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圆脸小护士应该是看多了他的这种情况,柔声道:
“十八床的这位先生这几天连续发病了三次,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抢救……”
结果她还没说完,林圣真已经二话不说对准了十八床的病房狂奔了过去,这短短的二三十米,他却奔得似乎连心都要跳出来了,“嘭嘭嘭”的似乎要直往外面钻!
结果刚靠近病房,从里面就传来了一连串哭喊声,林圣真死死咬住了下唇,不顾病房门口围了一堆人,直接就挤了进去。
旁边还有个护士被他这么一挤,顿时惊叫一声手中的托盘一斜,上面的东西立即乒乒乓乓的掉落了下来。
当时国立医院的病房实行的是通铺制,也就是说,一个病房当中,足足有二十五张病床,算上旁边陪侍的家属,里面当然是人多拥挤。
当林圣真好不容易来到了病床边的时候,便见到了自己的大伯呼吸急促,两眼泛白,面容青紫的躺在了床头,已经是处于弥留状态,在旁边大哭的正是两个表姐和大伯母。
而就在旁边,一个神情倨傲的矮小中年人已经面无表情的在收拾着血压计,鼻子下留着一小撮仁丹胡,看他的打扮,作态,赫然乃是个日本人,而他对着旁边的护士用生硬的中文道:
“没有,这个人,抢救必要,下一床,我们。”
护士点点头,有些畏惧的道:
“好的,院长阁下。”
听到了他这么说,大伯母哭得更是撕心裂肺,瘫软在地上,林圣真的表姐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直接拉着这院长阁下不让走,这副院长冷笑着一拂袖道:
“这个支那人,浪费资源,没救了。”
说完就满脸嫌弃的踢开了林圣真的表姐,见到了这一幕,林圣真再也按捺不住心里面的火,直接排众而出大声道:
“胡说八道!谁说没救的!”
这日籍院长冷笑回头,却见到林圣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病床前面去,给大伯略做了检查以后,便断喝道:
“二姐!帮我把大伯扶起来!”
本来大伯母和两位表姐是认不出林圣真的,因为他八年前归国的时候还是个小青年毛孩子,身上的稚气未脱,此时却是经过了战争洗礼的英挺青年,不过他自己表露身份,还是依稀能辨认出记忆当中的模样。
见到了林圣真竟然在这节骨眼赶来了,一家人都是有悲有喜却都来不及寒暄,此时女性社会地位低,被林圣真这么一招呼,立即就上去帮忙了。
此时林圣真这么一折腾,其余的病人和家属都好奇的前来围观,越发是将里面堵得水泄不通,只给里面留出来了一小块空地。
当大伯被勉强搀扶站起来了以后,林圣真站在了他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腹部,环抱的位置很关键,乃是刚好在肋骨下缘。
同时,林圣真以一个类似于弓箭步的奇特姿势站稳,使患者靠坐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并让其身体略前倾,紧接着,他就猛的将双臂一紧!
大伯立即就从喉咙当中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喘息,眼睛也微微睁开,林圣真等他缓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双臂发力,连续这样抢救了四次,大伯的口中呕出了好几团粘稠的带血浓痰,整个人的呼吸一下子就通畅平稳了,随着大量氧气的涌入肺部,脸色也是迅速转好。
这就是林圣真在战场上面学会的“腹部手拳冲击法”,可以将人的肺部设想成一个气球,气管就是气球的气嘴儿,假如气嘴儿被异物阻塞,可以用手捏挤气球,气球受压球内空气上移,从而将阻塞气嘴儿的异物冲出,这就是腹部冲击法的物理学原理,看似简单,却挽救了大量人的生命!
一干病人看着林圣真成功救人,立即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叹声,这时候林圣真就走到了旁边的护士面前道:
“把我大伯的病历给我看看。”
那护士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那个日籍院长已经是铁青着脸喝骂道:
“八嘎!病历乃是医院的机密文件,怎么可以随便给你这种无知的支那人看!”
林圣真走到了他的面前,淡淡的道:
“我是医生。”
日籍院长不屑的嗤笑道:
“真抱歉,支那的这种的用草根树皮治病的伎俩,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医生的。”
林圣真弯腰,打开箱子,然后拿出了苏黎世大学的学位证书放到了他的面前,冷冷的道:
“抱歉,在下毕业于瑞士苏黎世大学,被授予了医学博士的学位,我的行医资格,已经得到了整个欧洲的承认,你说我没有资格就没有资格?”
日籍院长哪里知道自己竟然迎面踢到了这样的铁板?一时间真的是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苏黎世大学医学院学位证书心中大叫不可能,但看着制作精美的学位证书,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外文字母,理智却在告诫他很可能是真的。
这时候,林圣真却冷笑着喝问道:
“你刚刚的口气倒是不小,那你有什么资格做医生啊!敢问你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日人素来都是敬畏强者,林圣真先救人,再拿出苏黎世大学学位证这种干货,加上这么疾言厉色的一喝问,这日籍院长气势心志都被压制住了,顿时咽下了一口唾沫道:
“鄙人……鄙人黑泉良,于昭和十四年(公元一九三九年)毕业于长野县高等专科医学学校。”
林圣真略微回忆了一下道:
“恩,长野县的高等医学专科学校……我没听过,应该是创办不久的吧?再结合你的年龄,这应该就是日本国临时加急创办出来的学校,通常举办的就是为期半年制的紧急培训班,目的就是为了培训匮乏的军医缺口而已。”
“那么不用说,日德乃是盟国,你们使用的外科教材应该是德国基尔大学编纂的教材了,因为德国基尔大学在外科,外伤方面非常有名,所以,你们教材的原作者应该是弗里茨-麦耶豪夫教授吧?我曾经在他的实验室里面进修过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