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词还是当年的词，曲也还是当年的曲，不过坑洼生涩，再也不是当年的风韵了。这状态根本无法糊弄唱了一辈子戏曲的老人家，外公打断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江幼青，“幼青？这就是你唱的东西？”

    声音很严肃，带着浓重的咳音，听起来撕心裂肺，江幼青有些无法面对外公的质问，他猛地往后靠，不敢置信地问：“幼青，这几年来，你根本就没有唱戏对不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是你的根，你不能轻易放弃的，你……你就在你妈妈面前，给她唱这个？”

    气氛瞬时凝固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外公训的日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江肆赶紧走了过来，扶起老爷子说：“外公，好了，晚了，我们先早点回去吧。”

    外公心有不甘地被江肆拉走，而江幼青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冷冰冰的石碑，想起外公最后的话，心里怅然若失。五年了，整整五年，她不只是哑了嗓子，断了手指，这些都是外在，最重要的是，曾经在心里的那个旖旎的梦境，没有了，消失了。

    下午拜别完母亲的墓，江幼青决定再顺便去一趟曾经的学校。

    这个她没有告诉外公，因为她知道，外公是不会说出口的。

    车开在路上，雪花的纷飞中，江幼青看到曾经的学校那个外公一手创立的戏曲学校，说是学校，不如说是民间少儿戏曲培训团，随着外公身体垮了，学生也散了，如今人去楼空，只剩残破的大门在风中黯然。

    江幼青隔着车窗远远张望，想起那些年在这里度过的年华，心随着回忆一抽抽地痛，身后传来江肆的叹息。

    “哎，多好的学校，多好的文化基地，没了。”这也能理解，江肆从小生长在这种环境里，自然会有一种不同的感情在里面。

    她倚着窗看窗外的落叶，心里越发难过。簌簌枫叶在空中飘摇，院里落光了叶的橘树在风中光秃秃站着，光影寂寞。

    江幼青恍然想起多年以前，在她年幼时，每年秋天，这棵树会结许多黄澄澄的果子，外公便牵着她，带她摘树上的果子。可这一幕永远不会再有了，这五年，她丢失了太多，连着外公也一起丢了。

    而就在江幼青看着那里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江幼青吓了一跳，循声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推土机，正在把原本就很衰败的墙壁退到，牌匾也被扔在地上。

    那些都是曾经外公留下的痕迹，江幼青赶紧开门下车，亦步亦趋地走过去，正在施工的路面坑坑洼洼，江幼青好不容易走到了跟前，顶着机器巨大的轰鸣声：“等，等一下。”江幼青慌忙地阻止。

    其中一个带着黄色头盔的中年男人叼着一根烟，不耐烦地看着江幼青：“喂，你干什么！很危险啊施工重地啊！”

    “谁让你们在这里施工的？这里本来就是我外公的地方啊！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