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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府试临近, 为了方便苏宝田和石靖读书,两人在苏桐的安排下提前一个月搬到了苏家在府新铺子的后院里暂住。

    这铺子里离青山书院很近,苏桐计划以后要做书生们的生意, 无论古代和现代, 辅导班和练习图册的生意做好了都是爆点。

    她想着在奉贤府城开一家兼卖辅导书和培训班的铺子。便提前让柴旺花了大价钱买下了青山书院旁边一处带院子的铺面。

    这想法暂时在她的计划下,还没有成型,打算苏宝田考过在付诸于行动。

    地理位置好,价格便高的吓人,这处院子花费的银子,足足让苏桐心疼了好几天。

    柴宽将苏宝田和石靖两人的行李收拾妥当, 又按苏桐的吩咐将附近住的人家都打听了一遍。

    这条街离书院近,附近住的大多是赶考的学子。苏宝田和石靖两人虽然经常谈论文章,但对主考官的信息知道的甚少。

    苏桐让两人提前住过来,也存着让他们和别的考生交流感情的想法, 了解一下主考官的爱好,喜欢什么样的文章,词藻华丽的, 语句朴实的。是爱好八股文还是词赋。文章写的入了主考官的心思,便能榜上有名。

    府城的学子众多,大家存着多交友多知道信息的想法。酒楼茶肆里传来的消息五花八门, 什么样的都有,有的还以讹传讹,让人分不清真假。

    苏桐不懂科举, 苏宝田也没有多少朋友, 石靖虽有三两个好友,但他是贫家子弟,也没有多少人脉关系。

    所以, 她打探来的消息都是市面上买流传出来的,经不起推敲。

    书肆里有卖历年府试考题的,苏桐也不知道那个有没有用,便一样给苏宝田买了一本。

    苏宝田这次秋闱是以程宝田的名字报的,穆王断了苏家的案子,免了向南辰的官位。

    他既不愿跟苏家姓,也不愿跟向南辰的姓,便用了程九娘的姓氏程。

    苏老头和苏闫氏三十板子是锦衣卫亲自动的手。人是裴川安排的,苏桐只听说,三十板子没打完,苏老头和苏老太久一命呜呼了。

    苏宝山被罢了功名,抄没家财,灰溜溜的在扶着他爹娘的灵柩回了至阳县。

    苏老头和苏老太的死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苏宝田的心情。当苏桐告诉她苏家老两口被打死的时候,他也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书肆的考题几天更换一次,引得学子们争相购买,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也就二十多页,被炒到了五两银子一本。

    虽然价格高的离谱,学子们还是争前恐后的抢着买,万一里面的试题押中了呢?不买岂不是亏了。

    苏桐一连给苏宝田买了十几本,加起来花费了尽一百两银子。

    经过苏桐多方打探,得知新上任的奉贤府知府姓林,进士出身,是翰林院的学士调任。

    苦读了一个多月,到了府试这天,苏桐早早起来,将做好的肉干和肉饼煮好的鸡蛋准备了两份。一份给苏宝田,一份给石靖,然后各自给两人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及御寒的薄棉衣。

    在苏桐看来,石靖作为苏弘文,苏弘武的先生,又是苏宝田的同窗兼好友。他自己孤身一人,自己为他准备衣物吃食天经地义。

    谁料想,当她将准备好的东西拿给石靖的时候。他竟然脸红了,扭捏羞涩的冲着她一顿作揖。末了竟然对苏桐说了一句:“小生定不负小姐相托之意。”

    苏桐伸手便将东西拿了过了说:“石先生不要误会,你是我爹好友兼同窗,又做了弘文,弘武两人的先生,给先生做些吃食和衣物理所应当。若先生做他想,这吃食衣物我便收回来了。”

    一番话说的石靖俊脸通红,尴尬不已,连连拱手致歉,夺过包袱,逃也似得跑走了。

    苏桐瞧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浅笑。

    她本无意儿女私情,只是出于好心,不料让人这般误会。看来以后她得改一改乱发善心的毛病。

    奉贤府辖区有四个县,至阳县,泗水县,文安县,隆中县,其中三个大县一个小县。四县加起来三百人应试,名额却只录取五十人,淘汰率可是相当的高。

    苏桐知道,考到最好,拼的是学子们的体力和耐力。

    苏宝田是身子被程言中鞭策着锻炼了三个月,中药调理了两个月,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但要在府院里待上三天两夜还是让人担忧的。

    看着排在队伍后面的苏宝田,她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不知她这便宜爹的选择到底对不对。科举之路异常艰难,不但费银钱还费时间。

    就算是考中了进士,朝中无人想帮,还不是一点一点的往上熬资历,运气好了能爬的官位高点,运气不好,十几年还是个芝麻绿豆小官的多的事。

    况且,官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多的很,一不小心就被算计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第93章 一心向钱看

    看着苏宝田和石靖各自进了贡院, 苏桐便让柴宽赶着马车先回了。她则和海华一起在街上闲逛。打算在寻摸个好的铺面。

    养的五百只鸡已经开始下蛋了,每天能收近三百个鸡蛋,鸭蛋能收近一千个, 订给酒楼一文钱一个太便宜了。

    苏桐决定将鸡蛋和鸭蛋加工起来, 做成变蛋和咸蛋,再开一家专门卖鸭肉的铺子配合着卖。

    这半年来家里养的鸭子不知不觉增加近两万只,村里闲着的人都雇佣上了,还是不够。在增加下去,就照顾不过来了,万一发生了瘟病就得不偿失了。

    鸭子越来越多, 订货就柴旺一个人跑,终究是太少了。苏桐决定在府城开一家酱鸭烤鸭店,专门卖鸭子,什么酱鸭, 烤鸭,鸭脖鸭翅鸭脚,在加上咸鸭蛋和变蛋。每月怎么也得有上几百两银子的进项。

    除此之外, 她还让柴旺和高档些的酒楼饭馆签署了协议,专门加上一道凉拌变蛋的菜肴,目前来看, 行情非常好。

    变蛋的制作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上个月特地制作了两千个,已经卖出去一千五了。每个卖给酒楼二十文, 共计卖了三十两银子, 虽然不多,但要是长期下来,也是个不小的进项。

    变蛋的保质期很短, 只有五个多月了,为此苏桐还专门挖一个地窖,里面铺上青砖,放上冰块,储存起来,没批记好日期,存储的时间不能超过四个月。

    以往在松江村的时候,因为有苏老头和苏老太整天的盯着,她们家也没有后台靠山,所以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敢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如今在南坝村,村民们都知道她们家有官府撑腰,有权有势,谁也不敢得罪她们,就算苏桐做的出格些,他们只会认为是从书本上想出来吃食。而不敢去想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

    再加上现在手里有了本钱,苏桐可是敞开了心做事了。兴许是穷怕了,她心里了想的都是银子。

    有项目,有本钱,有人力,有田地宅院,发家致富,迫在眉睫。

    整整逛了一天,苏桐终于相中了一家卖卤肉面的铺子。位置也好,恰巧在府城的中心街面上。人流如织,商贩众多,卖什么的都有。

    店铺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汉子,正在跟人吵架,带着围裙,满手的面,一脸的怒容。而对方则是穿着绸缎的瘦削男子,带着两个下人,满脸不屑地看着店铺掌柜。

    那掌柜情绪激动是狠,挥舞着双手,怒气冲冲的将他们推出了店铺。那穿着绸缎的胖男子则对着店铺掌柜骂骂咧咧了一阵,转身离去了。

    苏桐见那店铺掌柜满脸愁容,便过去叫了一碗面,借机和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面馆的掌柜姓桑,这两间铺面是家里祖传的,家里有两子一女。一年前那四季饭庄的李掌柜看上了他家的铺面嫉妒眼馋他每日里生意好。便暗地里引诱他的大儿子学会了赌钱,等他儿子上瘾了,便带人慢慢的给他儿子下套。让他儿子不但输光了他多年的积蓄,还将祖传的铺子也输掉了。

    桑老大气怒之下差点病死,好不容易缓过来,打起精神重新将面馆开张,却被这李掌柜三番五次的闹上门,搅弄的他生意也做不成。

    有心想将铺子卖掉,但因为有绸缎铺是掌柜闹腾,他这铺子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

    桑老大的卤肉面馆在这街上有十几年了,凭着祖传的手艺,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好。在奉贤府城算是很有名的了。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这祖传的手艺,想要将店铺接盘。

    这些人就包括刚才被桑老大赶走的李掌柜,只不过这李掌柜比旁人的心思歹毒,带坏了他的儿子。若是旁人,桑老大也没那么气恼,但这李掌柜人品着实恶劣,耍弄心机的厉害。

    他起初接近桑老大先是与他闲谈相交,骗得他的好感以后,便往他的汤锅里下药。想让桑老大的铺子坏了名声,自动将铺子关门。被桑老大识破后,便另生一计,将他儿子引诱赌钱,暗地里设计他输了全部家财及铺子。

    如今李掌柜天天带人上门来催赌债,说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桑老大怒不可遏,天天与他吵闹,耽误的生意也没法做。在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客人来铺子里吃面,没了客人,他这铺子关也得关,不关也得关。

    苏桐安慰了他几句,一时间也不好落井下石,说要买他铺子的事情了。

    回到家里,她仔细的盘算了一番,今日在桑老大铺面里闹腾是那个李掌柜,尖嘴猴腮,山羊胡子,眼睛溜溜直转,一看就是个奸猾的人。她总觉的脸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她记忆一向很好,那个李掌柜肯定是她认识的人。

    第94章 冤家路窄(一)

    苏桐的感觉没有错, 那个让她觉的脸熟的李掌柜她确实见过,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苏宝山的老泰山至阳县的李主薄。

    当年, 李主薄受了苏老汉和苏老太的蛊惑, 听说苏宝田暗地里发了财,便动了歪心思。带着至阳县的县令姚岐山和衙役们一起去了松江村的苏家,他原是想着捞点银子,没想到撞到了石头,牵扯上了穆王府的人。

    姚岐山怕得罪穆王,苏宝山这边又是他的上峰向南辰暗中嘱托照顾的人, 他心里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对李主薄不像以往那般赏识了。

    李主薄对于苏宝山的身世早有怀疑,起初姚岐山接到向南辰的书信时, 还跟他商议了一番,松江村的一个穷书生,会和知府大人牵扯上关系。还为此专门给他修书一封, 说是家中旧仆之子,让他暗地里照料着,至于怎么照料也没明说, 这借口蹩脚的让人起疑。

    姚岐山听闻向南辰内宅夫人是文远候的府的嫡女,便隐约猜测苏宝山是向南辰的外室所生。知府大人的儿子,哪怕是个庶子, 身份也不一般, 既然嘱托他暗中照料,那般好好的照料着吧!

    他区区一个七品县令,也没大的权势, 也没什么政绩,往后升迁还得靠着向南辰提拔,所以,接到向南辰的书信后,便将苏宝山交给了李主薄暗中照料。

    苏宝山文才一般,他便做主暗中让他中了童生,府试那边有向南辰做主,秀才的功名便不劳他费心思了。果不其然,苏宝山中了童生后,尽管文才不出众,还是中了秀才。

    这下姚岐山和李主薄更是断定苏宝山是向南辰的外室所生了,上峰这般看中,姚岐山更是对苏宝山照顾有加,因着苏宝山的关系,向南辰对他格外看重,两人的上下级关系处的分外融洽。

    李主薄心思诡秘,早在看到向南辰的书信时,猜测到苏宝山的身份,时间一长,他见苏家的人言谈举止粗鄙的很,苏老头和苏老头两个手里捧着块金疙瘩不知道怎么用,便动心思琢磨上了。

    他有一独女和苏宝山年岁相当,便使了小计,让两人互生了情愫,顺理成章的和苏家接了亲。起初他并不知道苏宝山的身份是替代的,只猜测到他是向南辰的私生子,有向南辰这个知府爹的暗中关照,苏宝山的日子过得很是顺风顺水,田产宅院有了,功名有了,虽然他资质平庸,文章不出色,但在向南辰的照管下也是吃喝不愁。

    这样顺当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苏老头和苏老太急慌慌的来找苏宝山,暗中说什么他那个瘸子大哥一家被知府大人接回府城了,他才知道,自己看中的这个娇贵女婿并不是什么知府大人的儿子,而是冒名顶替仆役之子,他大吃一惊。

    恶仆虐主,若是被告发,这还了得,况且那人的爹还是知府,这事情若是败露了,他和苏家人都得一同完蛋。他只李氏一女,嫁苏宝山十几载,生了两个娇滴滴的女儿,想要抽身也不行了。

    李主薄到底是见多识广,了解了事情了来龙去脉,便给苏老头和苏老太出了主意,让他们二人直接去府城找纪氏谈判。他们主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苏宝山冒名顶替的身份败露了,谁都讨不了好。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想的那样,向老夫人妥协了,同意让苏宝山顶替苏宝田的身份,让人意外的是苏家的那个大儿子一家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李主薄和苏老头苏老太差点急红了眼,庆幸的是向知府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真相的模样。他到底是心里不安,苏家那个大儿子一家活着一天,就对他们一家照成极大的威胁。

    这次朝廷加恩科,李主薄便辞了至阳县的主薄之职,举家陪着苏宝山一家来了府城,打算在此定居,远离至阳县。为防止意外,他哄着苏宝山在向南辰面前卖惨,让向南辰拿出了不少了的私房钱给苏家在府城置办产业,铺子田产的名字都挂在他的名下。这样一来,就算是苏宝山顶替的身份败露了,他闺女至少不至于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李主薄擅长谋划,事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在府城置办下来的酒楼、绸缎铺子、米两铺子等没有一家是赚钱的,就绸缎铺子还好些,进出项勉强维持住生计。若不是向南辰暗地里贴补,照着苏宝山、李氏和苏映月的花费,早就入不敷出了。

    老天总是开眼的,因果不虚,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们的算计,就在他以为,苏宝山会中举做官,苏映月会高嫁给锦衣卫的时候。

    那个被他当做宝贝疙瘩的外孙女苏映月得罪了穆王,打砸了穆王的心爱之物,向老夫人勒令他们家里赔付一万两的银子。为了苏映月,他将手头上至阳县的铺子田产也都卖掉了,勉强凑够八千两银子,拿给向南辰六千两,死皮赖脸的哭穷的一番,才暗自昧下两千两来。

    没想到,这边刚拿了银子,紧接着苏宝山顶替的事情就败露,穆王亲自审问,向南辰被捋了官职,向老夫日被押送京城,苏家老两口直接被杖毙,苏宝山被捋夺了功名,苏映月也被责打了板子,下了牢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李主薄一夜愁白了头,涉及穆王,他求告无门,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苏家的家财都挂在他的名下,虽然收成不好,没有进项银子,但铺子租出去也能换钱。

    苏映月被打了板子,下了牢狱,坏了名声,李主薄拿银子的打点了一下,没让她在牢里待多长时间就被接回家去了。

    穆王和锦衣卫走后,苏桐忙活着学医和照料苏宝田应试,再加上南坝村养殖的鸡鸭走上了正轨,杂七杂八的琐事让她顾不得其他。只知道苏老头和苏老太死后,苏宝山扶灵回至阳县了,后面苏映月的事情,她也没顾得上查问。她满心思里都是银子的事情,天大地大银子最大,况且,  她跟李主薄只见过一面,能隐约记起来个脸熟就不错了。

    第95章 冤家路窄(二)

    李主薄名下的绸缎铺子不赚钱, 向南辰被罢了官职后,他在府城又没有了靠山,也不能回只阳县了, 只阳县的田产铺子都变卖了, 回去后一家子的吃喝进项都成了问题。

    苏映月经过此事,被坏了名声,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会聘她做大妇,眼看着她马上十六了,婚事成了老大难。

    苏宝山的次女苏映双十三了,幼女苏映淼十二了, 往日里因着向府的关系,府城里也有几家有接亲的意向,但至从向府的事情败露后,府城这边走动的几家妇人都不和苏家往来了。

    为此, 李家的内宅妇人们整天以泪洗面,让李主薄好不心烦,好说歹说劝慰老妻和爱女, 一定会让孙女苏映月等三个外孙女嫁给好人家的,才止住了她们的哭声。

    苏宝山从至阳县回来,也不管什么守孝不守孝了, 整日里龟缩在书房里喝闷酒,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

    李主薄看在眼里,怒在心里, 怨怼这女婿就是提不起来, 但人是他当初选的,在恼怒也无可奈何。他年岁已大,眼看着都许多的事情力不从心了, 往后李氏还得靠着苏宝山支撑门面呢,所以,对着每日里醉醺醺的苏宝山也无可奈何。他所求也不多,只希望苏宝山能挺到苏映月姐妹三人嫁了人家,能照料到李家便成。

    桑家的铺子在绸缎铺子的斜对面,桑老大虽然性子憨直,但他家是祖传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也让李主薄眼馋的不得了,便将心思打到了桑老大的铺子上。

    李家在府城没了靠山,行事多有不便,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做局,才让桑家的儿子进了套子,赢了他五百多两银子,更让他当众画押签下字据,以此要挟桑老大卖铺子。

    李主薄心计深沉,自从将桑老大儿子的欠银子的字据拿到手以后,便三番两次的带人去逼桑老大,让他拿铺子抵他儿子欠下的赌债。一开始到是挺客气,说除了他借据上欠的银子之外,他愿意再出一百两银子给桑老大,只要他把铺子让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