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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谢汝一时没反应过来,未能深思他这话的意思,她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将记忆又过了一遍。

    “好像有位魏公子……叫……魏承霖?”

    万寿节那日,投壶时为她解围的人。

    “名字记得倒是挺清楚,”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阿汝觉得他如何。”

    “并不熟悉,怎么了?”

    男子眼眸低垂,漆黑的眸向下压,手温柔地抚着少女乌黑的长发。

    “想要认识他罢了。”

    第37章 女菩萨。(一更)……

    在那个噩梦中, 沈长寄清楚地记得沈国舅提到了魏家。

    在郦京城中,魏姓官宦人家不少,出身平平的寒门子弟更多, 不知到底是谁,更不知那梦能有几分真。

    是姓卫, 还是魏, 他不知道, 只能凭直觉。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叫谢汝说出了个名字。

    沈长寄唇角微牵, 好极了。

    “你不开心?为什么?”

    沈长寄回过神, 怀中女子正担忧地看着他。

    他心弦微松,握住她的手,“没事。”

    谢汝见问不出来, 便不再强求,或许是在忧心西戎的事, 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转日一早,沈长寄把平瑢叫到跟前, 淡声道:“给我一份魏姓名单。”

    平瑢险些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听到了梦话, “什么?”

    沈长寄耐心重复道:“魏,查这个姓。”

    平瑢沉默了会,说道:“大人, 您可知, 定国公姓魏,他有十个儿子。定国公还有六个亲兄弟,四个堂兄弟, 他们各自都有不少儿子。”

    也不知怎么,这个魏家格外热衷于纳妾和生孩子。

    沈长寄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多。”

    平瑢:“……”

    他绷着下颌,忍耐道:“……大人,可有范围?”

    “先查有官职在身的,在京中的。”

    定国公全家都不在京中,谢天谢地,排除掉了一半。

    平瑢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督察院左都御史姓魏,通政司,国子监,大理寺,各部都有姓魏的大人,还有南楚的魏将军……”

    他说不下去了。

    这还只是官职不低的,至于那些在底下做事的,更是不知几何。

    平瑢的脸色变了又变,用力抱拳,跪在沈长寄面前,崩溃道:“只有一个姓吗?”

    沈长寄:“……”

    看来最近扔给平瑢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多了,可这委实是特殊时期的不得已,毕竟他还要筹备自己的婚事,实在分身乏术。

    他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年岁在十五至二十五,不,三十吧,官位不要太高。”

    沈国舅提到了一句,“配她的身份”。

    沈长寄眸光黯淡。他们厌她是庶女,因她生母的缘故贬低她,应是不会将她许配给什么高官。

    她那日穿的是红妆嫁衣,该不是某家的妾室,应是正妻,或者续弦。

    “对了,还有位叫……魏承霖,重点查一下他。”

    平瑢松了口气,庆幸道:“是。”

    **

    谢汝没在沈府待许久,又不得已回了谢家。伤总有养好的那一日,那时他们注定要暂时分开。

    幸好秋猎在即,他们分别要不了太久便会再见。

    分别的那日是中秋的前一日。

    “虽说我不与他们亲近,可这样的日子,怕是必须要在场的。”谢汝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而且你也要入宫去,我自己留在这也没什么趣儿。”

    沈长寄握着她的手,“想我了便差人来信,我得空会去见你。”

    “上回还是你非不让我走,怎得这回依依不舍的轮到我了。”谢汝酸溜溜地说道。

    男子一下笑了出来。

    他笑着将她揽进怀中,“形势迫人,这也没法子。”

    公务只是借口,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要开始为大婚做准备了,到时候府上人进进出出地装扮府邸,若是她还在,那必然瞒不过她。

    他还想给她一个惊喜,总不能府上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大红,她还毫不知情。只能借着中秋的机会,叫她回去。

    九月初三他们会一起去秋猎,等回了京,他直接将人娶回家,岂不美哉。

    沈大人将一切都计划得极好,心里满是即将抱得美人归的喜悦,没什么离别愁绪。

    谢汝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就来气。

    怎么,她要回家了,他就这般高兴吗?

    真叫人生气。

    在男女情与爱上向来少根筋的沈大人直到将人送走,都未发现自己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又将人惹恼了。

    平瑢冷漠地在旁边瞧了个一清二楚,这次他没有再好言提醒,只揉了揉酸疼的背脊,漠然地回房休息去了。

    毕竟男人都是记仇的,他没日没夜干了那么久,总该为自己出口气。

    **

    转日,中秋,广宁侯府。

    谢汝照常的时间起了床,坐在妆奁前,由着玖儿为她梳妆。

    “姑娘待会穿那件红色的吧?那是夫人前日送来的。”

    谢汝摇头,因着前世的事,她便不再喜爱穿红色的衣裳。

    更何况,谢窈喜欢穿黄色的。这样大好的日子,还是要给她添点堵。

    “穿那件黄色的吧。”她说。

    “姑娘,这样热闹的日子,您不开心吗?”

    谢汝抿着唇,神色恹恹。

    如何能高兴,这一家人或许都与自己有仇呢,父亲母亲会绑着她,逼她远嫁,唯一的姐姐前些日子还筹划着将她推进河里。

    而她真正想见的那人此时还不知在哪里逍遥,一想起昨日离别时他那高兴的样子,她就牙痒痒。

    主仆二人说着话,莲月领着王氏身边的刘妈妈走了进来。

    “给姑娘请安。”刘妈妈笑得慈祥。

    “妈妈好,”谢汝道,“可是母亲那边有事?”

    刘妈妈笑道:“夫人叫您过去说说话。”

    谢汝微诧异,她沉吟片刻,“劳烦妈妈回话,我这收拾妥了便去。”

    刘妈妈“嗳”了声,回话去了。

    玖儿服侍谢汝更衣,她瞧着主子的脸色不太好,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对劲,”谢汝微皱眉,“母亲向来不喜我到的太早,今日为何这样早就唤我过去。”

    现在才辰时,太早了些。这般异常,叫她心里暗生警惕。

    “是否是鸿门宴,去了便知,不想了。”她自我安慰。

    王氏既已派人来请,她便不能拖得太久,快快换了衣裳,便往主院去。

    这原本是个合家欢乐的日子,但谢家今年的中秋应该不同往年和乐的才对,谢汝想。

    “快坐。”

    谢汝看到王氏和善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她压住心底的忐忑,“给母亲请安。”

    “前几日世子立了功,得了不少赏赐,你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谢汝下意识往谢窈身上看。

    对方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见她望过来,大方地冲她温婉笑笑。

    谢汝的心不住往下沉,“是。”

    果然有蹊跷,不管是王氏突然的热情,还是谢窈看到王氏赏赐东西给她时的反应,处处都透着诡异,她们到底在筹划什么。

    “母亲待我这般好,都不知如何报答了。”她强装镇定,谦虚道。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是我照顾不周,好不容易回来了,该对你好些。”

    谢窈没忍住说道:“是啊妹妹,别客气了,等过段日子若是许了人家,想得母亲这般疼爱都寻不到机会呢。”

    王氏唇边的笑意微僵,侧头看了一眼谢窈,转回头来时又恢复了慈母模样,“你们都大了,陪在我身边是一日少一日了,阿窈也是。”

    谢汝低下头,在一众珍宝里挑挑拣拣,语气平淡道:“女儿还想在家多陪陪母亲,亲事不亲事的,不强求。姐姐排在我前头,这样好的东西,该让给姐姐才是。”

    她声音和缓无波,唯有指尖不经意的轻颤泄露了她心底的震惊。

    是他们开始打她婚事的主意了吗?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可她今生并未惹恼广宁侯,按理说不该这样早,毕竟谢窈也还未定下人家。

    谢窈笑道:“我挑了不少了,这些都是留给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