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楷书那认真的神情，麦氏夫妇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后，陈文倩说：“你们究竟想要怎样？”

    坐在顾楷书身边的慕谨言开口说：“麦太太，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孩子去了哪里。你还记得杨青华吧？那个把我的孩子交给你的妇产科医生。”

    听到杨青华的名字，陈文倩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了。

    她年轻时候的身体并不好，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成功怀孕，在不断地尝试中，她认识了杨青华，也渐渐地和杨青华成为了忘年交。

    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怀上孩子的她心里说不难过都是骗人的。后来，她想过要收养孩子，不过，因为麦向荣的父母比较古板，觉得收养的孩子不是自己家的骨肉，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所以，她只好尝试各种方法继续怀孕。

    当时，她也曾经想过要去做试管婴儿的，不过，因为麦向荣的父母身体不好，陆陆续续地生病，花了家里不少钱，他们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做试管婴儿，而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问身边的人借钱，所以，试管婴儿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她还记得，那天，她因为吃了婆婆让人找的一些草药，吃到生理期都紊乱了，所以，她到医院去找杨青华帮她检查。

    不过，到了妇产科的办公室，却发现杨青华不在那里，问了护士之后，她才知道杨青华去接生了。因为和杨青华的关系还不错，加上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杨青华，所以她就到住院大楼的妇产科了。

    到了待产室外，她远远地看到杨青华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角落里说话，当时，杨青华的脸色很犹豫，她心里觉得意外，就走上前去了。

    当她听到那个女孩要求杨青华把一个产妇的孩子处理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杨青华当时一直都在拒绝，说不能做那样有损阴德的事情，不过，那个女孩子却提出了很优渥的条件，并且说：“我让你把孩子给处理掉又不是让你把孩子杀掉。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你可以把孩子送人，也可以把孩子送到福利院。我知道你处理这样的事情很有经验。”

    在女孩子的不断诱惑和鼓吹下，杨青华心里似乎更加不确定了。

    意外地听到这些事情，她觉得心脏几乎都要跳出喉咙来了，她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给她送来的礼物。等到那个女孩子离开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地冲上前去，激动地握住了杨青华的手，说：“杨医生，把孩子给我吧，把那个孩子给我吧，我会好好对那个孩子的。”

    杨青华明显地愣住了，她似乎想要拒绝。

    心里觉得激动不已的她跪在了杨青华的面前，说：“杨医生，你就帮帮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对那个孩子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事情的。我求你了。”

    那时候，对她来来说，那个孩子真的好像天掉馅饼一样，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那些年，她也被怀孕这件事情折磨得快要神经衰弱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草药，去看各种各样的医生了。

    在她的再三恳求下，杨青华终于点头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消失了，她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并不管那个女孩和杨青华究竟有着怎样的约定，有着怎样的利益交易，她只知道，她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了。

    当时，那个产妇从待产室转到了手术室，她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她一直都在心里祈祷着那个孩子能够平安降临。

    后来，等到杨青华将孩子送到了她的手中，她只觉得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她梦寐以求的一切终于得到了。抱着孩子，她一秒钟都不敢在医院里多呆，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如今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总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见到陈文倩陷入了沉思中，慕谨言不由得说：“杨青华把孩子交给你了，对吧？她昨天跟我说，她把孩子交给你了。我的孩子呢？现在在哪里？你们对我的孩子都做了什么？”

    慕谨言的声音让陈文倩回过神来，她望着慕谨言，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而坐在一旁的麦向荣则叹了一口气，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点燃，抽了一口，随后就让香烟在他的指尖明明灭灭。

    从见到他们的这一刻开始，慕谨言的心情一直都是紧绷的，她一直强忍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会奔溃到陌生人的面前嚎啕大哭。如今，见到了他们，他们却语焉不详，不肯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顾楷书握住了慕谨言的手，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摸了一下，示意她冷静。接着，他说：“我们今天之所以会找到你们，也是因为我们掌握到了一些线索。事情都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了，我希望你们不要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你们也是当父母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孩子对父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顾楷书的这些话让麦氏夫妇脸上那愧疚的神色更加深了……

    顾楷书又盯着面前的人，问：“你们把孩子抱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现在在哪里？”

    坐在顾楷书的身边的慕谨言觉得心里很酸，在这个家里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孩子的痕迹，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看到麦氏夫妇那为难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她想要知道孩子的消息，却又害怕他们会说出一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的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较量，那两个小人各揪住绳子的一段，那绳子捆在她的心上，她的心里疼痛得几乎没有办法喘过气来。

    麦向荣望着他们，又是一阵叹息，随后，他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接着才慢慢地开口说：“当年，我们确实把那个孩子从医院里抱了回来。不过。把孩子抱回家之后，我们总觉得g市不安全，后来，我就申请调回来老家这边了。”

    当时，他们刚回到老家，父母知道他们竟然抱养了孩子，差点没和他们闹翻了。不过，后来看到那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加上那个孩子浓眉大眼的，实在是可爱，他们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所以，一开始，是陈文倩在老家带孩子，他在g市处理工作的调动。

    “那后来呢？”慕谨言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孩子在哪里？”

    陈文倩一想到曾经的那个孩子，她的眼睛很快的变红了。她说：“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们或许会觉得我虚伪，可是，我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的。我抱他回来，他不哭也不闹，吃完牛奶跟我们玩一会就又睡觉了。我是真心喜欢他，真心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的。”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慕谨言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盯着陈文倩，说：“你跟我说清楚，孩子究竟到哪里去了。”

    什么抱孩子，喂孩子，陪孩子玩，那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权利，可是，就是因为他们几个人脏脏的交易，她从来没有陪过她的孩子，甚至，她都没有看过她的孩子一眼。

    慕谨言的激动让陈文倩的心里很是愧疚，她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们。”

    “我怎么会不恨你们？”慕谨言苦笑着说，她的痛苦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们造成的，不过，现在什么恨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的孩子。她说：“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

    陈文倩望着慕谨言，说：“孩子才在我们的身边生活了一个多月，就被别人抱走了。

    慕谨言听到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的位置上。这一刻，她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她甚至觉得下一秒钟，她有可能会因为心疼而死亡。

    顾楷书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也一脸的诧异，说：“被人抱走了？被什么人抱走了？你们不是说把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吗？孩子又怎么会被人抱走了？”

    他那个可怜的孩子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

    他和慕谨言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竟然会让他们的孩子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想起那时候的情形，陈文倩也忍不住叹息了，她说：“那天我有事情外出了，就拜托我婆婆照顾孩子了。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在我逼问之下，我婆婆才说孩子的祖奶奶把孩子抱走了。”

    当时，知道孩子竟然被抱走了，她整个人几乎都疯了，甚至还和婆婆大吵一架。随后，她冲出门，发疯似的去找孩子，可是，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啊？她原本想过要报警的，不过，因为孩子的来历不明，她不敢报警，生怕报警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她曾经找过一段时间，可是，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找到孩子，再后来，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了。渐渐地，她也就忘记了当初的那个孩子了。

    如今，如果不是慕谨言他们找上门来的话，她估计也不会想起那个孩子了。

    “老天！”慕谨言惊呼一声，她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力，呼吸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了。

    她的心一阵阵地抽疼，她用力地按在了心脏的位置上，只是，那抽疼的感觉却始终没有减缓。

    察觉慕谨言的异样，顾楷书连忙帮她顺气，说：“不要激动，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陈文倩见到慕谨言的模样，她连忙找来了药油，递给了顾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