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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宋阳目前只是在列大纲,共分几章,每章几小节,都有什么内容,等等。列完后才要去找资料开始写,反正老教授跟他说四五月份交给他就行了,论起来宋阳算是写的相当早,相当勤快的一个人了。他们寝室里四个人,有志在本校读研的人中,就他一个人开始写论文了,所以跟哥们聊天时都骂他“又脱离群众!”

    季笙有关乎自己切身问题的危机在,话题总往“植物跟人有什么区别?”“植物会不会也能在人体内生长?”“植物的生命力会不会强过人类?如果把植物稼接到人身上,会不会人最后被植物同化?”这些比较科幻的方向拐。

    宋阳一点也不觉得被她打扰了思路,聊得还相当起劲。

    ——后遗症就是他最近正经资料没看多少,倒是看了很多植物类的恐怖片。

    “你说的很有道理。”宋阳用【我是权威】的语气说,“我看过一些片子,虽然是恐怖片啦。有一个就是一种深海藻类可以在人体上发芽生长,最后整个人都会被它给长满,人自然就死了。”

    季笙:……

    宋阳发过来一个网址:“这是在线看的,你可以看看。”

    季笙犹豫再三,点开网址后用快进扫了一遍,当天晚上险些想跑回学校抱着树兄熬到明早出太阳再说。最后又把季爸爸的君子兰抱到她屋里来了,仙人掌被她偷偷放到了窗台外。

    宋阳:今天这么早就下线了?

    季爸爸:笙笙还是喜欢我的君子兰啊。

    看了那个恐怖片后,季笙觉得人生再也不能好了。虽然画片简陋特技看着像八十年代的,但是里面有一点很吓人的就是“只要碰到海藻就会被寄生”这个实在让她受不了。

    她足足晒了一周的太阳才缓过来!

    ——一周没敢跟宋阳联系,生怕他再推荐另一部恐怖片。

    幸好过年的脚步逐渐加快,亲戚朋友联系起来,季笙也忙了不少,占住脑子后总算把那恐怖的一面给忘得差不多了。

    季笙家不是大家族,亲戚朋友多在天南海北,逢年过节有两大难题:一是收邮包,二是接电话。离得远只能电话拜年了。邮件和汇款也是家人传递来的思念,比如季笙小时候就常常收到一百块的汇款单:她的压岁钱。

    ——之所以不用银行汇款则是家中老人的执念,而且汇款单也更有纪念意义(后者是她猜的)

    上了大学后,压岁钱就没有了,但汇款照样有,只不过是由季笙家汇给老人。季笙也是大了以后才知道每年他们家也往那边汇,她收到一百,父母要汇过去五百。小时候不懂事,刚知道时还觉得这个账算亏了。

    现在倒不这么想了,汇款的任务也交给她了。季妈妈特别嘱咐她,“记得先去取钱再汇款,刚好就在旁边,别带现金走太远,过年不安全,小偷特别多。如果有人抢你的包,记得别跟他争,他要抢就给他,保住自己最重要。”

    季笙点头表示明白。以前只是汇五百,现在已经要汇一万了,父母担心也不奇怪。其实她一直想说走银行汇款多方便啊,不过可能是那边老人更相信邮局吧。

    街上阳光明媚,季笙从家门出来就一棵棵行道树摸过去,路遇的小男孩嘻笑的看她,估计想:好傻的姐姐。

    季笙却顾不上,这要是在学校她早抱着树兄不撒手了。现在只能聊胜于无的摸一把已经很克制了。银行门口的行道树都种了五十多年了,直耸入云的树冠虽然已经没了树叶,也是遮天蔽日的。

    季笙在树下多流连了一会儿,因为这棵树是她除了树兄外遇上的意识最明显的。

    这位应该称为树大叔了。

    树大叔:怎么了?害怕车的鸣笛声吗?

    从树大叔的身上传来浓浓的抚慰感,好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头一样。

    季笙从树大叔这里感受到对面的行道树是新栽种的,在它们刚被栽到这里来的时候,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把这些树们给吓坏了。

    在树大叔的眼中,它见过的小苗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季笙这棵小苗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就被当成对汽车的害怕了。

    季笙一下子把它当成树兄一样的前辈,一股脑把所有的恐惧都给放了出去。

    树大叔似乎明白了,它轻松的说:你为什么怕那些小草呢?不用怕,如果不喜欢它们,就把土里的水分都抢走就好了,它们的根比我们细得多,抢不过我们的。

    季笙有点被安慰到了。对啊,寄生草那么小,她到现在还保持着人的本质没有被它同化,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它抢不过她的。

    季笙又说:那如果它以后变强大了呢?它会不会把我吞掉?

    树大叔:那你就先把它吞掉吧。

    季笙一下子愣住了。

    她想起了仙人球。

    ——那一瓣找不到的寄生草,是不是被仙人球当成养分吸收了呢?

    而当初那株寄生草长在她手上时已经渐渐褪去了植物的外表,是不是意味着,它当时不是在跟她同化,而是被她“吞食”了呢?

    ——被“人”吞食了。

    ☆、第十一章

    行道树的话似乎替季笙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自然界就是□□裸的弱肉强食,她不用恐惧寄生草,如果它想吃掉她,那她可以反过来吃掉它。

    ——说不定她早就吃过了。

    季笙似乎突然找到了身为生物链顶端霸主的自信。这让她沉浸在这个可能中不可自拔,搞得她在银行丢三拉四,取钱都险些忘了拔卡,还被排在她后面的一个女生提醒,好人有好报!

    被一件小事温暖了心灵后,似乎预示着她的运气正好,事情也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确实,如果忘掉寄生草诡异而强大的生命力,只是把它当成单纯的植物,那它其实也只是植物,没有变态到异形的地步。

    ——不然它早就统治世界了。

    晚上,季妈妈替季笙关窗户时发现了那个被放在窗台上的仙人球。由于急速降温,它的刺上挂上了一层冰凌,漂亮极了。

    但季妈妈教训了季笙一顿:“你爸看你喜欢才给你买的,你怎么能把它放到窗台上?冻死了怎么办?一点都不爱惜东西!”

    季妈妈责令季笙立刻上网查仙人球受冻后怎么照顾,不然她可不会帮她说好话。

    季笙到今天已经算是走出了恐怖片带来的阴影,看这棵仙人球也不觉得害怕了,反而觉得有些对不起它。她一边搜索怎么照顾受冻的仙人球,一边先轻轻把仙人球上的冰凌擦掉。

    季笙:对不起,我之前看恐怖片害怕你,不应该把你放到外面的

    仙人球:……

    虽然淡到分辨不出它的意思,但季笙确实感觉到了来自仙人球的信息。

    ——寄生草起作用了!

    季笙再次把仙人球的根部给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冒出什么小苗来。相反,这颗仙人球看起来生气勃勃。似乎放在窗台上冻了将近一周后没有给它带来任何伤害,它的颜色还是那么鲜绿,刺还是那么挺拔。

    好像它除了变得更耐冻以外,没有别的副作用。

    这一点上,季笙也跟它有同感。她之所以敢每天早上都穿着比基尼晒太阳,就是因为她现在比以前更扛冻了。她早就发现了,她现在对气温的感触变得不那么敏|感了。季爸爸和季妈妈都开始说天好冷好冷,出门上班都要全副武装,可季笙一条牛仔裤一件毛衣就没问题了,那天去银行她就只穿了一件薄呢外套,下面就是普通的短裙打底裤,觉得正好。

    关于她的扛冻,不等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季妈妈和季爸爸都已经有合理解释了。

    季爸爸:小孩子就是火力旺啊,不怕冷。

    季妈妈:臭美。

    季笙:……

    季笙从网上搜出来的关于怎么医治冻伤冻坏的仙人球的诀窍统统没用上。每天早晨,它陪着季笙一起等日出。白天,他们一起坐在阳台上看书,晚上,他们一起睡觉(仙人球在床头柜上)。

    季笙开始把仙人球带进带出,几乎寸步不离。也亏得仙人球的花盆就是个陶瓷杯子,也不大,一手端着就能走。季爸爸倒是很高兴闺女这么喜欢他的花,季妈妈觉得季笙心虚的过头了,在家到哪都带着一盆花,进厕所都带着。

    ——青春期的孩子真是难以理解。季妈妈看书上说,这个时期,他们的自尊心都非常非常强烈。

    所以季妈妈虽然觉得季笙这样挺有毛病的,也没多说。

    季笙自已只是想跟仙人球多多交流。寄生草可能真的被仙人球吸收了,它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

    ——不是说仙人球一夜长到西瓜大。

    如果植物也有智力,那仙人球就是刚出生的婴儿突然会说话的程度。跟它相比,君子兰现在还不能明确表达它的意思,仙人球却已经可以跟季笙做简单交流了。

    大概是这么个模式:

    季笙:出太阳了!今天是晴天!

    仙人球:^▽^

    转天,阴天。

    季笙:今天阴天啊,雾霾。

    仙人球:qaq

    虽然仙人球好像就只有开心和伤心两个档,并总在这之间切换,季笙也毫不介意。能有个随身朋友挺好的,哪怕它只会哭和笑。

    从上周起就一直有雾霾,到今天却没下雨也没刮风,不知道还要阴几天。而仙人球也从上周就一直哭到现在,季笙拿它没办法,捧着它说:“要不,我带你出去找找看哪里能晒到太阳吧。”

    一般来说,去高的地方比较容易晒到太阳?

    她把仙人球放到超市买的杯子的包装盒中,然后给家里留了个条就撒丫子出门了。

    季笙先搜在地图上搜“本市最高建筑”然后找过去,但人家是一个商务大楼,门口的保安的,季笙怎么看都不像在楼里上班的人,保安自然拦住了她,而在季笙诚实的问人家怎么去楼顶时,保安的眼神都不对了。

    保安:这不会是个失恋自杀的吧?

    季笙:……他不会以为我要自杀吧?

    保安小哥温油的驱赶她:“回家吧,回家吧啊,去上上网,别在这里转了,这里风多大啊。”

    这一片的楼都高,所以各种穿堂风刮得呼呼的,几乎能把人刮到飞起。行道树也全都是细瘦的小树苗,就算穿上草席子也看着可怜巴巴的。

    保安小哥就一直盯着季笙去推自行车,季笙推着车汇入车流,看着路边小树,突然想起曾经跟树兄说过要帮它穿草席。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决定干脆回学校一趟。

    虽然在大冬天,学校几乎没人的时候回去有些傻,但季笙骑车往g大去的一路上却心情越来越好,情绪越来越高昂。最后她简直是一骑绝尘,把车骑得飞一样。

    g大校门不难进,虽然学生都走了,但学校仍然在运行着。至少季笙往林荫路那边走的时候就遇上了好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男女女,还有人问她附近哪里有停车场。

    等季笙找到树兄时也看到了远处网球场上的热闹。

    树兄还没有穿草席,这一片的树只有靠近大道的寥寥几棵树穿草席了,小树林纵深的树身上还是光着的。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校工人手不够,或者偷懒什么的,所以搞了个半截的面子工程。

    树兄见到她很高兴,她还特意把仙人球捧出来给树兄看,树兄跟仙人球交流了一下。

    树兄:好小,不是这一片长的。

    仙人球:⊙o⊙

    季笙感觉到了仙人球的第三种心情,通俗的说就是:吓尿。

    后面仙人球变得乖巧多了,季笙头一次发现之前它对着她哭,其实也是柿子看软的捏=_=

    网球场那边是网球学习班,不知是学校把场地租出去还是学校老师在搞创收。季笙给季爸爸和季妈妈说过到学校来还一本书(说谎不是好孩子),说是离校前借的,日期快到了所以要赶紧过来还云云。编好理由安抚完家长,季笙跟树兄说:我帮你穿草席吧。

    看起来很简单。剩下的草席就放在路边无人处,因为看起来脏脏的也不怕人偷,又因为最近天气的缘故,草席上挂霜结冰,又沉又湿又脏。季笙撸袖子上时,觉得自己在路人看来一定有点傻。

    不过想到要给树兄裹草席,免得小树林里的树再受冻,她就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季笙还不算太傻,在干活前先去校门口穿了个塑料围裙和加绒的厨房胶皮手套,武装上之后才拖着*的草席往小树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