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着,漆黑无光。
冷言泽浑身僵硬冰冷,可触及到身后那人的温暖之后,从脚底上蔓延出一股温度,渐渐地扩散在四肢百骸。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和,转身就将人抱进了怀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冷言泽才不舍地将她松开,脱下自己的大衣,直接披在她的身上,“怎么来这里了?”
那眼神朝着苏清投了过去,后者哆嗦着无奈叹气,这可真不怪他,纪凌然刀都递在脖子上了,他能怎么办啊。
纪凌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感受着他心口在一跳一动着,突然一颗心就酥了,她刚才没有看见冷言泽的脸色,但从他后背都能看出来。
他在忍耐,强烈地忍耐,他地肩胛骨在剧烈着。
她心疼他。
“言泽,我们回去好不好?”
目光触及到他手上的鲜血,心口传来阵阵的疼痛。
这个男人到底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疼痛啊。
冷言泽挡在她面前,防止她看到身后那恶心的人,直接抱着她朝着车里面走去,“好,我们回家。”
“苏清,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处理,直接送到警局。”
“明白。”苏清点头,赶紧走了过去,将车门关上,“总裁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冷言泽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将车窗摇了上来。
司机见状,赶紧将空调还有前后座之前的挡板升了起来。
“总裁,直接回家吗?”
冷言泽没有说话,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窗外,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去城郊的墓地。”
瞬间,司机就明白了,颔首发动了汽车。
墓地?
纪凌然蹙眉,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尽量地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我陪着你。”
冷言泽点头,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却没有任何动作,上面沾染了鲜血。
他觉得脏。
见状,纪凌然抿着嘴唇,起身从包里面拿出了湿纸巾,“手伸出来。”
冷言泽凝视着她,没有任何动作,眉骨跳动着,眼眸有些暗沉,“没事,我自己来处理。”说着就想要抢过她手里面的湿巾纸,被纪凌然拒绝。
“手伸出来。”
她再度重复的,声音不高不低,眼眸看着他,温柔平和。
冷言泽轻叹了一声,伸出了手,“不怕吗?”这样恐怖的他,这样黑暗的他。
他冷漠无情,有仇报仇,在乎的人也唯独只有那么几个,那些光鲜亮丽的称号落在他的头上不过就是假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从七年前开始,都只有阴暗,报仇,痛苦……照不进一缕阳光。
可从遇见纪凌然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点亮了。
冰冷的心,黑暗的世界。
曾经,他也想要赶走这个女人,赶走他人生中最渴求的光芒。
可她从未离开过。
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担忧,那样的急切……那双眼睛里藏不住对他的情意,里面全部都是他。
阳光洒落在心里,似春天的阳光,娇媚可人。
纪凌然轻轻地擦拭着他的手,上面的血有他的,也有秦绍的,他拿着刀的手很用力,在伤害别人,也在伤害自己。
眼眶泛红,微微有些发酸。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坚定地擦拭完鲜血,又拿出医疗包,消毒包扎,动作温柔,长而卷地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眸深处的水光若隐若现。
看着她这般模样,冷言泽心疼不已。
等到手背上的包扎完成,甚至她还调皮地系了个蝴蝶结,冷言泽伸出手臂抱紧她,额头抵抗着她的额头,眷恋厮磨,“别心疼,他也受伤了。”
至少他解气了。
纪凌然抱着他的脖颈,声音温柔似水,“为什么要在伤害自己的前提上伤害别人?即使是他罪有应得,可你也不应该伤了自己。”
冷言泽的心砰的一颤,知道她心疼自己,嘴角轻扬,“可我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他们都尝一尝这样的痛苦。
脑海里忽然就会想到了当年莫向南,他们在一辆车里面车祸发生的时候,是莫向南救了他,昏迷醒过来。却发现莫向南不见了。
等到再度找到莫向南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伤口,刀伤,出血,浑身都是血。
身体在这一刻颤抖着。
纪凌然靠近他,两人贴得更紧了,“下次能不能带个手套行动,这样就不会伤到自己了。”
冷言泽眼里面的光瞬间就亮了起来,满满漾漾的,那宠溺似乎能够将人溺毙了,“好,那你以后帮我买一个手套好不好?”
“好。”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怀中的人,直接亲吻了过去,霸道而又温柔,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染上了一片绯红。
直到无法呼吸,纪凌然完全没有了力气,才推了推他的心口,喘着气。
“唔……难受……”
冷言泽这才松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地闻着属于她熟悉又甜美的气息,“乖,不难受了。”
纪凌然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拉过来,恰好能够盖住两个人。
一路上,两人都不在说话。
车缓缓行驶着,车窗外树影斑驳迷离,映衬着霓虹灯的色彩,让这冬夜的黑暗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温暖。
墓地和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相反,中途司机接到冷言泽的指示,下去买了水果和一些红酒,而纪凌然毕竟是孕妇,在温暖的怀抱中沉沉地入睡了。
等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纪凌然才缓缓醒过来。
“我抱你过去,还是背你,二选一。”
纪凌然拧眉,其实她更想要自己走的,可看着冷言泽那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抱,背着会压到肚子的。
“嗯,很听话。”
纪凌然抱着他的脖颈,嘟嚷着,“你也不嫌弃我重。”从有了记忆到现在,她感觉自己不仅仅腰粗了,体重增加了,人也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