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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陆叶声挑眉,“我也会啊。”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笑起来,坦然、豁达。

    顾念回到家中,盼盼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她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宋怀承的。

    “妈妈,是宋怀承的电话,我记得他的号码喔,139——”盼盼一一比划着。

    顾念摸了摸她的头发,“盼盼越来越聪明了。”拉过她的手,十个指头黑乎乎的,“去把手洗洗,记得打香皂,一会儿妈妈检查!”

    顾念看了手机屏幕,最终还是没有回拨过去。

    周好好的案子开庭那日,已经是三月的某一天。春暖花开,阴雨连绵。

    这样的日子,人都不愿出来。

    顾念带着口罩出现在法院门口,那庄严的国徽,让人肃然起敬。

    宋怀承也出现了,“进去吧。”

    两人静坐在一旁,听着法官的审判。

    顾念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周好好垂着头站在那儿,她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另一旁,周好好的母亲一直在哭,听到法官最后的宣判时,她直接哭晕了过去。

    顾念拧着眉,警察带着周好好时,周好好回头一撇,目光正好和她相对,顾念被她的目光一刺。冰冷憎恨直射着她。

    审判结束后,宋怀承提醒她,“我们先走吧。”

    可到底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周家人看到他们,周好好的哥哥上前,一把扯住宋怀承,“你满意了?”他一拳挥上来,宋怀承护着顾念躲闪不及,拳头直直地打在他的眉眼上。

    “宋怀承,你给我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徐行拉住他,“有记者,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时候。”他看向顾念,薄唇轻启,“顾念,你的胸襟我真佩服,宋怀承这样你都可以原谅他。”

    顾念突然间眸光一冷,“这是顾家欠他的,如今我和他之间已经两清了。”那双眼直直地瞪着徐行,“那你呢?徐行,一直以来,你除了助纣为虐还干过什么事?你有没有为你自己活过?你才让你佩服。”

    宋怀承眉眼深了几分。

    “你们都觉得周好好可怜,那我就活该给她割断手腕,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何其残忍?”顾念轻蔑地扫过他们,“如果以社会道德来判罚,周好好估计一生都该待在里面。”

    “你!”周母正要冲上去,被周家人拉住了。

    顾念厉声道,“其实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帮凶,只是法律制裁不了你们。因果报应,老天也在看呢。”

    宋怀承动动眉角,拉着顾念走出来。这个女人如今越来越坚强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真是完全没有了作用。这个时候,不该是他大展威风的时候吗?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下着。

    顾念抿抿嘴角,“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宋怀承的眼角已经肿了起来,“回去用冰袋敷一敷。”他抚了抚额角,“以后你也要注意安全,周好好的堂哥会说那样的话肯定会报复的,不过他大概只会针对我。”

    顾念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宋怀承嗯了一声,“女人该软的时候还是软一点吧,怎么说呢?今天这种情况,要是真是冲撞起来,吃亏的还是你。”他微微皱了皱眉。

    顾念刚想说什么,见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她也软下声音,“我知道了。”

    宋怀承看着她渐渐放松的表情,他有一瞬的恍惚。就像很多年前,她犯了错在他面前卖乖讨饶也是这样。宋怀承动了动嘴角,发动车子,送她回家。

    *****

    日子一点一天地过着。

    方栩栩和梁景深定于五一这个日子结婚,这个喜事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方家父母不指望能帮来帮忙,秦坊这边便给方栩栩准备了八床棉被。

    方栩栩感激不已。

    顾念笑,“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秦坊也是笑,“回头我再去给你装蜜枣和花生。”

    方栩栩抱着她的手臂,“秦姨,你真好。”

    秦坊瞅着她,“栩栩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三十了,阿姨觉得还是赶紧要孩子。”

    姑奶奶噗嗤一声笑,“阿姨,还是先让他们过过二人世界,不然我们栩栩日思夜想这么多年,多不容易啊。”

    方栩栩斜了她一眼,“你就笑话我吧。”

    这时候顾念的手机响起来,是黎贺的号码,她认识的。顾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谁的电话?”方栩栩紧张地问道。

    顾念接起来,“喂——”

    “顾念,怀承出事了。”黎贺的声音苍凉的眉眼一丝温度。“昨天他出海谈生意,半夜就——”黎贺深吸一口气,“他半夜掉下海里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顾念瞬间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你开什么玩笑?”

    ☆、第六十八章

    顾念的第一感觉就是黎贺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现在对宋怀承的感情而已。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呢?

    不可能的!

    黎贺深深地喘息了一下,神色异常冷峻,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挤出来的,“我没有骗你,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不会拿他的生命来骗你。顾念,这是真的。”

    顾念脸色惨白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的没有一点光泽,万籁俱寂。

    “念念——”方栩栩和秦坊见她心魂不宁的样子,有点儿吓到了。

    秦坊晃着她的手,“这孩子怎么了这事?念念——”她冲着顾念的耳朵大喊着。

    顾念如梦惊醒,打了一个寒颤。

    “谁的电话?怎么吓的一头冷汗。”秦坊一摸她的额角全是汗。

    顾念深吸了一口气,思忖着哑声回道,“宋怀承出事了,他掉到海里失踪了。”她艰难地说了最后一个字,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方栩栩和秦坊站在那儿,一时间都惊住了,满脸的不相信,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家那边一时间乱了套。宋老爷子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当场晕了过去。桑云彤也不好,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一直嚷着让人去找。整个人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多岁。

    警方联合海上救援队整整搜寻了三日都没有找到,等待大家的只有失望。

    顾念这几日还是和往常一般,上课画画,秦坊和方栩栩都会装作不在意的和她说说话,她都如常,可是越正常就越反常。

    下午,方栩栩去幼儿园接盼盼。

    路上有卖气球的,盼盼指了指,方栩栩给她买了一个美洋洋。方栩栩看着盼盼那张和宋怀承相似的脸,心里酸酸的。那时候你们恨他,也咒骂过他希望他去死,可现在他出事了,她却没有那么开心。

    摸了摸盼盼的脸,“回家吧。”

    到画室时,顾念看到气球微微出神。

    方栩栩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路边买的,十块钱一个。”

    其实顾念是想到了上一次,宋怀承和她一起带盼盼出去,那是他们一家三人唯一一次出去游乐园。尽管那时候她心里早已计划了后路,和他无关的生活。

    宋怀承为了讨好女儿,主动去帮她买了一个大气球,结果盼盼不喜欢他买的形状。

    宋怀承问了半天,盼盼才说出心思。宋怀承差点把人家老板一把气球都给买走了。

    而肇事者盼盼幽幽地说了一句,“买那么多气球,我要是被气球带飞了怎么办?”

    童言稚语,却让宋怀承开怀大笑,他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爸爸会一直拉着你的手的。就是要飞,我们也一起。”

    可是他还是食言了。

    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有消息。曹局长说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这也只是给人一个安慰而已。

    谁都知道那片海域常常有人跳海自杀,尸首无存。

    七日后,很多人都放弃了希望。

    那天早上,黎贺开着车来到画室,顾念正在画室画画。门上传来两下声响,她一回头,就看到黎贺站在门边,身形清瘦面色疲惫。

    这几日他一直忙前忙后,完全没有时间收拾自己,胡子都冒出来了。

    “我们要去海边。”他望着她,眼底说不出什么情绪。

    顾念动作顿了顿,逆着光,黎贺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小产那些日子,怀承一直很痛苦,只是在你面前他都没有表现出来。还有盼盼,其实他比谁都要难受。有次电视上放着聋哑儿童的节目,事后,他捐了一百万给救助中心。他心里背负太多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安眠。后来没办法,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靠着安眠药才能睡觉。”

    “顾念,我是他的朋友,你可能觉得我会站在他的立场说话。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从来没有认识你。又或者四年后,你们不再有交集。可是他心中有结。他很矛盾,爱上你,可是又被仇恨的枷锁笼罩着。”他皱着眉,“你的伤口能看到,可是怀承呢?他只会用强势来掩饰自己。”

    “顾念,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他都知道。”他顿了顿,“你故意刺激周好好导致孩子小产,他都知道,只是他不问而已。”黎贺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念怔然,手中的画笔悄然落地,胸口滞闷的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我挺后悔的,我干嘛去找去你给我家画画啊。”

    海风阵阵拂面而来。那片海淹没了多少生命。

    顾念一步一步地走近,意识一点一点被抽离。

    今天来的人都是和宋怀承关系极近的亲朋好友。

    桑云彤一身黑裙,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落。她站在最前方一下一下往海里撒着花瓣,她的悲伤让人不忍看去。

    黄色的花瓣随风而去,慢慢落在水面,轻轻漂浮着。

    “怀承,你听到妈妈的话了吗?回来吧,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桑云彤痛哭着,悲伤不已。

    黎贺叹了一口气,“其实怀承一直都很在意他的妈妈,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全家福一直带在身边。”他的话随着风吹进顾念的耳朵里。

    宋怀承,你快回来吧。

    顾念紧紧地握着十指,她在心中祈求着。盼盼——她很想你。

    桑云彤走到她的身边,对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抬手啪的一下就朝着顾念的脸打了下去,“都是你!都是你!你们顾家都是讨债的吗?”

    顾念懵了,她捂着脸,看着桑云彤哭成那样,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失去儿子女人而已。

    “伯母,回去吧。”黎贺说道。

    桑云彤抽噎着,“顾念,你这下高兴了?大仇得报?怀承拿命偿还了你曾经遭受的一切。你满意了吗?”

    顾念没有明白她话中之意。

    宋怀承的事是个意外怎么就怨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