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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雁过留痕
    林羡鱼的话音刚落下,院中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回头看着那两个人,眼中满是疑惑。有人往他们身边走了两步,想要仔细瞧瞧,可看到两人的神情,又缩了回来。那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个手搓着围裙,似乎有些窘迫。另一人好似听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歪着脑袋看着林羡鱼。

    魏瞻满脸惊诧,看看林羡鱼又看看卢宴亭,而后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仔细端详了半晌,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还别说,林羡鱼说的好像也没错。那个姓陆的站在那里,双肩持平,跟以前大不相同。他记得之前的时候,这人走路有些瘸,站在的时候也是一边肩膀低,一边肩膀高。

    再看那张大娘,在魏瞻的印象里,虽没林羡鱼说的那么胖,可也算得上是个比较圆润的半老徐娘。可眼前的这个人,脸颊瘦弱,双眼略有些深陷,双手手背上青筋依稀可见,手指白皙,并不像是个经常出入厨房的人。即便是穿着同样的衣衫,可仍旧觉得空荡荡的。

    魏瞻一下子惊呆了,讷讷地扭头看着林羡鱼,嘴巴张的很大。半晌,他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道:“好像……真的不是他们。”

    他这话一出,院中站着的人好似听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动作一致的向后退了数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二人。有的人匆忙之下踩到了衣角,身子向后倒了去。他这一倒,撞到了其他人,一时间院中人仰马翻,尖叫声一片。

    林羡鱼和卢宴亭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作,阿青和阿玉站在两人身侧,神情冷静,瞧着眼前的这一切,微微敛着眸子。魏瞻震惊之下起了身,刚要说话却见林羡鱼朝他摆了摆手,动作僵直在了半空中,完全不知道这二人是何打算。

    一会的功夫,院中安静了下来。跌倒的人爬了起来,连衣衫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掸一掸,急速地向后退去。众人也都往后退出数步,有的人更是躲到了那边的屋檐下,只探出个头打量着这边的情形。各人脸上神色不一,可无一例外的,他们眼底有害怕。

    在他们看来,伏魔司的人是来长安查案子的,这几日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而阿青和阿玉两个人也总跟着林羡鱼和魏瞻。听说和案子相关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捉拿归案,剩下的便是怔怔地凶兽。这种节骨眼上,林羡鱼盯上了他们二人,显然这两人是有问题的。

    他们站在院中,无端地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甚至看着那两个人的时候,满心恐惧。如果这两个人是林羡鱼要找的幕后黑手,那……他们瞳孔不断地收缩,大气也不敢出。

    那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张大娘眉头微微抬了下,唇角翘起,松开了搓着围裙的手。她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线长的手指拂过额前落下的发丝,媚眼如丝,笑道:“伏魔司掌首果然名不虚传,只凭着一瞥,便能觉察出问题。可是,我又不懂了,你为何会想到我们藏在府衙?”

    林羡鱼叹息一声,摇头道:“其实呢,我原本也没想到。可是昨夜陈贵和苍术两人招供之后,我细细想了很久。他们那么轻易招供,并不是因为无法逃走。试问,依着他们两人的功夫和医术,若真想要逃,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要他们死。”

    确实如他所说,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回了屋子之后,他细细斟酌了二人的供词,又将捉住陈贵和苍术的事前后捋了一遍,忽而觉出了其中的问题。陈贵确实是想要逃的,否则也不会想出暗渡陈仓这么一招。苍术也想逃,可是输给了自己的胜负心。

    林羡鱼也想过陈贵和苍术那么快招供,是因为他们自负。但现在想想,他们并非自负,而是知道他们只有一死。无论辛白那些人是否只是个迷雾,凤凰斋这次同样损失惨重。魏瞻没有告诉林羡鱼余大娘的事情,可是霍白薰却同他说了。于雨虞和于晚清是亲兄妹,若真的有心寻他们,又怎么可能找不到,除非是这个人藏在了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换而言之,余大娘十多天之前告假,而那个时候刚好所有的计划开始。苍术道出了陆月白,显然是料定众人寻不到他,可这些人中不包括林羡鱼和卢宴亭。林羡鱼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在所有的事情都到了末路的时候,他会选择反方向思考。这么一想,便也看出了破绽。

    陈贵说仇视长安的人是陆月白,也就是当年跟在那女子身边的少年。小越村和小陂山的毒既然是魔宗的人当年试毒,而且姜大夫也曾提过,那时候他看到那孩童都觉得奇怪,而他说过自己不知道为何会卷了进去。但现在仔细想他们说过的话,小时候的陆月白撒了谎,且应该是在那女子死后就想方设法加入了魔宗。他跟那个女子绝非是像跟姜大夫说的那样,完全是陌生人。

    所有与小陂山和小越村相关的人都提过这样的一个细节,当年的小陂山陈家有位姑娘,那姑娘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二人是打算要成亲的,而且私定了终身。小陂山发生意外的时候,这陈家姑娘并不在村子里,而是后来才回去的,葬身在了火海里。这件事情,可能有些具体的事情传的并不明确,试问一个即将要成亲的女子,为何会突然失踪了数日,这本来就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其实,林羡鱼和卢宴亭等人有猜测过陈家姑娘当年是不是真的死了。在知道了姜大夫说的事情之后,他们更加的疑惑。当年发生案子的时候,陈家姑娘你不在,那么城里的大夫便也都不识得她。那个领着陆月白求医的女人,假若真的就是陈家小姐,姜大夫不认识她也情有可原。小越村和小陂山的百姓死于非命,陈家姑娘也是懂的些医术的,将这些细节联系到一起,那么也不难推测出,陆月白的身世。

    一个对长安充满恨意的人,加入了魔宗之后,得知魔宗的人要试毒,那么他会不会向魔宗宗主提议,并且推荐合适的地方?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他恨长安,定然想要时时刻刻知道长安的一切,无论大小事务。想要知道这些,最合适待着的地方就是府衙。

    魏瞻说原本姓陆的那个人是个瘸子,也并非就是说陆月白是这两日才潜进来的,或许之前是装的也说不定。只是长安的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他无意之间露出了破绽,却被林羡鱼看了个正着。这也不时没可能的事情,也恰恰说明,人不可能一直处于一个高度谨慎的状态,往往心情极差,又或是得意忘形之际,便会暴露本性,露出真实的面目。

    林羡鱼想通了这些的时候,便也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陆月白想要看府衙如何应对,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肯定会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于晚清十多天前的告假便也只是个幌子,她应该是在躲于雨虞的追查,又或者说,她知道有人在找她。

    林羡鱼说完了这些,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呢,最终确定是你们,完全是因为你们太过心急,急于灭口,。所谓雁过留痕,你们忽略了太多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