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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昨天他到山上瞎转悠的时候,抓住了一只鸡,他十分高兴.下午拿去机械厂家属楼那边卖,挣了五毛钱,这可让他吃到了甜头。于是今天又上山来打算碰碰运气,可惜一个也没抓住。

    看向太阳的位置,宋端理叹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他得回知青点了。

    宋端理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把裤腿上的露水抖干净,一切收拾妥当后他才离开。

    等宋端理一走,封景铄和林秋阳两人立马跑过来,地面上除了脚印,还有几根鸡毛。林秋阳摸着小下巴分析道:“我看他想吃鸡了。”

    封景铄耸了耸肩,“我也想吃。”只是此鸡非彼鸡。

    林秋阳立马安慰道:“哥哥,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逮鸡给你吃。”

    封景铄听到这话乐了,他摸了摸林秋阳的脑袋,心想这宋端理干嘛要吃鸡,莫不是……为了送礼,他的脑回路完全被林三柱带跑偏了。

    想到这里,他有了个idea。

    昨天的鱼吃了一条,送了两条,还有四条,他觉得可以把这鱼送给孙队长,也就是第十五生产队队长。正好社员的衣服洗完了,他去报告工作的时候,完全可以说他在用河水洗衣服的时候,有一条鱼从河里面蹦出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说不定这鱼还能让他和封兴修的工作量少一点。

    崖前大队有不少生产队,但不是每个生产队都有牛棚。而第十三生产队和第十五生产队是关押牛鬼神蛇的重要地方。一个因为地方大,一个因为环境差。

    环境差的第十五生产队的牛棚只有封兴修和封景铄两人,所以干的活很多。

    等回到家,他把这事告诉了封兴修。

    封兴修非常赞同,他一脸欣慰,“儿砸,你总算长大了。”

    孙队长家是整个第十五生产队住得最好的人家,红色砖瓦房。封兴修在前面提着鱼,封景铄在后面拿着衣服。

    孙队长往衣服上瞧去,见洗得不错,脸上才露出笑容,“你们爷俩效率不错呀。”

    封兴修扬起笑,“队长安排的活,我们父子俩时刻记在心上,半点不敢忘记。”

    孙队长让自己媳妇接过衣服后,夸道:“你们思想上有进步啊。”

    封兴修立马接一句:“是队长教得好。”

    他这句话极大满足了孙队长的虚荣心。

    孙队长笑得牙不见眼,心想这京市来的大官有啥稀奇的,现在还不是对他低三下四。

    可封兴修自己本人完全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他身板挺直,神情坦然,丝毫不见难为。更何况,他认为说一两句软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比拿钱解决的事情更简单。

    孙队长媳妇放好衣服后,眼睛直勾勾看向封兴修手上的鱼,她剜了眼孙队长,意思是快点接过鱼来啊。

    “这鱼是——”孙队长问道。

    封兴修笑眯眯道:“洗衣服的时候,从河里蹦出来的。”

    孙队长没有纠结这鱼是不是真从河里蹦出来的,他一手接过鱼,然后往木盆里一扔,又说:“这个冬天没啥要干的活了,你们爷俩自己收拾收拾吧,好好过个年。”

    封兴修和封景铄道完谢后,离开了孙队长家。

    外头的雪化地基本差不多了,小路能看清楚土色,两人并排着,皮肤泛着白色光泽,像两头大白鹅,一头肥的,一头瘦的。

    回到崖上,封兴修因为怕冷,直接回到屋里。林青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锄头,在房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刨着。封景铄跑过去,“你这是要——种地?”

    林青莱指着这块地,像个小狮子一般,昂首挺胸。封景铄傻乎乎跟着她一块转了一圈,林青莱同他讲:“我爸那些工资太少,所以我准备搞个副业。”

    封景铄一脸疑惑,“副业?你有主业吗?”

    林青莱两手叉腰,“当然有啊,我的主业就是当林三柱的闺女。”

    封景铄:“……”

    林青莱继续说:“崖前大队凡是有手艺的,像周木匠、刘裁缝,日子过得都不错,重点是性质好。大队长那边重点鼓励,说这些手艺是造福百姓的好手艺。我呢会修理东西,不比他们差,所以我准备搞个修理合作社,你觉得怎么样?”

    封景铄点点头,“挺好的,不过你得跟队长说一声。对了,你去的时候记得把鱼拿上。”说完后,他编了一句顺口溜,“求人办事得送礼,送礼就送大肥鱼。”

    第17章

    林青莱今天没送她爸上班,她起来之后,先去和老队长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老队长姓林,和老林家一个祖宗。因为林青莱前科太多,他根本没把林青莱跟他说的事放在心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他也没拒绝,嘴上模模糊糊应下了,反正他觉得林青莱不会干出什么大事。

    林青莱知道老队长的态度后,没生气,她慢悠悠往家里走。

    家里,林三柱照完镜子,叫上封景铄,“走,咱们打篮球去。”他现在和医院打篮球的人混熟了,正好赶上今天医院放假,打球的时间很充足。

    俩人到的时候,篮球场上没有一个人。林三柱手插裤袋,环顾四周,哼哼两声,撇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不像话?这都几点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今天医院虽然放假,但仍有一些人在值班。来看病的人很少,零零星星几个,裹得特别厚,像粽子一样。封景铄在四周溜达了一圈,回到原点时,篮球队的人还没有来。

    林三柱脚上踢着小石子,叹气道:“他们上班迟到也就算了,为啥打球还能迟到?”林三柱想不明白,他觉得打球这样轻松快乐的事,应该放在首位才是。

    说实话,篮球队这些小伙子的岗位一般,虽然比洗衣房的好些,但放眼整个公社医院,不咋样。他们不满意自己的工作,经常下班后凑在一块吐苦水,吐着吐着最后组成了一个篮球队。

    林三柱停下踢石子的脚,没好气道:“他们之前还说工作不适合,我看不合适是对了,啥事都不上心,能合适吗?就算合适,照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看早晚变成不合适。”

    连玩都不上心,何况是工作?

    在林三柱第五次叹气时,远处走来一大伙人,崔学有在最前头。

    崔学有是医院篮球队的头儿,长得人高马大。他上个周刚剃了一个光头,锃光瓦亮,不笑的时候特别吓人。

    林三柱之前听人说,这群人打球的水平很高,尤其是崔学有,之前好像把县医院篮球队的人打哭了。这事惊动了不少人,连医院领导都下场加油打气了。公社这边还给崔学有颁发了证书,毕竟这事给公社争了不少光。

    崔学有先解释了一下,“三柱哥,对不住啊,我们来晚了。今早我有个兄弟,不知道咋回事,拉肚子,在茅房里嗷嗷叫,比产房那些女人叫得都厉害。我不放心,找人给他看了下,没想到耽误了些时间,让三柱哥久等了。”

    林三柱回想起产房里鬼哭狼嚎的动静,眼皮不由自主跳了跳,问道:“最后咋样了?”

    崔学有简单说了下,“没死。”

    林三柱:“……”

    赵阳是崔学有的发小,他负责拿球,看两人寒暄完后说:“我们八人,你们两人,一共十人,对半分,五人一组。”

    封景铄一队,崔学有一队。这个分组并不公平,崔学有一队的实力明显高于封景铄一队。

    赵阳对于双方分数这么接近很吃惊,他以为他们队可以很快胜出,没想到对方咬得这么紧。越到后面,封景铄和队友配合的越好,慢慢地,崔学有一队的压力上来了,双方的分数渐渐拉开,赵阳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最后,封景铄一队胜利了。

    上午的空气带着鲜味,一伙人打得酣畅淋漓。比赛结束,崔学有一伙人对封景铄评价很高,至于林三柱,赵阳觉得他球技虽然一般,但配合的很好。

    崔学有没打够,他约封景铄下个周末切磋。封景铄没啥好怕的,当下便答应了崔学有的提议。

    双方告别后,林三柱领着封景铄去洗衣房逛了逛,他指着水池槽说:“这就是我平时干活的地方。”

    恰巧有个妇女经过,黑亮的头发全部梳在后头,脑门贼亮,双眼皮,微笑唇,她见着林三柱后,打了个招呼,“林三柱同志,之前多亏你帮我挨个找人登记信息,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干完。”

    妇女在医院后勤处上班,负责医院人员和物资这两块。当初林三柱帮妇女,其实是为了交朋友。这打着填表的名号跟人套近乎,多好机会啊。他大义凛然道:“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妇女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哦对了,医院免费发头巾这事你知道吗?就在主楼后面,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箱子。我刚领了一个,黄色的,颜色挺好,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林三柱瞅了眼妇女手上的头巾,“哟,确实不错。”

    妇女临走前,林三柱给她出了个主意,“这登记的事,挨个找人填太麻烦了,我看不如让大家伙去你办公室那填。”

    妇女摇了下头,“主任不同意,非得让我挨个找,说这样干保险。”

    林三柱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这后勤主任明显是不想让大伙去办公室啊,毕竟后勤处只有一个办公室。

    他悄咪咪道:“换个地方不就得了。”

    妇女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办法。”

    送走妇女,林三柱立马拉着封景铄往主楼后面跑,这头巾是个好东西,重点是免费领,天上掉馅饼的事,必须得抓住。

    封景铄往箱子里看去,红的、黄的、蓝的、绿的、黑的……

    林三柱选了一条红的和绿的。他把红色留给自己,把绿色递给封景铄,“这颜色配你,合适!”

    周围有个大妈抹了把嘴,眼睛瞪得老大,“男人也能包头巾?”

    林三柱反问道:“男人为啥不能包头巾?”

    大妈不知道咋回答了。

    林三柱一本正经道:“你啊根本就没理解‘男女平等’这四个大字,啥叫‘男人也包头巾’?男人当然能包头巾了!”

    封景铄没嫌弃头巾的颜色,他慢悠悠缠在头上,立马有一种说唱的赶脚。林三柱打眼一瞧,有点喜欢……这种包头的方式。

    “叔,我给你来一段rap吧。”

    林三柱包好头后,一头雾水,“啥玩意?”

    莫非——这是京市的特色?

    第18章

    封景铄本来就白,绿布包在头上,显得他整个人更白了。

    他随口来了一段说唱,把林三柱弄得云里雾里。

    林三柱心想这到底是啥?咋这样难听?见封景铄眼巴巴望着自己,他上前安慰,说:“你别伤心,能把歌唱的这么难听也是一种天赋,像我,就没有你这天赋,倒是我闺女,好像跟你差不多。”

    封景铄:“……”

    林三柱又拿了两条头巾,一条黄色的、一条蓝色的,黄色给林青莱,蓝色给封兴修。

    “小铄,你听叔给你来一个。”说完,林三柱便唱了起来,“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照万代……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寒冬里红星闪闪迎春来;斗争中红星闪闪指方向,征途上红星闪闪把路开……”

    “这歌唱得真不错。”李书记笑道,他问旁边的秘书,“这人是谁?”

    秘书认得林三柱,他回道:“之前被县领导夸奖的工人,在洗衣房工作。”

    李书记点点头,“原来是他啊。”

    秘书对林三柱的印象比较好,多说了几句:“我听人说,他经常把衣服拿回家洗,态度特别认真,每次都超额完成任务。”

    事实和秘书说得……有亿点偏差。

    林三柱拿回家洗,只是为了用手摇洗衣机而已,至于超额完成任务,可以这样简单理解——孙淑花帮他完成基础工作,因此只要他多干一点,每天拿回去一件,床单、枕布……便算是超额了。

    李书记笑道:“不错。”放假期间能够主动上班,精神可嘉啊。

    其实,免费发头巾这事是李书记的主意,他觉得好员工就得奖励,不好的员工就得惩罚。如何区分好和不好呢?假期是否加班就是其中的一项指标。

    李书记说:“年前文艺演出,我看这个林……三柱就不错,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准备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