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发呆,莫童却以注意到了她发髻之上那两只步摇:“哇,云曦姐姐,你这两只步摇竟也是莲花?而且雕刻得这般精美,不是凡品,难不成连你也属意帝师大人?”
云曦尴尬不已的扯了扯唇,:“我…倒没有,家中丫鬟选首饰未曾留心罢了”当然不是凡品,因为这就是出自她口中的帝师大人那里
叶余音微微发愣:“云曦小姐不喜欢…帝师大人吗?”
云曦回想了一下这些天从遇见宋璟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有些懵,喜欢的吧,她相信那种男人应该没有哪个审美正常的女人可以抵抗吧?
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
她还没有要跟天下人去抢一个人的打算。
薄玉舟见她神色似有些茫然,抢过话头道:“帝师大人艳冠京华,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那天边皎月啊,孤独且清冷,这朝堂江湖好颜色众多,不是还有那山间清风,阳春白雪,娇嫩海棠,艳丽牡丹等形形色色”
萧亦初难得附和了一句:“嗯。”
叶余音也若有所思的点头,下意识回了一句:“云曦小姐自然是要配那皎皎明月的啊”
薄玉舟含笑:“我倒觉得对于云曦小姐而言,她心仪的便已是最好的,不论是明月也好,清风也罢,海棠也可,牡丹亦然”
他的笑似暖玉,在繁华闹市中褶褶生辉,云曦赞赏看他一眼,赞同道:“知我心者莫若玉舟。”
萧亦初看着他们眸中暗潮涌动,若有所思
刚好恰在此时,前方人流一阵涌动,云曦她们此刻正往城门的方向走
萧亦初和薄玉舟默默将她们护得更紧,但这一阵人潮格外拥挤
几人硬生生被挤散
薄玉舟与萧亦初对视一眼,心中着急不已朝他提高声量道:“你去找小童和小音,我去保护云曦小姐!等人潮散了我们两再行汇合!”
萧亦初点头转身
街道远处,盛大的车队仪仗簇拥着一架金色的车辇由远而进,一看便知是一位身份尊贵,金枝玉叶的贵人
前前后后约摸有接近百人的仪仗队伍,前面开队的队伍个个高头大马,甚是威风
这街道之上当然不止这车队一辆车辇,原本是车水马龙的,但瞧见车辇里端坐那人,便都撒丫子跑的飞快
百姓纷纷害怕冲撞贵人让开宽阔的街道,人流就是因此涌动,云曦被挤得几乎跌倒,不禁咬牙:“宋珩这个皇帝当真是做的太不负责了吧!这交通严重堵塞!”
又不禁沉思,这是哪位贵人的仪仗?便是宋璟她也不曾见过他出行用这般浮夸的仪仗啊
待到近前,云曦才看清了车辇上之人
那是一个男子,他静静坐在层层金色纱幔包裹的华贵车辇中,那人微垂着头颅,淡青色衣衫如荷,眉目雅逸,及腰墨发一半用银色的饰物倌于右侧耳际上方,另一半散落肩则,眼睑半敛,只看得见长长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以及,眉间那点高贵的朱砂,全身无一饰物,素淡净然,莲叶拥之,犹似谪仙。
云曦搜索了脑中她了解过的京城所有排的上号的高门贵胄,确认查无此人,那么就只能是从别国来的了。
她微微竖起耳朵,从人群的杂乱交谈中获取信息
原来这位就是来自南阳的三皇子夙夜,此次便是他作为代表出使北齐。
“啊!”
忽然,前方又是异变突起
“我的香囊!”
云曦眸中冷芒一闪,因为她听出了是莫童的声音。
那只白色的用金线绣着莲花的香囊在人潮涌动中被人挤掉孤零零落在了大街中心
莫童眼睛都红了,这些日子她身上唯一的积蓄都用来买了这个香囊,但眼看车队下一步便要踏过那处
叶余音二话不说扑过去用手护住了那个香囊
莫童吓傻了,刚刚闻声赶至她身旁的萧亦初也面色一变
而此时仪仗队伍用来开队的两名兵士的马匹也悄然而至
“吁——”
两人瞪大眼睛同时勒马,马匹在叶余音头上扬蹄
云曦面纱不知何时被人潮挤落都已不察,她越是慌乱,心下便越发冷静
她的身影一动便从原地消失了,刚寻到她的薄玉舟本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避免她再次被人流冲散,但伸出去的手握了个空。
就在她刚挤到人潮前之际,马蹄已经落下,所有人都觉得今日这里势必血溅三尺了,有些胆小的女子已经不欲看下去,尖叫着伸手捂了眼睛
叶余音也这么认为,马蹄落下之际她死死攥住了手中的香囊,一阵清风忽至,耳边想起衣袂翻飞之声,她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鼻尖攸地涌进清冷芙蓉香阵阵,男子胸膛看似单薄却温暖至极
猛的睁眼,风刮起她鬓角发丝狂舞,先是弧度极其好看的下颔,紧接着一张玉铸般的容颜映入眼帘,只一眼,叶余音的心就似被剜了去,那人眉眼之间清隽至极,一点血红朱砂痣落在眉心,平添一抹艳色
东洲大陆千年前曾经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国家,经过历史长河的蹉跎,吞并的吞并,合并的合并,甚至于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就像凭空消失一般灭亡了。
如今留存于世的四大古国各有底蕴,东麟骁勇善战,铁骑所过之处皆夷为平地;
南昭善卜卦占星之术,也最为信奉天命之说;
西凉擅长巫蛊制毒,皇族尤为厉害;
北齐善谋略,其帝师更是个中翘楚,智多近妖,手下还有顶尖势力墨魂卫令人无比忌惮
相比之下,好像北齐略显弱势?
其实不然,御心之术看似并无杀伤力,实际却比任何东西都杀伤力足,杀死一个人不可怕,毁掉他的骄傲让痛苦直击他的灵魂深处才最可怕,所以北齐现如今以微弱的优势霸占四大古国之首实属理所当然。
云曦轻飘飘随后落在马前方几步远,抬眸望向半空中那两道徐徐飘落的人影,一藕荷色一淡青色
夙夜携着一脸呆愣的叶余音落地待她站稳后便松开了她腰间的手,虽说是搂着她,实际上全是手臂在用力,他的手掌根本连她的衣物也没碰到。
当真是担得起皎皎君子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