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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者的重逢03
    瞬间,一道道耀眼的强光映入眼帘,走到马路边,金士梁和陆岷顿时愣住了。眼前的一片景色简直令他们触目惊心——灯红酒绿的大街,川流不息的车辆,各种造型惊奇却又高的惊悚的大楼,甚至大楼上的每一道光都在流动。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是站在淮海路上,即便在巴黎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金士梁,也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致。

    “这……这是什么地方?”陆岷惊恐道。

    “不知道啊,我们不是在淮海路吗?怎么……?”目睹这眼前的这一切时,两个人都吓得回不过神来。

    西面一辆汽车飞驰过来,“嘀嘀嘀”的尖锐声让他们倒退了好几步,虽然他们站在足够安全的地方,但烁亮的车前灯闪得两人顿时睁不开眼睛,金士梁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了之前春意萌萌的树木香,此时,他的鼻腔里只剩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这个……是汽车吗?”他们吃惊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无数的路人从他们面前走过,有些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陆岷,陆岷自己也知道,他们看自己的眼光就和刚才他在弄堂里看“怪人”的眼光是一样的。原本马路对面有一路公交车就能直接回家,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除了炫眼的亮光和各种刺耳的声音,就只剩下无数“奇怪的人”了,他完全看不到回家的路。

    正当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去询问一下情况时,金士梁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得女孩子。

    “不好意思老先生,请问淮海路百盛怎么走?”

    “百盛?”金士梁看了看身边的陆岷,陆岷摇了摇头,这地方他闻所未闻,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还在淮海路上,现在的他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

    “没关系,谢谢”女孩子微笑着准备离开。

    “等一等姑娘!”金士梁突然叫住了她,“请问……现在几点了?”

    女孩子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发亮的小玩意,和刚才弄堂里小男孩手里的差不多,她看了看,“八点三十分。”

    “八点三十分?糟了……难道手表走慢了?”陆岷猛的回过神来。

    “难道我们在咖啡厅坐了7个小时?不对啊。”他们焦急的往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去。

    路口,一个中年男人正拿着小旗子,应该是在维持秩序,陆岷快步上前问道:“同志,请问宁太路怎么去?”

    中年男人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指马路对面一个通道说:“前面下去坐地铁,直接到!”

    “地铁?”陆岷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在说什么,“什么是地铁?”

    此时,那个中年男人才回过头来看看他,“就是地铁啊!”

    “上海也有地铁吗?”金士梁显得比陆岷更吃惊。

    “怎么没有啊,95年就有了,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95年?”两人顿时懵了,“95年就有了,现在不是79年吗?”金士梁一把抓住中年男人。那男人也愣了一下,不屑的说道:“你们一把年纪日子过昏头了吧!”在这里工作,每天除了协管交通,就是指路,没想到还会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实在令他哭笑不得,中年人疑惑地看着他们,总觉得这两个老头在耍他,最后,他还是不耐烦的说了句:“现在2011了呀!”

    “二零……壹壹?同志,你开玩笑吧”

    两位老人就这么站着十字路口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车辆在他们面前飞驰而过,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再搭理他们。陆岷和金士梁看着周围的一切,又看了看彼此,仍然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之后一连问了几个人,仍然是同样的答案,他们开始慌张起来。

    “2011年……老金,他说现在是2011年了啊!”

    “是啊,你先别急,刚才有同志说警察局在前面,我们过去问问,先想办法回家吧……”

    那天晚上,他们来到派出所,警察对他们所说的一切显然难以理解,金士梁的关系都在国外,电脑里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而陆岷和他夫人的户口早在1999年就被同时注销了,资料里还附了1999年开具的死亡证明,他的儿子,也因病在几年前就已过世。

    陆岷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尤其是听到儿子已死的噩耗,他一下跌在地上痛哭起来,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他看了看眼前这个自称陆岷的人,甚至怀疑他患了什么精神疾病,就算他儿子还活着,也该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了,甚至比现在的陆岷还要老。对于他们的陈述,警察也认真按流程核对了电脑记录,最终一笑而过。在派出所,这样的人每天都要应付,甚至比他们更荒谬的都有,在他们眼中,这又是两个神志不清,迷路的老人而已。

    “两位老伯,要是今晚没有人报警,我就先给你们找个地方休息吧!”那民警倒也热心,马上倒来了茶水,又是安慰又是照顾,还随时留意着有关老人走失的报案。

    眼下,金士梁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陆岷也不得不接受2011年的事实,可令他费解的是,如果自己真活在2011年,那就快一百岁了,哪里是现在这样的。昨天还去幼儿园接送的小孙子莫名其妙就长大成人了,还和儿媳妇一起去了外地,现在更不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他们了。

    痛苦的挣扎后,他们最终留在了派出所的休息室里。那晚,他们都努力的让自己睡着,也许,刚才经历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