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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龙吟坊东家送走苏炎和捕快后,再度返回后院,上前朝四皇子卢剑行礼:“剑哥,人已经走了。”

    卢剑闭目养神,只轻轻点了点头。

    龙吟坊东家见了,心知剑哥这是想单独静坐,不愿被人扰,便行了个告退礼,自行退下。

    东家走后没多久,徐常笑翻下院墙来了,一屁股坐在秋千旁的草地上,不解地抬头望向四皇子卢剑,终究问出了口:

    “剑哥,您方才为何要唤住苏炎?直接让他闯进去,抓奸成双不好吗?”

    说着,徐常笑还指了指前头那个雅间,暗示那里的萧盈盈还等着带人围观呢。

    这下倒好,苏炎这个男女之事上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再次被林真真哄住了。

    多好的闹事机会啊,剑哥居然给生生破坏掉了?

    徐常笑实在是不能理解。

    “怎的,你在抱怨?”卢剑忽然睁开眸子,坐在秋千上,淡淡瞥向徐常笑。

    徐常笑忙举双手投降:“剑哥,你别误会,我知道肯定有您的道理,就是我吧,一时没看明白。”

    卢剑翻了个白眼,随后示意徐常笑过来推秋千。

    先前秋千旁的两个妖娆美婢,早已自行退去,不见了踪影。

    徐常笑知道,剑哥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那些使唤妖娆婢女的浪荡样,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假的。实际上啊,外人一退,剑哥真真是不待见那些骚娘们,无意瞥上一眼,都嫌眼睛疼。是以,推秋千这种活,要么是剑哥自个用内力来,要么是他们这些当哥们的做。

    徐常笑起身,来到剑哥身边,缓缓推着秋千。

    卢剑重新闭眼,淡淡道:“你猜,苏炎是否已经联想到,和林真真偷情的男人,是太子殿下了呢?”

    “啊?”徐常笑摇头,还真没看出来,“我只瞧出苏炎继续护着林真真,待那个未婚妻好极了。”

    “蠢。”卢剑继续道,“我赌,那些作秀,不过是苏炎在隐忍。一旦时机成熟,苏炎必会十倍、百倍地报复给太子。苏炎,只是待人赤诚,却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蠢人。”

    经过这番提醒,徐常笑有点懂了:“剑哥是说,苏炎方才对林真真的好,只是一场表现完美的作秀,秀给太子看的?免得太子起疑?一旦时机成熟……天呐,苏炎不会是……要报复在这次的倭寇之行上吧?”

    卢剑睁开眼,笑瞥了徐常笑一眼:“你说呢?”

    声音说不出的愉悦。

    徐常笑这回彻底懂了,论高招,还是剑哥的法子高啊,远比什么围观捉奸厉害多了。

    围观捉奸能带来什么?

    不过是些风月之事,顶多太子名誉受损。哪怕萧盈盈一状告到崇德帝跟前,撸了太子掌管东南的职权,卢湛依旧是太子,依旧是储君,并不会滋生出别的变故。

    围观捉奸带来的好处,远远比不上太子带上苏炎前往东南,苏炎暗地里给太子摆上一道,彻底断送了太子登顶的可能性来得厉害。

    指不定,苏炎能让太子犯下崇德帝决不能容忍的政治错误,踩了崇德帝的底线,从此被废了储君之位呢?就算不马上被废,也能让崇德帝滋生废了之心。

    那时,太子才是真的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思及此,徐常笑用钦佩的目光,望向剑哥。呵呵笑了:“还是咱剑哥厉害!”

    第17章

    林灼灼骑着高头大马, 悠斋悠斋, 晃到龙吟坊所在的巷子口。

    暂时先不过去,苏炎无论使用什么法子, 要想在偌大的龙吟坊确定林真真所在的厢房,继而抓奸成功, 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再说了, 林灼灼对抓奸现场, 不敢兴趣。上一世, 她还是太子妃时,已前往庄子里抓过一回, 纱帐里太子卢湛掐住林真真,一波又一波顶送的那个恶心样,隔了一世, 她还嫌污了眼睛。

    这不,一念起, 又火速掏出帕子来擦眼。

    “呃, 那赤条条交缠的双蛇样, 真真是恶心透了!”林灼灼擦完眼, 又想呕, 忙向护卫要了茶水喝, 又自个按揉了半盏茶功夫的胸口, 才勉强好了。

    这一世,说什么,都不肯再去抓奸现场了。哪怕一万两黄金, 请她去,都拨浪鼓似的摇头,绝不去!

    这一世,她感兴趣的,只是,抓奸结果。

    嗯,抬头望望天边的云霞,万丈金芒,似姑娘害羞似的红晕,逐渐增浓。

    “估摸着差不多了,这会子过去,兴许能撞上收尾。”林灼灼不肯看捉奸现场,但是苏炎盛怒,怒怼太子和林真真,林真真名誉扫地哭哭啼啼,抓着太子衣袍扮可怜,太子卢湛惶恐不安里外不是人,不知该先哄林真真,还是先哄苏炎,这样乱成一团的尾巴,林灼灼还是乐意瞧的。

    亲眼见证上一世的仇人,这一世狠狠招了现世报,多爽啊!

    然后她这个太子正牌未婚妻,再现身添上一出戏,冲上去怒扇太子两耳光,往死里扇那种!再当着围观人群的面,训孙子似的训他:“勾引大姨子?你也不嫌丢人?”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提前幻想一遍那个场景,林灼灼兴奋得“咯咯”直笑,边用帕子捂嘴,边催马上前,要赶去龙吟坊了。

    努力了好一阵,才勉强收敛住眼里、面上以及唇边的笑意,重新换上该有的焦灼样,去龙吟坊与苏炎汇合。

    却不想,还隔着半条巷子,忽然遥遥撞上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龙吟坊大门口,林真真头戴白纱帷帽袅袅婷婷走出,苏炎神色平静护在身侧,俊男美女并肩走下台阶。

    林真真帷帽上的垂胸白纱被风吹动,荡去苏炎那侧,苏炎抬手轻轻捏在手里,舍不得放手。

    随后,苏炎搂住林真真小腰,往上一托,上了马车。

    苏炎还不忘帮她放下车帘,掩好。

    望见这一幕,林灼灼震惊了,说好的“撞破奸情”呢?幻想中的林真真涕泪泗流、哀哀戚戚求饶呢?

    怎的……怎的……

    全体没有,赶过来,反倒撞上苏炎和林真真秀恩爱了?

    这,这,这……

    究竟怎么一回事?

    林灼灼万般惊讶,手中先前捂嘴掩笑的帕子飞了,都没意识到,瞪大了双眼瞅着前方一波波秀恩爱的俊男美女。

    后来回过神来,林灼灼实在万般不敢置信,干脆,抢了属下的男款黑披风罩上,又从自个马车里掏出个从未戴过的黑纱帷帽,黑纱垂落腰际。

    摇身一变,妆扮成陌生的黑衣黑帽模样。

    混在人群里,林灼灼行至龙吟坊大门口,凑近苏炎,去一探究竟。

    然后,就两只耳朵,清清楚楚地听到,苏炎满含歉意朝捕快头子道歉的话,还有苏炎接过龙吟坊东家递来的食盒,再三当着街上人群的面说“自家表妹顽皮,贪吃,惹了麻烦……望东家海涵……多谢东家的甜点”,等一系列洗白林真真奸情的话。

    近距离目睹完这一幕幕,林灼灼的心湖真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的,预料中的结果一个没来?

    林灼灼心头的那些期待啊,被现实的秀恩爱,狠狠砸得粉碎。

    她人都快砸懵了。

    “姑娘,麻烦让一让。”久久伫立,挡道了,被一个老婆婆推了一下胳膊,林灼灼才回过神来。

    苏炎已经不见了,林灼灼侧身望去,只见苏炎骑在高头大马上,行在林真真马车的窗子旁,一路护送前行。

    到了分岔路口,苏炎没往林国公府的那条路拐去,而是选了回苏府的路。

    看样子,是要帮林真真遮掩到底,将“贪吃,闹了失踪的顽皮表妹”人设进行到底,先回苏府绕一圈,坐实了她苏府表妹的身份。再换辆马车,才送林真真回林国公府了。

    这样的真心疼爱,林灼灼瞧了,心头除了震惊外,还有震撼。

    震撼于苏炎的感情之真切和浓厚。

    苏炎和马车拐弯后,消失了踪影。

    林灼灼收回视线,跺跺脚,没扯下黑披风,也没摘下黑帷帽,就这样一身黑迈进龙吟坊,直奔后院去寻娘亲了。

    她不在现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搞成了如今这个出人意外的局面。娘亲一直在龙吟坊,定然晓得真相。

    “咚咚咚”一阵疾行。

    却不料,快接近“朝阳坊”时,层层叠叠的粉色桃花里,忽地闪过一道白衣。

    白衣?

    林灼灼脑子里猛地浮现宝华寺后山上,那个救了她的白衣男子。

    脚步一顿,扭头望去,层层叠叠的桃花枝桠里,确实有个白衣男子荡在秋千上,看那背影,好似就是宝华寺那个。

    蓦地一喜。

    娘亲上回说她了,白衣男子好歹救了她小命,她却连声“谢”都没有,太失礼。当时她想,日后若再遇上,定要补上一声“谢”。不曾想,这般快,就再遇了。

    林灼灼连忙沿着桃花林里蜿蜒的小径,正常步子,朝秋千那处行去。

    却不想,拐过一个小弯道,再望过去时……

    只剩下荡在空中的秋千。

    一下又一下,前后悠悠荡着。

    秋千上的白衣男子,横空消失了。

    “咦,人呢?”林灼灼惊讶万分,提着裙子,禁不住小跑过去。到了秋千处,转着圈,放眼四望,可哪哪都没人影。

    难道是她方才眼花了?

    林灼灼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随后想起来什么,踱步到秋千旁,一把拉住秋千逼停,然后探出白皙小手去触摸秋千板子。

    “有余温,显然刚才还有人坐。”

    换言之,绝不是她眼花,幻想出个白衣男子。而是她前来的路上,白衣男子弃下秋千跑路了。

    蓦地,林灼灼想起那日前往宝华寺的马车上,也亲眼见证过白衣男子“倏然不见,匿起来”的本事。

    “得了,人家不愿意见我,就算了。”林灼灼收回触碰秋千木板的手,两只小手拍两下,自言自语转身离开。

    径直去前头的雅间,寻娘亲。

    林灼灼刚出桃林,回到大道上。

    桃林深处,龙吟坊东家,名唤陈跃的,从一株花树后闪身而出,遥望远去的一身黑衣黑帽姑娘,再回头瞅瞅早已不知踪影的剑哥,不知东家陈跃想到了什么,不解地摇摇头。

    正房夫人傅如倾也从花树后闪身而出,瞥一眼东家陈跃,道:“你摇头什么?”

    “说不上来,总感觉……剑哥与那个黑衣黑帽姑娘,有故事。”东家陈跃沉吟道。

    “那姑娘不就是林国公府的三姑娘,林灼灼么,半年前那件事还不够咱们剑哥丢人的?自然是有故事的。”傅如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