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娘哭的肝肠寸断,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老娘抱着她,哭的几乎背过气去,人几度晕厥。
这种场面的冲击力极强,看的将军徐铁汉落泪,伴随着铁汉落泪还有一声怒吼:“大哥怎么看家的?让娘伤心成这样,妹妹糟了这样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简直是废物。”
徐大嫂一听老二骂自个丈夫,不由得愤愤不平,脸色几次变化但终究是忍下了。外头有好多士兵,她个妇人还是会怕,哪怕是自家人。
徐婆垂垂老矣,擦着眼泪道:“不是你大哥的错……”
“是,都是白雪的错。”徐二娘一下子将话抢了过去,眼底迸射出了无比的憎恨,恨不得将白雪生吞活剥一样,咬牙切齿道:“都是白雪将我害成这个样子,二哥,妹妹这些年过的好苦啊。你看我身上的伤,都是孙树打的,当初娘根本不想让我嫁到孙家村那种地方,是白雪步步紧逼,毁了我一生,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不活了。”
徐二娘说完就慢吞吞的起身往墙上撞,那么慢的动作,连老太太都一把将人腰抱上,死活不松手。
徐婆一面咳嗽一面喊:“孽障啊,我当初就不该生你,让你来这人世间受苦。”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家惯用的手段,老套但是管用。
将军徐当即拍板:“绝不能让我的妹妹在那种地方吃苦,和离,必须和离。”
老太太原本在哭,忽然一懵:“和离是啥?”
徐二娘也停止了寻死的动作,不解地望着二哥。
将军徐道:“这是外头的一种说法,你俩人过不下去了,就离开他,回娘家。”
徐爹一听,立马道:“离?那怎么行?出嫁的姑娘回娘家,那不是要我被人耻笑吗?何况二娘当初是怎么走的?怎么可能有人让她回来。”
徐二娘一听爹提起过去的事,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二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把我欺负惨了,大哥只帮着外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大嫂突然道:“怎么帮着外人了?那是全村人都不容你,你做了多大的错事,要瞒着小叔吗?”
徐二娘恼恨大嫂,抽抽啼啼道:“那个白雪仗着赚了些钱,在村里耀武扬威,有人看她不顺眼就整她,让我下些泻药在她家饭里,我只想着捉弄她一下,结果是毒药……但她根本没事,还非要借机弄死我。”
徐婆掩面哭道:“谁还没个少不经事的时候,孩子以为只是玩闹,谁知道白雪在外头结了生死之仇。”
徐二郎一时犯嘀咕,一个商贩在外头也能跟别人结死仇了?怕是个干坏事的奸商。他道:“这事二娘也是受害者,实在不该揪着不放。我做主了,让二娘回来,村长那边我打招呼。”
徐大嫂一听这个祸害要回来哪还能忍,她儿媳妇都进门了,要享享清福,可不想让一个小姑子拽着丢人。她马上道:“村长家正忙着,宋婆子被吓病了,白雪仗剑杀人尸体还在田地里挂着呢,如今谁都怕磕碰了玉米。”
徐二娘震惊:“没人把她抓起来?”
徐爹道:“白雪嫁了贵人,如今也是贵人了,县令都怕她。”
徐二娘眼前浮现一抹面孔,紧张的问:“她嫁了誰?”
徐大嫂警惕:“嫁了誰和你都没关系,你都嫁人了,别惦记什么贵人了。”
将军徐皱眉:“什么贵人,就是骗骗乡野之辈,现在大将军的弟弟在弄玉米种植,为了防止有人捣乱,是任何人碰见了都能杀的。”
徐二郎自认比村里人更懂,没把什么所谓的贵人放在眼里,乡野装腔作势的人太多了。
徐大嫂想要反驳,徐二娘抢先道:“二哥,那白雪特别能骗人,连村长都向着她,估计是给钱了,村里人都被蒙蔽了,大哥,你可能帮帮乡亲们。”
将军徐多年不回家,如今衣锦还乡,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沉声道:“我去拜访一下村长。”
徐二娘一抹眼泪:“我和二哥一起去,婶子疼我,她生病了我得看看去。”
她心想,当初都觉得我落魄了,一个个落井下石,现在让你们看看什么是风光无限,我将军二哥可是回来了。
就这样,抵达村长家的时候,是将军徐和徐二娘。
村长一家子看见徐二娘时都有些不自在,徐二娘当初和周铁柱有过婚约,后来作废,走的十分不体面,外嫁的远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结果还碰面了。
村长到底还是有城府,见着了徐二娘不动声色,只是客气的和将军徐打了招呼,夸奖道:“你可是我们杨柳村的骄傲,如今骄傲终于返乡了。”
将军徐这么多年除了拿钱给家里盖了个大瓦房,时不时的往家寄一些钱,很少回来。他一来是在外当兵,二来是在外成亲,岳丈是顶头上司,妻子大家小姐不喜欢农村环境从来不回,有点半入赘的感觉。
“如今也是回来办差的,公务太忙了。”将军徐道:“这不是四处都有毁坏玉米苗的人吗?上头特意命我来保护村落不受伤害。”
村长立马道:“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将军徐也觉得是有点,但岳丈找到他,让他务必保护好杨柳村,据说是上头的任务,很看重这儿的苞米。
“都是为朝廷效命的,哪有孰轻孰重。”将军徐叹了一口气:“就是只顾着保家卫国,没顾上家里,如今才知道妹妹吃了苦头。”
村长一听这话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抽了一口烟袋子,“为国家效力,肯定都忙,你大哥如今也在外边办差都回不来,要是你们兄弟重逢了肯定很高兴。”
他们徐家的事儿最终也是徐老大拍板的,找得着外人吗?
将军徐沉声道:“大哥糊涂了,总得有个聪明人看着,村长,我就想问问这白家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老大媳妇快言快语道:“她可了不得,当初就心气高,连铁柱都没看上,如今嫁的贵人。”
村长眉头一皱,眼睛一撇大儿媳妇:“咋还不给客人上水呢?”
老大媳妇儿这就去厨房倒水。
将军徐道:“我在外头的时候,见着的贵人太多了,实则不值一提,多数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村长抽着烟袋不说话,对于他而言,无论是肖张还是将军徐都是贵人,一个都得罪不起。
“白雪……”他刚一开口,就被打乱。
躺在炕上用被子捂着脑袋的宋婆子突然发作一把踢开被子,披头散发慌慌张张的叫了起来:“白雪在哪?白雪在哪?”
二儿媳妇连忙把婆婆按在炕上,好声好气的说:“白雪不在,也没来,您再睡一会儿。”
宋婆子眼角渗泪,像个疯妇一样:“你可别骗我,我儿有大本事。”
村长皱眉,让二儿媳妇把宋婆子扶到另一个屋去。
将军徐道:“婶子这是咋了?我回头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周家大郎叹了口气:“大夫不管用,村里的神婆说这是被鬼魂缠住,白雪当街杀刘蛋,刘蛋冤魂不散缠住了我娘,得叫白雪将刘蛋吓唬走!”
“大哥就知道听嫂子的,两个侄子都相中了白雪,嫂子就向着白雪,让一个女人觉得家宅不宁。”徐二娘抹了把眼泪,干嚎一声:“我这一辈子叫白雪给毁掉也就罢了,白雪怎么还把婶子害成这个样子!”
将军徐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白雪不肯来?”
村长摇头:“是我们没去请,鬼鬼神神的东西怕贵人忌讳。”
将军徐从鼻尖里哼出一声,压根没把白雪这个贵人放在眼里,说:“再贵的人是不是也是从村里出来的,因为她婶子被吓成这个样子,她如何能不来?你们不敢去请她,我亲自请她过来。”说罢起身一转身,扬长而去。
“别麻烦了。”村长撵了几步,没撵上壮汉,最终叹了口气:“都是一个村儿的,真闹起来不好看。老大,二娘,你们两个赶紧追上去,可千万要压住了徐老二的火。”
将军徐今天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谁看不出来呀?
徐二娘冷笑一声,巴不得将军徐拿鞭子抽死白雪,拦是肯定不会拦的,但她要快些跑去看热闹。
就这么几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白雪家。
白羊正在院里喂鸡,“砰”一声,有人用力的推开自家门,吓了一大跳,见将军徐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吓了一大跳:“娘——姐——”
陈三娘立马奔了出来,“咋了?”她出了屋,先看见了白羊,转眼看见了将军徐。
村里不按年龄按辈分,按理说,将军徐是要称呼陈三娘一声婶子的。
但将军徐自持有身份,只微微颔首,倨傲的说:“我是徐家的二郎,想请白雪去村长家走一趟。”
敏感如陈三娘瞬间不安,抿唇道:“嫁了人的媳妇不见外男,还请你见谅,我们一家孤儿寡母,请你离开。”
将军徐一个男人擅入寡妇家的确不方便,但徐二娘紧接着便来了。
徐二娘笑的极其恶毒:“婶子,我来找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