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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行宫风波,容芩受阻
    魏明玺听了这话又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十指交握,他的声音低低的:“容月,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给我一点时间。这些事情,桩桩件件,连带着魏明钰的那一份,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的。”

    傅容月的心轻轻一颤,别开了头颅。

    魏明玺看出了什么了吗?她什么也没说,也从来没在他跟前表露出对魏明钰的憎恨,可魏明玺是怎么知道她在心中痛恨这个人?

    好毒辣的眼睛!

    好久,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

    握在手中的手指蓦然收紧,魏明玺的声音很是坚定:“只要你信我,就不要轻举妄动。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傅容月垂下眼眸,竟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相逢于前世,相知于今生,可相处越多,这人就越像是谜团、像是烈火,是那样的吸引她。她每每为了他的一言一语感到心动,不断想起前世的种种瓜葛,想起今生重生以来的那些相处点滴。第一次在凤溪村外的偶遇,他低沉的话语在自己耳边响起,像炸开的惊雷;一路上的相处,他的沉默隐忍,又让她超乎想象;直到入京后的点滴帮扶,她在魏明玺身上看到了属于皇子的骄傲,更有属于男人的尊严、报复和坚韧。他的心思缜密,他饱受委屈和争议,可他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这样的魏明玺,前世的自己为何竟没有看到他?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愧疚起来,她的心一阵颤动,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只要他能轻松一点!

    她已经不是二八少女,住在这具躯体里的,是那个含恨而死的傅容月,是那个涅槃重生的傅容月,她很清楚,就算发誓要远离魏家人,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为这个人动了情!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在意他的感受,会为他谋划周全……她,似乎爱上了这个人。

    爱这个字一涌上心头,整个人也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傅容月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承认爱一个人似乎也并不那么难,她爱他,大约是从那一次在宫门口,他怒喝自己不要命的时候开始。不不不……或许在更早,在容辉记,他扶起她的手为她的开业典礼奔波开始,就在心底将这个人收藏了。

    她并不是一个别扭的人,既然承认爱,便不会再逃避。十指紧扣,她笑着看魏明玺,脑中已有了决断。

    她会帮他达成他的心愿,但绝不会在爱里迷失了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

    安静的握着彼此的手,这一刻,两人的心贴得很近。魏明玺很高兴,他第一次在傅容月这里得到明确的回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那样真切的开心过了,这个人让他欣喜,让他忍不住想为她谋划一切,只为了她能睡一个安稳觉。

    两人的平静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姚远从外面进来,带来了确切的消息:“殿下,属下们在鞍水里找到了那个丫头的尸体。”

    “想个办法悄悄护送回京,交给林大山。”魏明玺淡淡的吩咐姚远:“告诉他真相。”

    “林大山性格实在,我担心……”姚远走后,傅容月才低声说出自己的顾虑。

    魏明玺看了她一眼:“对林大山这个人,你了解得还不够全面。越是实在的人,被逼急了越是狠辣。他既然一心爱慕馨儿,馨儿的死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他复仇的决心越是坚定,对你,对容辉记越是有利。至少,以后你不会担心有人会利用馨儿挑拨他和你的关系。再则,你将馨儿的尸体送还给他,对他来说,这是莫大的恩情。”

    傅容月没说话,利用死者,她多少有些不情愿,不过夺嫡是何等凶险,一时的妇人之仁也不过是害了她自己。

    魏明玺的决定是对的。

    她沉默了片刻才说:“只是可惜了林大山。”

    “日后,想办法给他补偿吧。”魏明玺挑了挑灯芯,烛火更亮,一室光华,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理顺她的头发:“不要想那么多,回去睡吧。”

    梅珊早在一边等得久了,听了这话忙扶傅容月起来,傅容月摆了摆手,自顾自大步回去。

    寝宫门口,梅琳将一切都打听了清楚,等她回来,就将自己听到的全部说了出来:“齐贵人那里的丫头都知道馨儿的事,听说齐王殿下这样做也不是一两次了,齐王殿下惦记馨儿也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他也曾经开口向齐贵人讨要过馨儿,馨儿伺候齐贵人也有几年,多少有点情分在,馨儿不同意,齐贵人便没有准许,才逼得齐王殿下用强。前面几次馨儿都是凑巧逃过了,这次没想到齐王殿下那么疯狂,竟敢在行宫行凶,才害得馨儿丢了性命。”

    “齐贵人知道馨儿死了,就只是让人丢了她的尸体,没吩咐怎么说?”傅容月觉得奇怪,齐贵人是很谨慎的人,不会那么草率。

    梅琳道:“齐贵人让婢女明天一早就四处找找,务必做成失踪的样子。大约要说成是失足。”

    “那就让她们找吧。”傅容月揉着自己的眉心,馨儿已经不在鞍水河里,齐贵人是肯定找不到的,魏明玺无意之中倒是帮了她和魏明远一个大忙,至少,失踪能够自圆其说了。

    “可怜了馨儿。”梅琳忍不住叹息:“听她的姐妹说,馨儿性子刚烈,能活到现在多半是不容易。”

    傅容月轻声道:“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顿了顿,她又说:“馨儿有个姐妹看到了这件事的原委,你明天去找一个嬷嬷,想办法照看一二,别让齐贵人和魏明远有机会对她下手。”

    梅琳附耳过来,傅容月压低了声音说了名字,梅琳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这一夜多少人过得不安稳,第二天一早,傅容月还没起身,齐贵人宫里已经一阵人仰马翻,婢女们东奔西走闹得满宫皆知,馨儿不见了。

    寿帝也惊动了,难为他记得馨儿,见齐贵人很是伤心,就派了禁军帮忙留意。然而,无论齐贵人和魏明远将鞍水河翻了多少遍,他们也找不出馨儿的尸体来,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然而,对齐贵人和魏明远来说,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一直悬心着这具尸体的下落,生怕被魏明钰捡到了,从此成为要挟自己的筹码,提心吊胆自不必说,馨儿死后的这份后悔一直让魏明远坐卧不安。

    此后的几天,魏明远和齐贵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各自安分了下来。

    另一边,寿帝赐婚的圣旨传到了沈家和何家,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沈芳菲被沈银渠勒令在沈家的宫室里思过,不得迈出大门一步,几天以来更没一分好脸色,沈芳菲倒也硬气,受尽了委屈,仍然一声不吭。何方略那边反应倒是不大,何家目前看来是不参与朝政的,娶了谁家的女儿,对何家来说影响都很平淡,他们唯一担心的是沈家跟魏明钰牵扯很深,是否会因此而被迫选择阵营。

    最后何方略的一句话打消了何家人的疑虑:“咱们何家最大的官都不过三品,就算咱们想选阵营,赵王也未必看得上。”

    何家人一想,也是,赵王是何其的能干,朝中多少权贵争相巴结,哪里会在乎自己这个小官?

    于是,何家也安了心,反而认真准备起儿子婚事来。

    何家安稳了,沈家风雨欲来,行宫中的沈贵妃处也不得安生。赐婚的圣旨赐了下去的,当天晚上,沈贵妃勒令傅容芩在殿中跪了一个晚上。

    傅容芩据理力争:“母妃,妾做错了什么,请母妃明示降罪。”

    “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命人来请示我。”沈贵妃只有这么一句话。

    傅容芩一直跪倒第二天早上天色微蒙才得以起身,倒不是她承认了错误,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打死都不可能向沈贵妃坦白。沈贵妃赦免她,只不过是因为怕一会儿寿帝回来看见,自己不好交代。

    这之后在行宫的每一天晚上,傅容芩都被齐贵人叫到殿里跪着,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一晚上,折磨得傅容芩苦不堪言,连肉都掉了好几斤。

    反观傅容月,因为吃住皆在齐贵人那里,按的是宫嫔的标准,她可谓是好好调整了一番,气色越发的好了,白里透红的一张脸,加上刻意涂抹得淡一点的药草,脸上的胎记渐渐显得不那么可怖。

    苏绾多年的教养在这个时候起了成效,每每跟命妇们见面,她进退有度,温和从容,博得了不少好感。

    行宫之旅,竟让傅容月结识了京中大半的豪门小姐,不说一呼百应,至少存在感是比以前大大提高了。

    一日在宫里偶遇傅容芩,一个气色颓然,面目憔悴,一个光彩夺目,温和迷人,不论嫡女庶女,京都的小姐们印象已经是翻了一个天。

    九月二十六,在行宫盘桓了十三天后,寿帝结束了最后的祭天仪典,宣布回京。

    九月二十九,三天的路程,魏明钰代领文武百官亲自等在城门外,迎接寿帝的銮驾进入皇宫,宣告这一次的秋狝全面落下帷幕。

    秋狝结束了,并不代表秋狝中的那些风波也跟着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