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歧川跟对方碰了碰杯，面色很平静，“总得捧场。”眼神落在江幼青身上，可是江幼青只是挽着司墨的胳膊，不说话。

    薛媛媛敏感地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所以也瑟缩着没有说话，倒是霍歧川，很大方地介绍：“这位，媛媛，我的女伴。”

    薛媛媛这才不得不尴尬地点头微笑着，其实面对这样的大场合，她也怕得很，江幼青倒是神色如常，她对别人总是很冷淡，但是薛媛媛却感觉，当她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神很温柔，温柔的就像是期末考试时候的台词老师，一句一句地教她唱《牡丹亭》，那样的温柔缱绻。

    不管是谁，应该都会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乡里面吧？

    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场义卖，创作者就是江幼青，看不出来那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居然对戏曲的理解这么通透。

    她亲眼看着旁边的霍歧川以极高的价格买下了其中的一副。但是这一副，并没有挂在霍家的墙上。

    只不过是霍歧川随机找的一个女伴，可能是当时她在后台唱戏的样子吸引了他，或者是让他想起了谁，这种场合，没有一个登样的女伴总是不行，所以她来了，依照合约，参加完这次展览之后，方进会付给她钱，然后开车送她回家。

    在客厅里等着的时候，薛媛媛发现霍歧川总是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发呆。

    相处的这大半天，薛媛媛渐渐觉得霍歧川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吓人，甚至她以为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最终也都没有发生，霍歧川始终非常绅士地照顾着她，就像是照顾一位真正的女伴那样，只是冷漠又疏离。

    幽暗的光线内，他高鼻薄唇，点着一支烟靠在墙上，看着墙上的某副画，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淡如水的模样，眼神却截然相反的灼灼明亮，像夜色里烟头的炽热星火。

    薛媛媛便也跟着去看那画。

    画的背景是个复古的中式园林，正中有个女人，一袭戏剧里的花旦打扮，薛媛媛刚刚大二，对戏曲还不是了解得十分通透，但觉得那扮相十分好看，粉面桃腮，头戴步摇簪花，长裙宽摆，在这繁花盎然的庭院里，扭纤腰舞水袖，身段优美极了。

    虽然画好看，但再好看也不至于大半夜不睡觉吧。于是她好心的提醒，“霍先生……这么晚您不睡觉吗？这画可以白天再看啊。”

    霍歧川淡淡瞥她一眼，“这不是画，是照片。”

    戏剧里妆扮浓郁，掩盖了人物的真实面目，薛媛媛随口问：“照片？是谁啊？”

    霍歧川不说话，仍是回头看着照片。

    “你爱的人？”薛媛媛好奇之下便多了嘴，话落懊悔起来，“对不起，你不用回答的。”

    霍歧川轻吸一口烟，却答了她的话，“爱？”他微微一笑，那双墨黑的瞳仁看似无波无澜，却有什么情绪如波涛激荡。

    须臾他说：“也算不上爱吧，只不过是一个……”顿了顿，“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