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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寡淡无味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寡淡无味

    白碧水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关于“吃相”问题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刚低下头准备专心致志对付碗里的美味,就听见赵长洲在那边意有所指地旧事重提,不禁有些没好气。

    她也舍不得匆匆忙忙咽下嘴里的饭,于是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是刚刚吃完食的仓鼠一般,含糊不清地开口回呛赵长洲道:“有什么好处?说来我听听。”

    赵长洲突然隔着桌子伸手过来,仿佛十分自然且随意地掐了掐白碧水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道:“看着有食欲,摸着手感好。”

    ……

    白碧水脑子当机了一秒钟,差点跳起来。

    她一向不认为自己跟赵长洲的关系有多么亲密,而且希望这种关系越不亲密越好。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又是为赵长洲尽心尽力筛选能够带到京城去的手艺人,又是在病中为他送饭,白碧水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赵长洲走的太近了。

    …这样不行。

    这顿饭的气氛在赵长洲的一个举动之后算是彻底毁了,白碧水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往嘴里送东西,半瓦罐的鸡汤和鸡肉,多一半都进了白碧水的嘴里。

    赵长洲倒是不在意,他的食量本来也不大。等到用完那两碟子的绿豆糕,赵长洲自己起身,要往屏风后面走。

    白碧水本来打算开口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眼儿了。

    咋回事儿啊,吃完就走,拍拍屁股就掉头,这么轻松?虽然现在和她所习惯的时代不一样,她也不要求赵长洲吃完饭再送个碗,但是???

    得了。白碧水收干净食盒,扭头就要出门。

    正在这时,赵长洲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你不问问我,昨天那个青年人跟我说了什么?”

    白碧水的脚步一顿,但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在来之前她确实是打算问一问的。可是这顿饭吃着吃着她也冷静下来了。

    说到底,她和赵长洲之间的关系除了单纯的主仆雇佣之外,就是父亲的伤,自家的落魄,全部都是因为赵长洲一个人引起。按理说,她不仅不该对赵长洲有任何关心,还应该尽量远离这个人。

    远离,为了她好,也为了不要让事情继续卷入她周围重要的亲人。

    赵长洲又开口了,白碧水没有扭头看他,但是赵长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孤单。

    就好像是白碧水小时候也经历过的那种。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吃着冰冰凉凉的汤泡饭,大人们都不在,在另外的房间里谈笑风生。他们的声音那么开心,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

    那里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也是因为这一点,吃饭这件事在白碧水这里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件开心愉快的事情。汤泡饭,泡的真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寂寞。

    母亲偶尔从那个欢声笑语的世界里过来,只会看看女儿吃完饭了没有。

    那时候尚且十分年幼的白碧水其实非常想跟她说说话啊,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老师今天都说了哪些话……可是母亲不会听的。

    在想要有个人倾诉的时候,却没有这个人。很多年后,就算周围高朋满座,欢声笑语,那种想要被人理解,被人重视的想法,也不会再出现了。

    她已经身受其害。

    不知是出于同病相怜或者任何其他的心理,白碧水突然转过头,对赵长洲笑了笑,十分大声开口道:“我想知道的也不只是这些啊,只怕公子你不肯跟我说。”

    她突然说出口的这句话让赵长洲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赵长洲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想知道。”白碧水索性将食盒在门口一放,转身回到桌子边,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快说,我好奇好久了。”

    赵长洲往桌边挪了两步,皱起眉道:“你好奇什么?”

    白碧水坦然道:“很多啊。比如说,你有这么强的能力,可是朝廷这么多年缺人用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起用你。比如说,我的父亲因为跟你扯上了莫名其迷的关系,失去了很多本来拥有的东西。再比如说,你为什么能这么信任我?”

    赵长洲先无暇顾及她的前两个问题,下意识地直接开口直奔最后一个主题:“信任你?……什么信任你?”

    白碧水道:“我第一次给你做糕点的时候,看你用银筷子吃饭,随口提了一句金属的食器会影响食物的口感。后来厨房里我经常用来给你做饭的几样器具都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木头的,还多了很多木勺子木筷子木碗木盘。是你干的吧?”

    赵长洲摇摇头道:“那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碧水十分认真,双眸紧紧盯着赵长洲道:“可是你明知道你活在危险之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迫害,不然你为何至于在我出现之前这么多年,都一直使用银质的器具?”

    “我只是相信能做的出美味糕点的人,心里不会有多余的想法。……简而言之,就是我信你,不会害我。”

    赵长洲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说完,在说到“信你”的时候,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脸颊上的红意更甚。

    “至于昨天那个青年人,他是宫里偷偷出来的线人……因为我母亲于他年幼时没有责怪他忘记敬茶,他一直记挂着母亲的恩情。因此一见到长嘉,就认出了长嘉是母亲的女儿。”

    白碧水听到长嘉这个名字,便知道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了,应该说远远比她想的要严重的多。

    “长嘉……出事了么?”

    赵长洲深吸一口气,好像突然被什么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扶着桌边坐下来,也没有看白碧水,只默默盯着那只食盒,目光里是无尽的迷茫和无助。

    “我实在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

    “我原本以为,陛下是嫉恨我的父亲,因此对我也颇有微词,他从不听我的进言,从不接我的奏折,甚至在母亲死后,将我的封地削弱到如此辽远的边地来。”

    “后来,我以为陛下是为了防止外姓王专权,为了稳固江山,稳固皇族血脉,稳固他的大好江山。好,我忍,只要陛下能够安心,我可以在这个镇子里碌碌无为地做一个惹人笑话的空名王爷。”

    说到这里,赵长洲的眉头骤然紧缩,眼眶隐隐发红,竟让白碧水看了有些心疼。

    “可是,我能忍的都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长嘉?”

    白碧水不傻,愣了一愣,立刻反映过来。她开口道:“长嘉怎么了?”

    “皇上月前宣长嘉进宫,只说是教养随侍身侧,可是一连三十多天,日日前往长嘉所住的泰安宫,他就是不肯,不肯放长嘉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