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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混水摸鱼
    卢宴亭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戚如意会选择撞上来自杀。她要保护的,并非是背后的那个人,而是她的母亲于晚清。十几年前的事情,她肯定知道,而她一直露在众人面前的那张脸,并不是她真实的模样。那么,一开始的那个戚如意,应该就是于晚清本人。

    卢宴亭摆了摆手,“将戚如意的尸体喝他们带回府衙,告诉林掌首我去寻浣衣了。”话罢,脚下一踮,借着身侧的树木向远处飘了去。

    沉渊楼众人回头看了眼已经烧成废墟的戚家庄,有些唏嘘。他们来时,这儿还是一片繁盛。可眼下,却成了残垣断壁。大火未熄,空气里飘散着刺鼻的焦味。很快,这块土地会被转手卖出,重新盖起高楼,又或成为有钱人家的别院。总之……物是人非事事休。

    府衙内,林羡鱼望着火势渐小的戚家庄,不由得叹息了一身。转身的时候,刘陵不知何时已下了屋顶。有人从远处掠了过来,待到了身前才发现是沉渊楼的人。

    那人俯身,“林掌首,浣衣姑娘让在下来知会一声,陈贵那边有动静了。另外,明宫中发现了黑衣人。”话罢,他身形一跃,又飘然远去。

    林羡鱼在屋顶上站了一会,默然跳了下来落在了院中。魏瞻从柱子后探出头来,眨了眨眼睛,三两步跑到他面前,紧张地问道:“林大人,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城中可都乱了啊。”

    林羡鱼笑了起来,摇头道:“乱……乱了才好,否则怎么叫混水摸鱼呢?”说着,他转身拍了拍魏瞻的肩膀,“魏主簿,府衙这边就交给你了,我也该去忙我的事情了。”说完,他暗暗叹了口气,抬脚往府衙外走去。月色下,那身影被拉得很长,略显孤寂。

    魏瞻望着林羡鱼的背影,一时间感慨良多。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总是出乎意料,让他有些目不暇接,或者说,他那颗心好似放在了天秤上,一会上一会下,根本就没平稳过。可此时,看着翩然离去的林羡鱼,那颗心竟然落了地,分外的安宁。

    长街上静悄悄的,城中的百姓好似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早早归了家闭了屋门。万家灯火已灭,就连狗吠声都听不到。林羡鱼抬头看着远方,心中思绪难平。那三处水源虽有人守着,可也难保已有人先一步在别处投毒。明宫中有黑衣人出现,未必就是借风投毒……

    林羡鱼觉得头疼,心中挫败感陡生。这是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对方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而他所走的每一布,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无论他做什么,查什么,总有人将所有的路切断。客栈的事情,幸而卢宴亭发现的早,否则这个时候霍白薰几人恐怕早已丢了性命。

    想到这些,林羡鱼心有余悸。他们这些人,都是自己身边极为重要的朋友,哪怕是伤到分毫,他都决不允许。可是,对方却将时机掐的如此之好,埋下火雷不过是第一步,若是此计不成,杀手随后就到。可惜,他们估算错了霍白薰的实力。她是个医者,同样善毒,而她的剑术,这江湖上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林羡鱼对霍白薰信任,更多的是相信剑圣秦月白调教出来的徒弟绝非泛泛之辈。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善于隐藏的,有人善隐藏心思,可说那是城府深。可有人善于隐藏武功,那是不想夺了他人的锋芒。霍白薰便是后者,很多时候她是极其温和又细心的那个。

    林羡鱼没有回客栈,他蹿上了屋顶,追着刚才报信的那人去了。那人是浣衣身边的人,浣衣盯着陈贵。陈贵既是鬼医,又是江湖前辈,功夫自然不差,而且他有可能还和毒圣苍术有关系,他不放心浣衣。毕竟,那个女子……曾经救过卢宴亭,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这些人的关系又会更加的亲近一些。

    从戚家庄赶到府衙的人没有瞧见林羡鱼,只见魏瞻坐在院中,目光坚定,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着茶。阿青和阿玉两人站在身侧,都没有说话。月光透过树枝落在了院中,满是斑驳。夜风似乎暖和了许多,三人的心情还不算太差。

    人交给了府衙,沉渊楼的人未做停留,又追着留下的线索奔去了浣衣处。戚如意的手下画完了于晚清的画像,魏瞻便差人将他们全部关入了大牢。

    他重新回到了院中,看着桌上的画像,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看了半晌,忽而朝阿玉和阿青招了招手,“你们俩来瞧瞧,这人……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

    阿青和阿玉两人凑到了桌前,打眼一看画上的妇人,同时蹙起了眉头。阿青抿了抿嘴唇,转头向阿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她眉眼间……有点像厨房的余大娘?”

    这话一出,魏瞻也有些呆住了。画中的妇人眉眼间确实和厨房的余大娘有几分相似,可是细看却又不像。他也有些不确定,遂抬头看向了阿玉。

    阿玉将画拿了过去,仔细细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确实是厨房的余大娘,不过她前两天告假,说是要回乡探亲,这会还没回来呢。”说完,却又奇怪道:“林大人让人画余大娘的画像做什么?难道她……她和这案子有关?”

    魏瞻身子僵了僵。沉渊楼的人虽未明说,可是他心里清楚,林羡鱼在寻一个叫于晚清的女人。

    于晚清……余大娘……

    想到这,魏瞻一下子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那边院子的书房跑去。那儿存放着府衙中个人的名录,从他们入府衙的时间,以及家乡何处等等都有详细的记载。如果这余大娘真的是林羡鱼要找的那个于晚清,或许名册中能寻到她的藏身之处。

    想到又可能会帮林羡鱼找到重要的嫌犯,魏瞻登时心中大喜,脚步也快了许多。阿玉和阿青两人一脸茫然,但还是跟了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什么。

    陈贵所在的宅子在朱雀大街的南边,向左边一拐便能瞧见。远远地,林羡鱼看到了长街上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车走的不快,但在寂静的夜里,马蹄声听着尤为明显。那马车从林羡鱼身边掠了过去,风中,林羡鱼瞧见了马车前头悬着的灯笼。

    陈家。

    林羡鱼眉头一拧,想到了白日里追着曲长亭的那条狗。那条狗就是陈家小姐所有,却出现在了何家村附近。沉渊楼的人去调查狗失踪的事,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这个时候,却看到陈家的马车从陈贵所在的宅子附近巷子里拐了出来,还如此地明目张胆,这……可真是有趣。

    林羡鱼摸了摸下巴,纵身跃上了屋顶。谁知才落脚,就看到了伏在屋顶上的卢宴亭。

    “你……你怎么在这?”林羡鱼诧异,低声问了一句。

    卢宴亭也没想到林羡鱼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便摆了摆手,指了指远去的马车,压低声音说道:“那马车里坐着的……是陈远,陈灵萱的爹。”

    陈远……

    林羡鱼摸了摸了耳朵,忽而一把抓住了卢宴亭的手腕。“你说的……是那个陈远?”

    卢宴亭点头,“是,陈爻的族弟。”

    虽说这世上重名重姓者颇多,可能让卢宴亭如此神情的只有一个。那个人林羡鱼见过,几年前在陈爻身边站着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