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回来了？”见到曾凡，调查组的两个人还挺惊喜，“你去哪儿了呀？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

    “我失什么踪？我是去找郎院长了，”

    “找到他了吗？”

    “当然找到了，”

    “那太好了，小王，我们马上去医院，问问事故发生时，他在干什么？”小李还挺急茬儿。

    “去什么医院啊？朗院长高烧不退，已经住进icu了，医生怀疑是病毒感染，任何人都不能见，去了也是白去，”曾凡拦住他们，“你们俩怎么回事？这么着急干嘛？不在工地等着我？”对他们的返回，他显然不太高兴。

    “怎么等啊？杨子江不开口，你又不见了，唯一的证人就是董主任，可他又昏迷不醒，工地医疗条件那么不好，所以，我们赶紧送他回来了？可没想到，到现在他还是昏睡不醒啊？这可怎么办？老这么昏迷也不是事儿啊？”

    “可你们想过没有？还没做结论，就冒冒失失的把杨子带回机关，对他本人的影响有多大啊？这不是形成事实了吗？你们这么做，他怎么跟别人解释？我们怎么跟别人解释？”

    “这有什么？万一有人问起来，我们就说是回来述职啊？”

    “那杨子呢？”

    “他也说回来述职不就完了？”小王不以为然。

    “胡来，他跟谁述职？上哪去述职？都到了这里，他能自由活动吗？”曾凡更加不高兴，几乎咆哮一般，“没有结论，私自限制人身自由，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隔离审查！”小王看到曾凡喊起来，也有些急了。“杨子江擅离职守，造成事故，在工地就被停职检查了，我们这么做有什么错误?”

    “事实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就擅自带他离开了工地，关进了保卫处，这难道不会让人误解吗？如果以后经过核实，不是这么回事？怎么给他消除影响，怎么跟他本人交代？”

    “他本人拒不开口，我们怎么办？郎院长和董主任，这两个唯一能给他做证的，又都开不了口，不这样做，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老班长的话，你们都不采信，即便杨子江开了口，你们就能信了？”

    “他现在开不开口都无所谓了，对于杨子江擅离职守的原因，我们已经找到了，”小王很是得意，

    “哦？他干什么去了？”

    “和人幽会，”

    “和人幽会？”曾凡有些震惊，这可是更大的罪名，“他自己承认了？”

    “他当然不承认，可我们找到了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在山坡下面，小树林的旁边，发现了丢弃的食品包装袋，”

    “这能说明什么呀？”曾凡不屑。

    “说明什么？哼哼，”小王冷笑，“说明了他这么长时间拒不交代，就是在保护某个人，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在工地串供，我们才把他带回来。难道你还怀疑我们的做法不正确？”

    “是啊，就凭这一点，虽然他本人不张口，结论我们也可以做了，”小李解释，“曾科长，你应该相信我们做这些是公正的，也都是为了调查工作的需要。这两天，我们已经写好了调查报告，您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签字吧！”

    曾凡看到这份厚厚的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心里仍然不解，

    “你们这么急着做结论干嘛？事实还不清楚，证人还没有醒？”

    “如果不尽快做出结论，我们带他到保卫处，时间长了确实不妥，而且，如果调查报告我们不尽快的交上去，那也违背了我们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您想想，调查组成立了多少天了？就这么一个事实非常清楚，情况并不复杂的事故结论都拿不出来，我们还能在保卫处混吗？所以，依据调查事实，我们写出了这份报告，您先看看，我们再讨论！”

    小李说的到是入情入理，但曾凡依然不能同意，“我看了，就冲这前几页，我就不能同意，”

    他知道，擅离职守，和情人幽会，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上报，那杨子江就彻底完了，等于把他这么多天来的工作，说的一无是处。“另外，后边这种揣摩，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都是事实，怎么是胡说八道？事情明明白白的在那里摆着那？”

    “这份报告严重脱离事实，我不同意，也不能签字！”曾凡的态度很坚决，“为什么他后来处理事故，只字未提呢？”

    “那是他应该做的，只能说是亡羊补牢，不能作为政绩。”小王一口回绝，“这是严肃的事故调查报告，不是歌功颂德的报告文学！”

    “对呀，曾科长，我知道你和杨子江是老乡，从感情上这样处理，你难以接受，但我们也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而罔顾事实吧？”

    “罔顾事实？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发生事故后，杨子江确实是因为熟知地质情况，才很快的拟定了善后方案。带领工人们几天几夜没睡觉，又打开了一个洞口，救出了全部工人，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曾凡振振有词，自有他理由，“而且，不但没有给工程造成损失，还抢出了工期，这又怎么说？这和我是不是他的老乡有关系吗？别说他之前没有擅离职守，就是他离开过工作岗位，冲着他后来的措施到位，指挥正确，我看处理意见也不能这么写吧？”

    在如何正确评价杨子江的问题上，曾凡和小李他们产生了根本性分歧。

    “那按照你这种说法，不但不能处分他，还要给他立功啊？”

    “我不是要给他立功，而是要实事求是，即便他犯过一点错误，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发反正这个报告，严重脱离事实，我不能同意，”

    “那好，既然您非要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们也没办法，那就以宣传科和保卫处的名义，各自阐述事实，各自往上递报告！”

    “那好，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曾凡同意了。

    他决定按照自己对事实的了解，写一份独立调查报告交上去。他以为只要是真理，只要是事实，上边会拿出正确的处理意见的。

    哪知道，他不但没能保护成杨子江，自己也被裹挟进了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