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整个傅家都认为乖巧可爱的孩子,只有他觉得那孩子心思不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总是蒙着一层黑雾,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不经意瞥见这孩子嘴角的冷笑,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是善良纯洁的小白羊,而是包藏祸心的野狼。
想起最近有不少下人背地里偷偷的叫他二少爷,而老家主也默许了,欧常便异常头疼,这怎么可以,在他心中,傅家的少爷永远只有一位。
面前这个清秀乖巧的少年,名叫傅玳轩,是大少爷傅邹林和女仆生下的私生子,这孩子被藏了四年,终于被少夫人给发现了,那样倔强而又风华绝代的女人以死来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而那一年,只有七岁的小少爷亲眼目睹了母亲的决绝和父亲的背叛。
当年那个跪在天台失魂落魄的小小身影,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想来,依旧心疼不已。
而这孩子从小时候卑贱到人人都能吐一口唾沫的地步到如今傅家家主捧在掌心疼爱的乖孙,平静乖巧的表面下掩藏的黑暗,一旦给他机会反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欧常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便听得老人慈爱的声音,如果那少年换成小少爷,欧常便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好了小轩,夜已经深了,你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早课呢”。
“是,爷爷,你也要早点休息”。少年站起身来,恭敬的对老人一个深鞠躬,在老人慈爱深切的目光下转身离去,修长的背影挺直如松,一步一步走的极慢极稳。
月光映着少年眉眼,不复方才的乖巧清越,阴翳渐拢,那双清澈的眼也仿佛被黑雾吞噬,一眼望不到尽头。
嘴角轻勾,一个寒凉的笑跃然而上。
哥哥,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玩吗?还是说,那个女孩拢住了你的心,让你连家都不舍得回了。
很期待和你的见面啊,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呢?两年?还是三年?
阳光投射在乔心的侧颜上,有些刺眼,乔心揉了揉眼睛,朦胧中听见谁温柔的声音盘桓在耳边。
“心儿,到地方了,该起来了”。
乔心一个激灵,拥着毛毯猛然坐了起来,倒叫沙玥吓了一跳,关心的问道:“心儿,你怎么了”?
女人背着阳光,乔心依稀有些看不清她的眉眼,只听得她的声音很温柔,她的手快要触到乔心头顶的瞬间,乔心侧了侧脑袋,翻身从休息椅上下来,整了整衣服,低声道:“没事”。
这一觉睡的很沉,没有做噩梦,没有敏感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像是置身在一个春暖花开的世外桃源中,温暖舒适到沉溺过去。
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不想承认,只能用冷漠来掩盖心底涌动的艰涩。
沙玥垂下手臂,笑道:“心儿,到地方了,你去洗漱一下,我们吃点早餐就下去”。
乔心点点头,转身朝卫生间走去,这架私人飞机很奢华,囊括卫生间、休息室、休闲区等等。
“心儿,你等一下”。
乔心停下脚步,转身疑惑的望向沙玥,沙玥提起一个精美的袋子递给乔心,又看了眼她身上有些皱巴的礼服,抿嘴笑道:“把衣服换了吧,穿这身衣服不合适”。
乔心沉默,接过袋子进了卫生间。
简单的洗漱一下,乔心将长发扎起来,打开袋子,将里边的一套衣服拿出来换上,上身是件藕荷色的长袖圆领衣,下身是件米色雪纺长裙,藤编作腰带,衬得人修长清雅。
底下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乔心拿出来打开,那是一双白色的皮靴,两侧各扣着一个蝴蝶结,鞋底松软,看起来小巧可爱。
乔心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脚底板有些酸疼,揉了揉,将脚套进去,大小刚合适,穿着很舒服,那酸疼也奇迹般的消失了。
乔心试着走了两步,嘴角轻挑起一抹微笑,却又极快的隐下。
卫生间的门突然“铿铿铿”的响了起来,少年在门外大叫:“谁在里面啊,快点出来啊,我快要憋不住了”。
她听见女人温柔的提醒道:“小钰,你姐姐在里面呢?不要大声喧哗”。
“啊?原来是姐姐啊,那好吧,我就再等等吧,可是,真的要憋不住了啊”,乔心听到南宫钰最后一句话都快要哭出来了,笑着拉开卫生间的门。
南宫钰愣愣的瞅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乔心,也不尿急了,喃喃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乔心一个爆栗落在南宫钰头顶,在他抱着脑袋痛呼的时候从他身边走过,“就你嘴甜”。
早餐三人简单吃了点吐司、喝了一杯牛奶之后,直升机缓缓的落在地上,乔心擦了擦嘴,在南宫钰的不住吐槽声中,三人相继从直升机上走下。
早有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一旁,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男子恭敬的走上前来,对着沙玥和南宫钰一鞠躬,“三少夫人,钰少爷”,眼角瞥到跟在两人身后的少女时,反应极快的朝乔心问好:“心儿小姐”。
消息早在昨晚就传了回来,本来精神不好的老先生听了这消息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左木不知道老先生究竟在高兴什么?不就是三少爷多了一个女儿吗?左木只能想到南宫家女孩少的缘故,再深层次的他也想不出什么来。
沙玥点点头,当先朝车子走去,乔心跟在后边,目光扫了一圈周围,她们现在身处在山脚,面前群山巍峨,树木葱郁,旭日东升,薄雾缭绕,那最高的山峰之上忽闻一声钟鸣。
洪钟气势悠远磅礴,犹如乍响在这天地之间,震的人耳膜鼓痛,仿佛从远古传来的浩渺之声。
一条盘山公路自山脚以极缓的坡度沿着整座山峦盘桓,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好似沿着这条道路,就能无穷的走下去。
乔心驻足凝望那雾气缭绕的峰顶,这——就是南宫家族的本家吗?隐秘不世出,从没人能找到。
因为乔心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在哪个半球、哪个国家的地界,果然很神秘。
“心儿小姐”?左木恭敬的喊道,看了眼那抬眼凝望的少女,清晨的风吹动她鬓边的发丝,明媚的阳光落满她上扬的眼底,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