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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那算什么仇?
    白雪难得升起了一种羞耻感,嘴角微微抖了抖,无奈的看向宋婆子:“您今儿来是有事儿吧?”

    陈三娘问了一句,白雪问了一句,宋婆子的确该说了。

    宋婆子讪讪道:“就是从前有些误会,如今时隔多年……”

    白雪微笑:“都是一个村儿里,住着难免磕磕绊绊,都算不上什么事儿。”

    宋婆子一听她这么说,立马顺竿爬:“是呀,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呢,都是一个村的,相互照顾最重要了。你娘一个人在村里,白云不在家,这儿媳妇也不在家,乡里乡亲的,总要相互照顾才好。”

    陈三娘闷闷的不吭声,伸手去收拾那些瓜子壳,将客人来了弄乱的碗、杯子收拾起来。

    宋婆子:“我听说三虎在四处种玉米?”

    白雪点头:“您是想让铁柱跟着一起来吗?”

    宋婆子飞快点头,眼底都是希翼:“三虎都来帮你忙了,铁柱也有些坐不住,也想帮着忙活。”

    白羊脆生生的问:“婶子不是说铁柱哥哥大有前途,将来比姐姐还厉害吗?为啥铁柱哥要来帮姐姐?”

    陈三娘笑了笑,没说话。

    宋婆子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捏着拳头,快要钻进地缝里。

    秀玉有些坐不住了,“家里孩子该吃奶了,要不先回去吧。”

    “小孩子不懂事,让婶子嫂子见谅了。”白雪微笑:“我们家种不完的地,这么多年都是三虎承包,他跟着白云学了好多,铁柱哥好像一直都在买卖玉米,没听说下地种植过。”

    宋婆子屁股就跟粘在了板凳上一样,勉强笑了笑:“农家地里的人怎么可能做生意就不干活呢?他一直有在种,定是旁人瞎胡说。”

    这话是林氏说的,白雪也不确定可不可信。

    宋婆子好一顿吹铁柱。

    白雪就坐在那儿笑着,也不说话。

    宋婆子说了半天,自个儿也觉得无趣,终于肯实话实说,低声下气的问:“你看,你发迹了,能不能提拔一下铁柱?”

    白雪实话实说:“这也提不上提拔,还是要看个人本事的。”

    宋婆子却以为她的推辞,咬了咬牙,脑袋一低:“雪儿,你是个好孩子,从前是婶子不对,是婶子有眼无珠,但铁柱一直夸你好,拿你当亲妹子。”

    肖张暗搓搓的想,骗子,周铁柱对白雪有想法,表白还让他给撞见了。

    白雪看向肖张:“还得是夫君拿主意。”

    肖张正在盘腿儿坐在炕上,教着白羊写字,闻言抬起头来:“还是要看能力,可以先叫周铁柱跟李三虎一段时间,看看行不行。”

    白雪道:“您看?”

    宋婆子一门心思想儿子吃皇粮,虽然跟着李三虎让她很不爽,但还可以接受,满脸堆笑:“雪儿放心,你铁柱哥准不让你失望。”

    两家什么亲戚关系都没有,宋婆子过去嫌弃白雪嫌弃的要死,如今点头哈腰,弯腰鞠躬,给自个儿子求一个机会。

    秀玉看着都脸热,不是看肖张脸红,是被婆婆的行为给羞到了。

    陈三娘惦记着白雪怀有身孕,不想她浪费在这人身上太多精力,就开始下逐客令:“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赶紧回去告诉铁柱吧。”

    肖张道:“有代步的工具吗?我带他过去。”

    “有有有,家里有头毛驴。”宋婆子的脸都笑酸了,最后带着儿媳妇离开。

    陈三娘送走了宋婆子,回来后脸色不太好:“这种人就不该帮她,你都不知道她在村里怎么讲究你的,她根本不是真心跟你低头认错。”

    白雪神色显得淡淡的,“她们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我也不需要她们雪中送炭,只要锦上添花就可以了。”

    肖张笑道:“娘,一点小事罢了。”

    小到了连提一提都不值得,还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

    白雪很懂他的心思,没再为了小事纠结:“我来做午饭,你想吃什么?吃高兴了再走。”

    肖张道:“上车饺子下车面,当然是吃饺子。”

    陈三娘:“我来做吧,不比雪儿做的差。”她心疼姑娘怀孕,不让姑娘干活。

    肖张点头同意,他翻出了袋子里面装着的香罗绸缎,是细葛纺成,柔软得风一吹就飘起,洁白的颜色宛如新雪。

    “等夏天了,给你做衣服好不好?”

    “好。”白雪温温柔柔的看着他。

    肖张吃完了饭,再不舍得终究也得牵马离开。

    白雪站在门口送他。

    他翻身骑上马,背着光,腰间别着剑,剑身花纹细凿,图纹清晰,剑身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而且剑身上还纹饰着北斗七星,以剑应天象之形。

    这位小肖大人是何等的身份贵重,正气凛然。

    他居高临下,骑着高头大马,然后默默的开始擦起了眼泪。

    白雪和他分开是很惆怅,但看他这副样子,手心一捂脑袋,着实伤感不起来,打起精神来好言好语的安慰了他好几句,伤感都消磨在了没耐心里。直到周铁柱得了信儿,牵着毛驴儿过来要同肖张一起走,肖张还是哭哭啼啼的样子。

    大家都来送他们,一瞧肖张美人落泪,也都止不住的心酸,纷纷说“白雪,你赶紧安慰安慰他”。

    白雪吐了一口浊气:“差不多得了,你在我家门口已经逗留了半个时辰了。”

    肖张用袖子拭泪,泪眼朦胧的望向陈三娘:“娘,这不是我家吗?”

    陈三娘立刻道:“是,这是我们肖张的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娘都欢迎。”

    白雪:“……”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哪有送人这么久的?

    肖张指责:“白雪,你好无情。”

    白雪一指周铁柱:“你看他哭了吗?”

    周铁柱在那里一脸懵逼,好几次欲言又止。旁边的秀玉羡慕肖张那样恋家,反观周铁柱一副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样子,心里又有了气儿。

    肖张哽咽:“你现在觉得别的男人好了吗?”

    白雪面无表情的说:“再无理取闹,我就收拾收拾东西跟你一起走。”

    路途颠簸,外面风险很多,肖张肯定不能让白雪冒这个险,一擦眼泪,郑重的说:“娘子多保重,我要走了。”

    白雪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不舍,陈三娘扶着她,她慢慢的跟着出去送了几步。

    肖张就坐在马上,他的背影笔直,清瘦俊逸。

    一走一送之间,离别的氛围便伤感起来。

    大家跟着相送,一直送到了村口,突然间有人骑着毛驴颠的,四处是尘土,一路直奔他们而来。

    林氏第一个把人认出来:“是我儿子,是三虎!”

    林三虎下了毛驴,把一个被绑着趴在毛驴上的人拽了下来,连拖带拽的拽到了肖张马前,气喘吁吁的说:“大人,这货是半山村里的一个混混,名字叫做刘蛋,经常偷鸡摸狗,昨晚上趁人不注意,把地里的幼苗给拔了,亏得巡视的人发现,只造成了两亩地的损失。”

    肖张脸色瞬间一冷:“送到衙门去。”

    那个叫做刘蛋的不断挣扎:“我想种粮食,你们不让我种麦子,非让我种玉米,我有什么错?我不去衙门!”

    林三虎呸了一声:“你要种麦子,那你拔你家的呀,你拔别人家的干什么?”

    刘蛋心虚,那模样一瞅就是收了人钱干坏事儿的,他转而哀求:“求求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不敢了。”

    推广粮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那些手握大量存粮的人头一个捣乱。

    那些粮食主就等着粮价节节攀升,大赚一笔,怎么能看着玉米大量出现,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呢。花钱雇人去刨地,绝不让玉米大批量的出现。

    肖张要走的一条路,是极其艰难的路。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剑出鞘。

    白雪手握肖张腰间抽下来的尚方宝剑,果断的往前一挥,顷刻间鲜血四溅,撒的满地都是。

    围观相送的众人,先是一惊,继而大叫:“死人了——”

    刘蛋再也不用想着怎么脱身,那双眼睛睁得圆圆的,脖子上有清晰的剖开喉咙的痕迹。

    “啊啊啊——”李三虎离得近,吓了一大跳,慌忙向后退,然后倒在地上,尘土四溅飞扬。

    白雪抬头对着肖张说:“陛下给你剑,就是用来杀人的。”

    肖张也知道,一旦遇见这种毁坏粮食的人就应该立即击杀,以敬效尤震慑四方。但白雪肚子里揣着孩子,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人家其实很迷信,因为杀人太多,造孽太重,所以子嗣不丰。

    他动了动唇,下定决心,眼神坚定:“我知道了,救人杀人,杀之可以。”

    白雪对他笑了笑:“我肯定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

    夫妻两个望着彼此,脉脉深情。

    其他人被吓得不像话,宋婆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嚎哭:“雪儿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你千万别杀我……”

    村长想把宋婆子扶起来,但他的手都是抖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村长一家。

    白雪被逗得一笑,将带血的剑收回了剑鞘,心平气和的说:“我杀你做什么?”

    宋婆子发怵,哆哆嗦嗦道:“咱之前结了仇。”

    白雪不以为意:“那算什么仇。”

    毁坏粮食,断寻常人生路,那才是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