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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循香识人
    听常柏这么一说,林羡鱼几人心里便有了数。想来是那个时候,常柏便中了毒。这回了屋中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那入客房盗取雀翎刀的人,肯定是个知情人。看刚才街上的情形,晋湘楼的掌柜又可能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因常柏伤了自己的人所以才出手的。

    林羡鱼摸了摸鼻子,遂问常柏那人的身形。

    常柏思索了半晌,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的样貌……我总也模模糊糊的,只记得他身形很是消瘦,应该是个女子才对。嗯……这么说来,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奇特。这个味道,我在别处没有闻到过,应该是特制的香料。”

    说到了香料,林羡鱼和卢宴亭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了霍白薰。林天当时说过,指使他去盗宝的人身上也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而且据林天说说,那个人的身形和常柏所说的那个人极为相似。

    难道……是同一个人不成?

    霍白薰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眉头敛了敛,起身到了隔壁屋中取了一个盒子。这人才到门口,林羡鱼三人便闻到了一股特别清雅的香气。若说是花香,却又带着几分凛冽。若说是果香,却又没那么甜。这香气初闻似春日百花盛开,再闻如秋日硕果累累,可这最后,却似冬日梅花于凛冽寒风中,独独一份卓然。

    霍白薰将盒子放在了桌上,掀开盖子之后,众人就看到盒中放着一粒还未风干的香丸。林羡鱼仔细看了一眼,与普通的香料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香气闻着让人难忘。

    卢宴亭拿起那香丸仔细嗅了嗅,皱眉道:“此香中有沉香、崖柏、檀香、梨花、青杏、栀子、梅花、芙蓉、雪莲……嗯,还有一味,我闻不出来。”

    霍白薰笑了起来,点头道:“确实如你所说,这香丸之中有你说的那几位香,而其中也有车前子,还有一份香引。只是,尚有一味重要的香料未加入其中。”说着话,她从药囊中翻出今日从城中香铺买回来的香料,放在了桌上。

    霍白薰并未言明那香料到底是何物,可是常柏闻到这香味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昨日他在晋湘楼撞到那人时,闻到的香与霍白薰手中的香极为相似。可若是细闻,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听到霍白薰说还缺了一味香引,这才明白其中的差别在哪。

    林羡鱼仔细闻了那香气,却又唉声叹气道:“哎……可惜了了,那林天死了。”

    “林天?”

    听到这个名字,常柏顿时惊住了。昨天他入晋湘楼的时候,在雅间内饮酒听到隔壁有人在议论林天和林云。听他们的意思,这二人跑去宋王府盗宝,林云被捉了之后,林天便下落不明。他们猜测林天是烈山宫差来盗宝的,可是说着说着,却又说是林天是受了千机门的指使。总之,众说纷纭,没个定论。

    霍白薰听到林羡鱼那句话,摇头道:“林天死之前,我是给他闻过这香味的,他很确定就是这个味道。”

    林羡鱼听到她着话,眯眼说道:“那也就是说,你和宴亭都能循着味道找到那个人?”

    霍白薰和卢宴亭同时点了点头,循香识人倒也难不住他们。再说了,霍白薰身侧一直带着一只甲虫,那甲虫是关啸林养的,对于香味很是敏感。以前林羡鱼试过,让那甲虫闻了卢宴亭的衣物,而后将甲虫放了出去。这没过半个时辰,便追着甲虫找到了卢宴亭。

    霍白薰当然明白林羡鱼在盘算什么。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就算是有林天和常柏的描述,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纵观这两日,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出现在千音阁那墨衣坊的年轻公子和同贺楼的贺语与他们描述的人有些相似。但,这二人身上并无这种香味。既然不能确定,便不可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林羡鱼思索了下,与卢宴亭和霍白薰低低说了几句话。卢宴亭听完点了点了头,霍白薰也同意了他的谋算。只是,前有林天藏身至此被人发现身死,这常柏在客栈中也不安全。对方既然盗走了雀翎刀,为的就是刀中的秘密,对方若是寻不到线索,定然还会回来将常柏捉走。

    想来想去,常柏还是不能留在客栈中。林羡鱼想到了赖碧尘,他身在滇城,狡兔三窟,总也有地方可以收留常柏。更何况,还有黄越等人,也不担心常柏会出事。只是,此刻赖碧尘去了何处,他们二人却不知晓,便也只能等着天黑了之后,将常柏暗中送到那夜去过的宅院。

    霍白薰取出了随身带着的甲虫,给它闻了那香料之后便将它放了出去。见时间尚早,林羡鱼和卢宴亭也出了门。至于常柏,暂时先留在了客栈中。

    众人离去之后,常柏一人躺在床榻上,望着屋顶思索着师父临终前交代的事情。师父当时虽然没有说明白雀翎刀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可是后来他到了江湖上,也曾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他的师父……那个人待他如亲子,却从未告诉过他的姓名。

    常柏曾经也追问过师父的名字和出自何门何派,可师父却很坚定地摇头,一个字也不肯吐露,还告诫他,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他的师承,不要告诉别人他的样貌,这样他才能在这个江湖中存活,否则会招杀身之祸。如今,杀身之祸没有招到,却丢了师父留给他的雀翎刀……

    他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师父喜欢背着他漫山遍野地跑,跑累了两人就躺在山野之间,闻着花香和泥土的清香,听他讲那个江湖,他不曾去过的江湖,还有人情冷暖。师父总也说,江湖一直都是那个江湖,变得永远是人心。当时他不懂,后来入了江湖之后,他才明白师父的话并没有错。

    想到这些,常柏暗暗叹了口气,眼眸之中的光线黯淡了下来。入了江湖之后他很少回去,倒是经常会收到师父的信。信中总也是絮絮叨叨的叮嘱他要多留心,人心难测,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可他那时候在江湖上刚有些成就,又怎么舍得回去。

    这在江湖一闯便是数年,回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等他想起自小教他的师父,再回山之时,师父却已白发苍苍,躺在榻上无法动弹。他不知道他是真的老了,还是命数已尽,在那个日暮西山的夏日,他终于松开了手,没了气息。

    人就是这样,在身边的时候,或者对方活着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他的好,又或是为了各种的缘由不曾亲近。待人走了,忆起种种,总也沉浸于伤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