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人嘴里打听到的？”

    张一鸣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对方竟然不仅知道王发和谭红梅，而且还知道父亲认识王发，王发和父亲仅仅见过一面而已，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从我的一个老客户那听到的，小鸣，你觉得哪不对劲？”

    谭红梅其实也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昨天她去找高文军的时候，高文军还被她的话吓的有点发懵，怎么会转过眼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明显是背后有人指使。

    “谭姐，你别多心啊，我想知道，你那个老客户是干什么的，和你关系怎么样？”

    “我们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吧，他原先是炼油厂的办公室主任，炼油厂的固定电话业务就是他和我办的，去年吧，他办了个停薪留职，下海做买卖了，要说关系，只能说是过的去，但这个人没啥大毛病，就是爱玩点儿。”

    “你怎么会找他打听的呢？”

    “说来也巧，昨天我从食品厂出来正好遇到他了，话赶话儿的就唠到收购的事儿上了，他说他知道还有个女的也看上食品厂了，好像也在和高文军谈收购，还没等细说呢，食品厂就有人出来了，我们俩就没继续，我还想着今天有时间的话再去找他问问。”

    在此之前，谭红梅也没想过这件事会这么波折，按理说合同都已经签了，竟然还会出这样的事儿。

    “谭姐，既然如此，你就辛苦点，现在就去打听一下，不过，有些话谭姐还是斟酌着说，毕竟......”

    “嗯，这个我知道，那我现在就去。”

    谭红梅是个风风火火的个性，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张一鸣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抓着左右的食指，慢慢的转动了几下，这是他的习惯，每次遇到一些浪费脑筋的事情，他就会转手指，只不过前世，他左手的食指上戴了一个玉石扳指。

    “小鸣，食品厂收购这事儿是不是要黄了啊？”

    王发憋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王发对食品厂投资这件事的热情一直都不是很高，当初之所以点头同意投资，也完全是因为被张一鸣画的大饼给迷惑了，不过，现在听说食品厂收购这事儿很可能会黄，他没有张一鸣和谭红梅的那种慌乱，反而有些窃喜。

    当然，王发没有把这种心情表现出来。

    “不会，大发哥，要是我爸在谭姐还没回来之前就来的话，你一定要注意和我爸说话的措辞，别的都不要说，就说你也不是主要负责收购的人，就是牵线搭桥的，我爸要是再深问，你就说你回头问问收购人的意见，剩下的你都说不知道，知道了吗？”

    张一鸣对王发真的不放心，之前王发经手的那些事儿，就没有一件是办的利索漂亮的。

    “小鸣，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啊，我从最开始就不觉得收购食品厂这事儿靠谱，你看看现在外面卖的那些吃的，有几个是咱们通远县食品厂生产的，都是外面进来的，还有你说的地皮升值的事儿，太遥远了，现在收购遇到困难了，没准儿是老天爷用这样的方式帮我们呢，省得我们到时候赔钱。”

    张一鸣静静的听着王发的话。

    “小鸣，我知道我说这话有点打击人，但也是实话啊，未来的事儿谁说的清楚啊，我们不如把精力和钱都放在通讯店上，多进点汉显机的配件，来钱来的还快，还没有风险，干啥非得去收购食品厂啊？”

    “大发哥的意思是想要退出食品厂的投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反正我是不赞同，你和红梅非要干的话，我也没说的。”

    王发其实差点就说出了想要把钱退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别的先不说，他能感受的到张一鸣对食品厂收购这件事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重视了，他如果把投资的钱退出来的话，肯定会让张一鸣不高兴，现在，他还指望着跟张一鸣赚钱呢，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他。

    “大发哥，合伙做生意这事儿，最忌讳的就是心不齐，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当合伙人也是一样，如果你要真是打心眼儿里就不看好投资食品厂这件事儿，那我劝你现在就退出吧，你投资到里面的钱，等这次汉显机的单子一做完，我还给你。”

    “小鸣，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说......你不能让人连话都不能说吧？”

    “话当然可以说，我也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不想到最后的时候大家因为这事儿撕破脸。”

    “我......”

    王发总觉得张一鸣最近好像看他很不顺眼，就连眼神儿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昨天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有撒出去，现在心里更是憋的慌，但又不敢跟张一鸣发作，脸也阴沉的很不好看。

    通讯店里的气氛变得沉闷和压抑。

    就在此时，张一鸣看到了父亲张河山的身影。

    “大发哥，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遇到回答不了的事儿，你就说不知道，我先到里面去了啊！”

    张一鸣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自行车没有停在店门口，而是锁到了不远处一个公共厕所后面的煤棚子里。

    张一鸣藏身的地方是个小隔断，里面不过两平方左右，就是平时用来堆放破烂儿和杂物的地方，张一鸣勉勉强强的挤在了两个纸壳箱子中间儿，刚站好没一会儿，张河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王发兄弟。”

    “叔，你咋来了？”

    王发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如此，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

    “你叫我大哥就行了，咱俩也没差几岁。”

    张河山39，王发30，而且王发长的还有点着急，看起来和张河山没差两岁，这么叫的确有点尴尬。

    “小鸣管我叫哥，我叫你叔也没啥，辈分在这儿摆着呢。”

    张河山原本还想说点啥，后来想想，没必要在这种事儿上纠结，王发愿意叫啥就叫啥，毕竟他今天来是有求于人的。

    “叔，你来有事？是小鸣有啥事？”

    “不是，我来是.......”

    张河山觉得有点张不开嘴，他和王发之间也不熟，现在跟人家打听收购的事儿，而且还想要劝人家主动放弃收购，自己压根就有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大发兄弟，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拐弯抹角了，我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收购食品厂的事儿。”

    张河山一咬牙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