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泽沉凝着,半响嘴角又扬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回去吃,但也要你满意啊。”那双眼眸里透着温润的光,似乎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阴鸷除了他谁也没有察觉。
纪凌然脸上是沉默的神色,思忖着了几分,才开口,“剁椒鱼头。”她想吃辣的,辣到心里软乎乎的那种。
只是冷言泽却捧着她的脸,忽然就直接狠狠亲了下去,她的嘴很闻言柔软,甜丝丝的,恍若刚才接电话时候那一抹冰冷就这样奇异的消失了,从心口蔓延开一种惊心动魄的灼热。
“你忘记了,你只能吃清淡的。”
纪凌然:……
这都怪昨晚!
昨晚要不是他疯狂,怎么会连肉和鱼头都不能吃,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堵气嘴唇,粉嫩的,红润的,脸上流转着一股忿忿难平的神气,推搡着他,“都是你的错。”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撒娇,娇嗔着。
而她那耳根子都红透了,发烫着,就像是高烧了起来。
冷言泽却又问了上去,带着急迫和喜悦,直到彻底地无法呼吸才松开了她,“嗯,都是我的错。”
两人紧紧地抱着,到底是不再说话。
那前后座位之间的挡板从来都没有放下来过。
秦风坐在驾驶位置上,不由得泪目,什么时候老天也会赐他一个女朋友啊。
……
等到车稳稳当当停到冷家老宅的时候,透过车窗,纪凌然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孤寂和荒凉,明明是富丽堂皇,就连那灯都明晃晃亮着。
冷家的别墅位于郊外,几乎是占据了大片的山头,风景优美,环境优雅,从花园到花房,从游泳池到各色的设施,都是齐全的。
可是似乎就是太大了,人一走,就显得空荡荡的。
家里的佣人到底是不能添满房间的温暖。
饭厅里,只有冷老太太一个人。
“奶奶。”纪凌然先出声,礼貌地问好。
“好好好,坐吧。”
纪凌然真想要做过去,余光就看见僵硬着没有动作的冷言泽,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看着她笑了,轻声着。
“奶奶。”
“好。”
等到三个人坐在,菜也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只是全程谁都没有说话。
纪凌然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最后开口给老太太夹菜,“奶奶,你多吃一点。”
冷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好啊,凌然你也多吃一点,多补补。”
“我都已经胖了。”纪凌然不好意思地笑着,她今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觉得自己腰间多了好多肉。
小姑娘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不胖啊,哪里胖。”冷老太太使劲地夹菜,方才沉凝地神色到底是消失了,“你啊,就是太瘦了。”
这场饭,除了冷言泽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纪凌然和冷老太太倒也是吃得欢快,只是纪凌然本来是想要缓和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的,可到底是没有用。
僵硬地气氛一直持续到客厅里,电视里还放着欢乐的综艺,里面传来了欢乐的嘉宾声音,可是纪凌然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她左看看右看看,两人都没有动。
最后还是冷老太太开口,视线落在冷言泽的身上,“来书房里。”那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沧桑,还有无奈。
她缓缓地朝着楼上走去。
之前冷家别墅因为冷言泽腿伤的缘故,因此是装的电梯,腿伤好了以后,别墅里面也恢复成为了楼梯。
管家在身后扶着冷老太太,纪凌然想要起身过去帮忙,却被冷言泽拉住。
直到冷家老太太的身影消失不见,纪凌然蹙眉看着他,“言泽,那是你奶奶。”
冷言泽点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漂浮着晦涩难懂的神色,他只是轻轻地把玩着她柔软的小手。
“言泽。”
纪凌然有些着急,她看出冷言泽和纪老太太之间似乎是有矛盾了。明明之前那般和谐的,可是现在却半句话都不说。
冷言泽面色没有多余的表情,轮廓线温和宁静,就像是一个乖戾的小孩子一样,头顶上的灯光照射在两人身上,映着他的面容翻着一层迷惘的光。
她看着他这般模样,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底隐隐约约有些担忧,“言泽,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冷言泽抬眸直直地看着她,他不是一个好人,从父亲离开后,从一切的平静都被打破后,他更像是一个坏人,一个走向极端的坏人。
“我知道怎么做,乖,好好坐着等我。’
说着,起身在她眉心之间落下一吻,才朝着楼上走去。
皮鞋的声音在空气中发出蹭蹭蹭,重重的震颤着人心。
他的背影,看着……令人心疼。
书房留了半个门,没有关紧。
管家看到冷言泽,眼色似乎是别有深意,等到走进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少爷,老夫人也有她的苦衷。”
闻言,冷言泽看了过来,那犀利深邃的眼眸里唯独剩下平静。
管家在冷家几乎是呆了几十年了,他的年岁跟着曲婉差不多,算是冷言泽父辈那一辈的人,从小看着冷言泽和冷凝长大的,到底也算是半个家长了。
冷言泽微微颔首,不语。
管家又是一声长叹。
书房里的灯是那种暗黄明亮的,据说能够护眼睛,对眼睛很好。
房门被轻轻关上了。
“奶奶。”
冷老太太站在窗户边上,那慈祥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疲倦,“我知道这段时间的事,都是冷凝那孩子的错,所以我打算送他出国。”
冷言泽眼眸一暗,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可是那藏在背后的手却用力地捏紧着。
“是吗?”
冷老太太转身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我知道冷凝那孩子有错,可是他只是没有长大而已,他还不懂事。”
又是这样的话。
生而为人,不是说年纪还小就能够不懂善恶,不知分寸。是不是因为对方年纪还小,所以他还得说一句没关系。
冷言泽薄凉的嘴唇几乎是抿成了一条直线,“我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暂时放过冷凝的理由,一个让他能够不死的理由。
藏在背后的大手紧紧攥着,指节都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