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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苏桐苦笑了一声,赵俊生是个好人,就是不爱说话,像是什么事在他面前都干扰不到他似的。屋里的那个熊孩子,那么大的动静,他理都不理,她们姐弟三人站在他面前,他也当是没什么事似的,问也不问。

    半响,苏桐忍不住了,叫了一声:“赵大哥……”

    “送饭!”赵俊生停下手里的事,抬头看了苏桐一眼,淡淡的道:“躺四个月,养不好,废了!嗷嗷两声,可以!”

    “哦!”苏桐答应了一声,消化着赵俊生这句话的信息,他的意思是说,她那天晚上踹的那熊孩子一脚,让那熊孩子要躺上四个月,养不好,腿就瘸了,现在让他发顿脾气,情有可原,让她继续送饭。

    “赵大哥,我们走了,晚上在来!”

    “厨房,有肉。”赵俊生说完顿了一下,看了面前的三个孩子一眼,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走到厨房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放进苏桐背着的草背篓里。

    苏桐背上的背篓一沉,感觉到里面的重量,应该是被放进去不少的肉,最少也得十几斤,肉摊子上差不多要卖几百文钱的。

    她转身看向赵俊生,拉着弟妹一起向他跪下磕了个头:“赵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人命,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现在无以为报,只能给日日夜夜祈祷老天爷保佑你长命百岁,等将来我和弟弟妹妹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赵俊生,她大病昏迷的那几日,周芸娘生孩子昏迷的那几日,听说都是赵俊生赶着马车请来的镇上医馆里的郎中。这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第一次给人下跪磕头,真心实意的下跪感恩。

    “走吧!”赵俊生抬手摸了摸她们姐弟三人的头,深邃冷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马上快要进入深冬了,天气冷的邪门,地上的冰霜结的越来越厚。

    苏桐休息了几日,连夜给赵俊生和那个断腿的熊孩子两人赶制了两身棉衣出来,饭食一日三顿的继续送着。虽然是无心的,但到底是自己害他断了腿,她心里过意不去。

    熊孩子闹腾了几日,苦的是他自己,饭食打翻了,赵俊生也不管他,苏桐也学乖了,搁下饭碗就走,爱吃不吃,不吃饿着,腿就好的慢,那就在炕上多躺几个月。时间一长,熊孩子也就泄气了,看到苏桐只是用眼神威胁她,不在言语了。

    苏桐给他做的里衣、棉衣、棉绑手,他也老老实实的穿在身上了,不穿不行,天气太冷了。

    虽然一天三次的见,熊孩子每次都跟她闹别扭,但装着一个成年人灵魂的她,岂能跟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般见识。

    天气越来越冷了,霜下的越来越厚,河里结了冰,打水打柴都不是容易事了,好在苏家有口大缸,打满了能撑上四五天不用打水。

    对苏桐来说,赵俊生是个迷一样的存在,她总感觉他不是一般的村民,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神秘感。就拿打水来说,他知道苏家老小没一个劳力,便会隔上三五天,早起将水缸打满,然后偷偷走掉,见到苏家人也跟没事人一样,提也不提,他不说,苏桐当不知道,但还是从心底里感激他。便抽着空给他和熊孩子做了四套被褥,敷上厚厚的棉花,又保暖又舒适。

    周芸娘的身子伤了元气,家里有了肉,苏桐每日都给她熬骨汤、肉汤、鸡蛋精米不断,好歹是养出了点肉出来。只是怀里的奶不够吃,三个孩子饿的哇哇直叫,白天晚上的没个好时候,全家人都在忙活着这三个小魔星。

    因为总是半夜起夜,苏宝田的身子也给折腾病了,咳嗽不断,虽然吃得上饱饭,肉汤,但到底是早年伤了底子,天气又冷,也不能出门打柴,苏弘文、苏弘武两个年纪小,没人带着,苏桐也不放心让他们去后山太远。

    苏桐只好向村民买柴来烧,家里头小的小,病的病,不能动弹的不能动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张罗忙活,好在家里的米面肉蛋都有,就是忙活点活计,好歹还过得去。

    家里二十五两的存银,杂七杂八的看病买药,花去了近七两,还有十八两银子,加上赵俊生给的二两银子,苏家有银钱总共二十两零九钱银子。

    第16章 极品爷奶

    苏桐看着手里缩小了数字的钱庄存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一大家子人,都是穷人的身子富贵的病,都得娇养着,哪个缺点功夫都不行。

    她上次进山本来想去寻摸个挣钱的营生,却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大病一场,花了那么银子,想想都心疼。周芸娘一胎生了三个孩子,比估计的多了一个,且她身子也受损的厉害,月子里更不能亏着她了。

    苏宝田身子早年底子亏空的太厉害,受不得寒气,一到夜里就咳得撕心裂肺的,让人听着心都揪的慌,镇上医馆的郎中说得用药调养个三年五载的才行,否则不是长寿之像。

    三胞胎还不满月,吃不上奶,米糊也不能喝,天天饿的哇哇直叫,全家人都跟着被闹腾的不能睡,苏桐决定给家里买头下奶的羊,这样三胞胎的粮饭就能解决了。

    家里多出来的这三张嘴,让苏桐很是纠结心塞了很久,苏家这日子苦的实在是狠了,可还得继续熬下去,但凡着有一点的生路,也不能真干坐着等死。

    一头奶羊要四、五两银子,她咬牙狠心想了几天才下决心买,不买不行,周芸娘没有奶水,三胞胎饿的都快哭不出来了。

    苏桐真是怕了周芸娘能生,双胞胎,三胞胎,是不是以后有了,还要生出来,这几天为了打问奶羊的事情,她跟在村里麻六婶子后面听了不少的事。也知道了这大庆朝跟她上辈子所了解的古代差不多。都认为多子多福,儿女双全,只要能生,就一直生到不能生为止。

    以往她了解的穿越小说里,什么绝育汤,藏红花,不能生孩子的寒药,只要去药铺就能抓到。而在这里,她却是想都不敢想,这里的人压根就没有不生孩子绝育的想法。村里有很多人家,生出来养不起,要么直接给丢掉了,要么就卖给了人伢子,就是没想过不能不生。

    她到底是从现代穿来的,沁在骨子里的观念还是现代的,既然生出来了,就要负责的拉扯大。上辈子,父母要她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一辈子就只有她一个独生女。父母出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拿主意,难到极处,那种无人依靠,无人相帮,欲哭无泪的感觉她至今记得。

    所以,这辈子,穿来了苏家,对着苏映雪、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她尽最大的努力对待他们,一脉相承的兄弟姐妹,她的亲人,她要好好的爱护她们,尽最大的努力给她们最好的东西。只是苏家的环境如此,已经有了四个孩子能不能好好的成长还是个问题,现在又来了三个,让心思重的她感觉真是疲惫。

    上辈子她独一个,太少了,这辈子,姐弟八个,又太多了,她不敢存那种养不起丢掉的心理,也狠不下决心眼睁睁的看着跟她有血脉关系的亲人流落他方,哪怕她还有一点力气,哪怕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要想办法让家里的人一辈子不分开的好好活下去。

    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她刚穿来的那会好太多了,她不能将这个朝代的生活拿来跟上辈子比,不能比的,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这里想要活下去,要比上辈子艰难困苦千万倍,她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走错一步,免得让这个破败无遮掩的家再次掉落深谷。

    这日子,可真是苦啊!可还不得不面对着熬下去,活着远比死去痛苦的多。

    苏家以往没有银钱的时候,十几文钱也能花上一两个月,现在有了二十两银子比起以往已经好太多了,却仍然害怕不够花。

    好在每月会有赵俊生给的二两银子的饭食钱进账,苏桐心里还有些底气,细算了一下帐,断腿的熊孩子如果躺四个月好的话,苏家就会有八两银子的收入进账。她私心里还真希望那断腿的熊孩子别那么早听话的认真吃饭养身子,最好躺半年,她们家里一年的口粮银子也就出来了。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们姐弟给赵俊生送了几天的饭食会在村里闹腾的那么大。紧接着苏宝田同窗给她们家送银子的事情也闹了出来,苏家人还粮债,穿新衣,盖新被褥、吃肉饭,吃鸡蛋也被传的到处都是。

    苏桐生病、周芸娘生孩子请镇上医馆的郎中瞧病花了五六两银子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到处都在议论。苏宝田这是发了多大的财,舍得给自己家媳妇闺女花那么多的银子瞧病。

    一来二去,村里说啥的都有,一个说苏宝田家里一定有上千两银子,一个说不止,恐怕得上万两,不然哪能一天三顿的精米干饭,鸡蛋、炖肉不断,富人家的老爷也不过就这么吃吧!

    苏宝田家里发了大财的事情,苏老头和苏老太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苏老太差点没气昏过去,老大家里发了上万两银子的财,她们都不知道,这哪能行。老两口二话不说,气势汹汹的就闹到了苏宝田家里。

    苏桐从镇子上买了奶羊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看见自己家院子外面围了好多村民,院子里面还夹杂着一道尖锐的嚎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乱成一团。她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加紧脚步,急拽着后面新买的奶羊匆忙闯了进去。

    进到院子了,却见苏老头坐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苏老太皮头散发的尖叫哭喊,边哭便拿东西砸着门。苏家的屋门关着,苏宝田也不知道在不在家,苏映雪、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四个小的拦在屋门前哆哆嗦嗦的抱着哭成了泪人,屋子里面的三胞胎也哭的撕心裂肺的。

    “老天爷,我这是生了个什么儿子!含辛茹苦的供他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有了银钱不知道孝敬爹娘,就只管给个败家娘们花费。”苏老太中气十足的冲着屋里叫骂着:“周芸娘你个败家的娘们,要死啦,丫头片子们穿的都是棉花的袄子,肉吃不完,给别人送都不知道孝敬爹娘!苏宝田你个混账,白养了你那么大,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一出生我就该把你掐死算了。”

    “大不孝啊!”苏老头吹着胡子瞪着眼的站在旁边加油:“上万两银子呀!这畜生就私自昧下了,爹娘都不要了。”

    “村里的老少爷们、叔伯婶子评评理,拉扯孩子容易吗?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供他读书科举娶媳妇,有了银钱就背着爹娘自己花费享受。上万两银子啊,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都能养活爹娘了,这个狠心的畜生,一文钱都不给我们。”

    苏老太呼天抢地,要死要活的痛骂着:“周芸娘,我苏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你过门,败家娘们,为妇不贤、不孝、你活着做什么,怎么不死去。”

    任凭苏老头和苏老太怎么撒泼、耍赖的闹腾,屋里的人就是不搭腔说话,孩子的哭声听得人心揪揪的疼。

    苏桐看出来了,苏老头老两口这是冲着钱来的,也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传她们家的闲话,发了什么大财。

    她知道爹娘肯定是在屋里,周芸娘还没出月子,这冰天冻地的,她可不能出来。至于苏宝田,他昨夜发了高热,苏桐走之前给他煎了药,现在估计还在昏睡。

    周芸娘一胎生了三个带把的,还没出月子的事,全村的都都知道,临近的邻居还送了鸡蛋过来,儿媳妇生了孩子,她不信苏老头、苏老太不知道。苏宝田每年到深冬最冷的时候都会大病一场,昨夜才请了郎中家来,她不信苏老头、苏老太老俩口没听说。

    儿子、儿媳一个过月子,一个病重,还敢这么闹腾,摆明就是想逼人死。

    这么不要脸的爹娘,她两辈子头一次见到。

    苏桐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了,反正全松江村的人都知道苏宝田在苏老头和苏老太眼里就是个倒霉星。他们家二儿子似宝,三儿子似玉、小女儿是娇娇花骨朵。就只有大儿子苏宝田是茅坑里的臭狗屎,嫌弃的看都不愿看,所以就算跟这极品的一家子闹翻,也顶多让人传几句闲话。

    当爹娘的都不怕村里人戳她的脊梁骨,说她偏心偏到了天边了的难听话,她们家对这种恶爹娘、恶爷奶还顾忌什么。

    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亲生儿子都恨不能逼死,一个当娘的怎么能如此偏心呢?还真是极品偏心的父母到处有,她们家碰到的极品排在最前头。

    苏家院子里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看着苏老头、苏老太唱念坐打,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不免对苏宝田发财的银两更加好奇起来,三三两两的低头私语,这个说苏宝田发财不要爹娘不该,那个说认银子不认人,舍了骨血的爹娘亲也亲不起来。

    苏桐正想上前跟撒泼耍赖的苏老头、苏老太理论一番的时候。

    苏家茅草屋的门打开了,苏宝田一脸蜡黄的走了出来,他刚退了高热,身子虚的差点站不住。但苏老头、苏老太这么一闹,他不出来也不行,周芸娘还在月子里,三胞胎吃不到奶,饿的哇哇哭叫。

    挡在屋门前的苏映雪、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四个赶忙围过去将他扶住。

    苏老头、苏老太两个见屋门打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苏宝田挤进堂屋里,速度快的都不像那么大岁数的人。

    第17章 多大的脸

    苏家买的所有的粮食和吃的都被藏在西间孩子们睡的土炕旁,虽然盖的严严实实,但明眼人都能怀疑到那么大堆东西是什么。

    苏桐怕苏老头、苏老太闯进屋里乱翻东西,苏宝田身子弱,几个小的又拦不住,连忙牵着新买的奶羊跟了进去,

    不过苏桐见到苏老头、苏老太一进他们堂屋的门就迫不及待的四处观望打量,心里顿时堵得难受,尤其是村里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子都涌进了院子里。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苏老头和苏老太真要强抢她们家的粮食,就家里现在的这个状况,还真拦不住。想到此,她一把拉过苏映雪,暗地里叮嘱她快去村东头找赵俊生来。

    苏家堂屋空间不大,屋里摆着一个吃饭的木桌、几张长板凳、一个烧着火火盆,就没啥东西了。

    苏老头、苏老太进来,一眼见到屋里烧着的火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苏老太眼睛一瞪,尖着嗓子跳着脚的指着苏宝田破口大骂:“败家子,大白天的浪费柴火,你这是怎么当家的,闺女是个赔钱货,媳妇是个赔钱货,你这是有银子烧的不知道咋花了。你爹娘都不舍得点火烧柴,你们这壮劳力,小丫头片子,烤什么火。”

    苏宝田往角落里一蹲,木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孝道大过天,所以任凭苏老头、苏老太如何破口大骂,他也是一声不吭,无动于衷的装死。

    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三个小的,看到苏筒来的时候就一古脑的全都挤到了她的身边。姐弟几个也不管苏老头、苏老太怎么责骂,对那些恶语恶言充耳不闻,前后脚的跟着进了东间。

    奶羊买的不是很大,姐弟几个有意遮着,村里人的注意里都被苏老太吸引过去了,到没几个注意到她们姐弟几个在做什么。

    周芸娘躺在东间的土炕上,看着土炕上饿的嗷嗷叫的三胞胎,满脸的无奈,无声的流了满脸的眼泪。她身子虚的很,生完孩子不下奶也怪不着她,苏宝田也请郎中来家里看过了,花了不少的银子,好歹有了些奶水,但是也不够三个娃吃的,一个吃饱,另外两个就得饿着,三个都吃不饱,家里就哭声震天了。

    苏桐走过了,伸手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娘,你别哭,身子要紧,天塌不下来,有爹在呢?”说着,侧身将奶羊露了出来道:“麻六婶子说的那家卖奶羊的,我给买来了,奶下的非常好,拿陶罐盛了热一热,喂弟弟们喝吧!”

    看到苏桐身后跟进来的奶羊,哭的满脸泪的周芸娘瞬时停止了哭泣,急切的坐起身子吩咐苏映雪拿木勺过来,然后有将离她最近的三胞胎伸手抱过来一个准备着喂奶。

    苏桐热好羊奶后调好温度,自己先闻了闻,羊奶味道腥,她怕他们不吃呢,哪料三胞胎虽然哭的哇哇叫,但小嘴一挨到羊奶,喝了几口便顾不得哭了,小嘴吧唧吧唧的喝着一刻也不停。

    这边三胞胎吃着羊奶,那边堂屋里,苏老太还在拧着鼻涕诉说着拉扯苏宝田长大多不容易,供他读书考科举费了多少银子,家里的口粮不够吃,他们宁愿饿着也要给他交读书的束脩等等。

    松江村里百十口人家,家家户户的粮都不够吃的,一到快打粮的季节,只有苏家老两口的粮缸是满的。老两口吃的少,苏宝河、苏宝山兄弟俩一个在县里,一个在镇子上,都不缺钱粮,每次都往回送。

    苏家老两口不但不缺银钱粮食,甚至还可以说他们老两口算得上是松江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了,但就这样,老两口还要跟吃不上饭的苏宝田一家子闹。

    同样的借粮,村里别人家的粮食是借一筒还二筒,多的也就是一筒还三筒,苏家老两口那里不一样,借一筒要还五筒,利高的吓人。

    就这样,苏老头、苏老太还要的理所当然,说什么,兄弟分家过日子了,做老的要一碗水端平,她们的粮食是另外两弟兄孝敬的,借粮可以,但就是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了他们家,会落人口实。

    苏老头和苏老太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说的唾沫横飞,苏宝田就是不吱声,阴沉着脸蹲在角落里,浑身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愤怒。

    苏桐看得出来,苏宝田对这对偏心到极点的爹娘也是失望透顶了,已经磨的没什么感情了,但因孝道大过天,他没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的忍着。

    苏老太说的唾沫横飞,又是哭又是叫的嚎了半天,苏宝田半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冲着他吼道:“银子呢?在哪?与其让你媳妇、闺女都败坏了,还不如交给我帮你收着,村里人都说你发了大财,家里有上万两的银子,不能让她们都败光了。”

    敢这么不要脸的强要,明抢!苏桐气得差点跳起来,看到苏老太起身去抓苏宝田,再也忍不住的冲了过去,一把将苏宝田挡在身后:“我家哪里有银子?你借给我们家的糙米,一筒要还五筒,放的高利粮还不嫌多,我们家银子管你什么事,还要交个你管,你这是要将我们家的人都逼死啊……天底下有你这么毒辣心肠的娘吗?你就是个黑心烂肺的恶毒娘!“

    她扯着嗓子一喊,本来村里人都在院子里,听到她这一嗓子,立马都涌到了堂屋门前,兴致勃勃的围看着她们祖孙俩。

    苏桐知道苏家这段日子孩子们穿了新袄子,吃上了米饭,煮上了肉,让村里很多人眼红不少,嫉妒眼热她们家的人私地下也没少议论嘀咕。

    苏老头、苏老太就是被这些流言唆使着来家里闹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她懂,不发彪一回,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乘着这个时机,她得好好的闹腾一回,不闹出来个名堂不罢休,看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她们家。

    苏老太一听,眉毛立刻拧了起来,抬手要打苏桐,待看到门外那么的村民后,立刻眼珠子一抓,“扑通”一声坐到地上,拍的大腿啪啪响的嚎叫起来:“乡亲们呐!你们看看啊,爹娘在有不是,也是亲爹娘!也有把屎尿养大儿女的恩情,畜生还记着反哺之恩,我这大儿、大儿媳妇好毒的心肠,他们竟然说亲娘是黑心烂肺的恶毒娘。天老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苏宝田家这些个不孝子孙!亲孙女竟然骂爷奶,丧了天良了!”

    苏桐被她这么大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苏老太这是坏她们家的名声呢?这朝代,可不兴母不慈,儿不孝那一套,不孝子孙,要被戳破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后代子孙也不许考取功名的。

    依据上辈子她三十多年的经验,这种时候输人不能输阵,老太婆这么无耻,她还给她留什么脸面,立马的跑到屋外,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特哭起来,边哭便数落:“村里的叔伯婶子们,大爷大娘们都知道我家就两亩薄田,还是里正大叔好心拨给我家的,爷奶分家可是啥都没分给我家呀!我家这些年差点没饿死,可是借遍了村里好心人家的粮食,我娘刚生了三个弟弟,奶水都没有,眼看着一家子大人孩子都要饿死,老天爷可怜我家,让我爹一位中了举的同窗给送来几两救命的银子。这才刚吃上饭,爷奶就来我家要银子,说她要帮我爹收着……”

    “我帮宝田收着,是怕你个赔钱闺女给败坏了。”

    苏老太一听,也不嚎叫了,直接冲到院子里,扯着喉咙分辨道:“谁家闺女病一次花费几两银子,谁家媳妇生孩子花费几两银子。就你金贵,你娘金贵,得场风寒,骄横的吃汤药,生个娃子,娇贵的还要郎中来家里瞧。我家宝田同窗给的银子,也是我家宝田的,不是让你们娘几个吃喝享乐败坏的。”

    “谁吃喝享乐了,我娘刚生了三个弟弟,我们家饭都快吃不上了,我爹的同窗送来帮扶的银子是给我们救命的,不是给你的。你帮我家拿着,怕是拿到你口袋了去吧!”

    苏桐豁出去了,顾不得村里人怎么看她了,既然撕破脸了就别想着以后在占便宜,她想趁着这次机会闹大点,和苏家划清界限,以后苏老头那一帮人谁都别想上门来打她们家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