼,反而找的是那些喜欢玩水的孩子。

    陈宁宁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倒也没责备宁信什么,只是仍然坚持让宁信带着她先去河边瞧瞧。

    宁信只得答应了。

    …

    等到了地方,陈宁宁才发现孩子们经常玩的小溪清澈见底,水浅得不行。就算摔一跤,也顶多淹到脚背上。

    原本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琢磨出几个法子,打算给这些小孩找点别的事。叫他们往后不许在河边玩了。

    谁成想,这帮孩子竟比她想得更周到,也更加细心。

    有那年岁小的孩子刚想往水深的地方跑,便有眼尖的大孩子开骂了,甚至直接把他提回来。

    陈宁宁见状,忍不住眯着眼笑了。她突然发现这群孩子实在很有趣。

    宁信看她笑了,便忍不住问道:“姐,你该不会觉得咱们村里的小孩随随便便就敢靠近大河吧?真要那样,回家早就被大人给骂死了。”

    陈宁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把宁信也赶去跟那帮孩子一起玩了。

    宁信本来也是个好玩的,一冲到小伙伴中间,立马就撒起花来。

    孩子们抓鱼的方式也十分有趣,沿着河水拦腰截断,筑起一道泥坝来,把鱼儿挡在一边。再拿着小盆把水舀干净。

    最后就只剩下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泥里钻来钻去,轻易便能找到了。

    陈宁宁一边看着小孩们玩,一边又装了些河泥沙石在桶子里。

    听着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就连她颗曾经苍老麻木的心也变得轻松飞扬起来。

    陈宁宁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其实,细想想,如今她也不过十四岁。

    再过几年,差不多了,若是遇见喜欢的人,也愿意娶她,她便嫁了,那又如何?

    一朝穿越书中,有了疼爱她的父母,和睦友爱的兄弟,也有了宁静自在的生活。她其实不用顾虑那么多,也不用那么纠结。

    做个自在的咸鱼就好。

    *

    与此同时,厉琰正立于山崖上,一身黑衣被风吹得瑟瑟作响。

    他却站得很稳,举目远望,似乎看到什么罕见的景致,嘴角微微挑起。

    殷向文见状,忍不住上前问道:“九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厉琰突然转身,几步离开。

    殷向文不死心地站到他方才的位置。

    可看了半天,只隐约看见一群孩童在溪水边嬉闹玩耍,再也看不清其他。

    然而,此处山形实在险峻,似乎一不小心便会跌下去。

    殷向文不敢再看,连忙收回了脚,又凑到厉琰身边,说道:“九哥,既然不想让我看,我不看便是了。世间极少有人像你眼力这般好,你看到别人看不见的美景,也是有的。”

    厉琰双眉微蹙,又骂道:“贫嘴,还不快赶路。”

    “是。”

    第21章 生态观景小鱼缸~

    皇宫里的冬天格外的冷,特别是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又冷又饿,从冰冷的床上爬起来,穿着鞋跑了出去。

    他忘了那时候自己多大,或许是刚刚有记忆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母亲是一名藩国舞姬,有着柔软的腰肢,和惊人的美貌。也曾颇得几分圣宠,也曾在宫里风光几年。

    只可惜皇宫这个地方,美人会不断进来,各色各样都有。

    帝王寡恩,渐渐地,父皇便把他母亲忘在一边了。

    偏生他母亲空有一身好皮囊,却无半点心机。很快就触怒了贵妃,遭陷害,被打入冷宫。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只可怜他,小小年纪,便没有了母亲庇护。独自一人,如同小野兽一般,在宫中挣扎生存。

    那时候,人人厌弃他,就连小太监都能欺负他,所有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直到那日,他饿昏了头,一头撞进杏黄色四龙纹的蟒衣里,他本以为免不了要挨一顿打,便直挺挺地昏了过去,却不想那人却抱起他。

    “这是,小九?跟着他的太监宫女去哪了?为何无人跟在小九身边?”

    他只记得那人的怀抱很温暖,比他的被子还要暖。那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安心。好像整个皇宫,只有这个人不会伤害他似的。

    可他同样也记得,在黑暗的宫殿里关着一只饥饿的小野兽。

    他有着一双绝望又不甘的眼。他不想像烂泥那般死去,不想消失得无声无息。就算拼命挣扎,他也想活下去。

    下一刻,他又看见了同样一双眼眸,同样充满绝望,却又不甘心,不认命。

    她匍匐在他的马前,同样是那般狼狈,头上的布巾子已然染上了血。

    她抬起头来,看向他,好像在说:

    “救救我吧?”

    曾几何时,他也曾那般无声地求救过。

    然后,他得救了。至于她……

    ——黑夜中,厉琰从噩梦中惊醒,坐在榻上,满头冷汗,后背也打湿了。

    来安急忙跑进来,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厉琰睁着那双黑洞的双眼,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戾气,面皮都有些扭曲。

    他看向来安时,就像猛兽看着自己利爪下的小猎物,直把来安吓得两膝酸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厉琰才平复下来,垂着眸子,淡淡问道:“那株草药可有消息了?”

    来安连忙回道:“已经派了得力属下进二牛山搜寻,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厉琰半响又说道:“安排个人,住进二牛村,跟村民暗中打探。”

    “是。”来安连忙领命。本以为主子没有其他事,他便想先下去。

    却听厉琰突然又说道:“盯死陈家,顺带安排个人进陈家作内应,最好放在陈宁宁身边。”

    “是。”来安这才领命而去。

    只可惜,陈家实在乖觉。按理说,他家境也不差,又有了那一千两银,却死活不用婆子下人帮忙。

    反倒是他一家老小,把家事都做了,还在院中种了菜。

    陈家那几个读书人居然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清高,被他家女儿打发得团团转,也没有半点怨言。

    等到厉琰收到消息,也只是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那块龙佩。又吩咐让村里的内应多注意陈家的动静。

    陈宁宁这枚棋子,他是用定了。

    既然陈家人谨慎,那便使个法子,收买人心。

    厉琰坚信,世上之人都能被收买,端看出价高低,以及收买的手段罢了。

    …

    另一边,陈家正在倒腾那两个水缸。

    这些日子,陈宁信被姐姐指使惯了,心态早就变了。除了读书的时候,他很喜欢跟在姐姐身边,做一些看似无用,实则很有趣的事情。

    这次也如是,他帮着姐姐把河里的泥沙运回家,把河泥扑在缸底,上面覆盖了一层沙。又码了许多被水冲刷得光亮的河石,堆得如小山一般。

    陈宁宁又跟宁信一起找来了水草,选的是水菖蒲和金钱草,这些根茎扎在水底,枝叶冒出水面来。既好看,又能给水中提供充足氧气。

    又弄了一些趴地矮珍珠,铺种在缸底的河泥里。

    那些水草很容易便成活了。

    他们又找那些孩子,捞来一些河虾螺蚌贝壳螃蟹,也都养在缸里。

    等这些都弄好了,宁信才发现这缸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河塘”。

    看着螃蟹在矮珍珠之间穿梭,河虾在水里自在游弋,宁信第一次发现弄个鱼缸,竟是这般有趣。

    他又连忙问姐姐:“鱼呢?咱们当真要养那些用来吃的大鱼吗?”

    陈宁宁摇头说道:“这缸里养些好看又吉利的小鱼就好,平日吃得那些鱼个头太大,活动不开,养一两天还好,久了就活不成了。”

    陈宁宁想了许久,又跑去小溪边上看看。到底给她发现了一种长相酷似锦鲤的迷你小鱼,大的巴掌那么大,小的能养在茶碗里,尾部带着一圈红边,颜色鲜亮又可爱。

    看着也十分吉利。

    等把那些小鱼也放在缸里,整个生态观景缸算是弄成了。

    陈宁宁又陆续在缸边上,打了个竹夹子,上面养了许多花草。

    和这两个水缸一搭,便成了整个院中最好看的一处风景。

    不止宁信养成了喂鱼的习惯,就连陈父也喜欢坐在水缸边上休息,美其名曰“观鱼”。兴致来时,他甚至想要作诗。

    陈家人一开始总觉得,三五日下来,这缸便要换一次水的。

    谁成想,一连过了半个月,那缸里的水也仍是清净如初,那些鱼也仍是自由自在游弋。虾蟹扇贝也都好好的。

    到如今,宁信才隐约明白姐姐的意思了,却还是有些地方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