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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宁慈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半是玩笑半是打趣:“不曾去前头却也一眼看出我是谁,这位小哥好眼力。”

    冷脸男人面色一僵,索性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副此处无论如何都不能进的模样。

    宁慈根本没有想要进去,她简单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某个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个黑色的人影旋即落下,电光火石间,江承烨不知道从哪一处出来,二话不说的将地上的人废了手。

    痛苦的嚎叫惊动了周围的人,等到闻声而来的王府护卫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地上一个穿着王府下人衣裳的男人痛苦的在地上蠕动,也不晓得江承烨对他做了什么。

    就这样,宁慈进府还不到一日,就闹出了事情来。

    原本已经去房中歇息的宁王披衣而出,到了前厅时,见到的就是这个被扔在地上的家丁和将宁慈虚扶在怀的江承烨。

    景王妃见到地上的人时,整个人都是一怔,她不动声色的扶着宁王进来坐好,看了一眼脸色略显苍白的宁慈,目光冷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宁王指着地上的人望着江承烨,“承烨,你何以将家丁打成这样。”

    江承烨直接扔出了一本簿子:“父亲,方才小慈不过是想要出门走动走动,便被这个形迹可疑之人跟踪,儿子一路看过来,发现此人功夫了得,还相对小慈下手。”

    下手?

    宁王皱眉,接过了簿子将其打开,上头记载的是王府下人所有的信息记录,江承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儿子已经查过,此人并非王府的家丁。由此可见,此人定然是居心叵测!”

    “啪”!厚厚的簿子被宁王狠狠扔在地上,“你是何人!究竟是谁指派你来的!?”

    “父亲。”江承烨忽然打断了宁王的话。

    宁王抬头望向江承烨,只见向来就冷漠疏离的儿子此刻越发的沉冷,他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人:“此人,请交给儿子亲自审问。儿子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他开口!”

    江承烨疼爱宁慈,宁慈又为他受了这么多苦,哪晓得今日刚一进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传出去那也绝对不好听,宁王这样的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他点头:“好,你拿主意。”

    江承烨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再度开口:“另外……”他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宁慈,伸手将她搂紧了几分:“我不放心宁慈,我要亲自找人来保护她。”

    宁王没说话,一旁的王妃却是忍不住了:“真是胡闹!不过是进府第一日就闹出这样的阵仗,这往后还要如何?王府向来是相安无事,何以宁慈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承烨,你可是眼花看错了?还有这簿子,王府每日都有下人赎身离开,也有新的下人进来,这簿子记载不及时漏掉一两个有何奇怪?再者你们将将进府,连日奔波都没能好好休息,若是你看错了又该如何?”

    王妃起身走到那个家丁身边,略略的扫了一眼:“一个家丁事小,可你若是弄得整个王府人心惶惶,那便是错!若是传出去,到叫人觉得我们王府守卫不严风气不端,你非但没有一家之主的作为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反倒任性妄为的一味闹大,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不得不说,王妃这么多年并不是白当,教训起人来真是一套接着一套,偏偏她的说理听起来竟有些道理。

    宁慈上前拉了拉江承烨,一脸歉疚的看着王妃和宁王:“公公,王妃母亲,这件事情是宁慈的错。宁慈应当拉着承烨,不应当任由他这般冲动。王妃母亲说的极是,兴许这下人不过是因为宁慈第一日进府,对宁慈感到陌生,一路跟踪,这才反倒显得形迹可疑,也许他真的是王府的下人也不一定,什么银针之类的,。这件事情,还是大事化小吧。”

    王妃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对江承烨道:“连宁慈都比你冷静!”

    可江承烨丝毫退让都没有,一番话更是让王妃再次变了脸:“三年前我已经让她受了伤,如今她在我身边,若是还有半分损伤,我必然叫那幕后真凶死无葬身之地!从今日起,颜一负责护着她,若是真如母亲所说,那儿子只能请求母亲让下人们都睁大眼睛瞧清楚,若是再有这样形迹可疑的人跟着宁慈,儿子不管他是神是佛,照杀不误!”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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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梦醒后的一抹暖

    莫名其妙的跟踪者最终还是交给了王妃来处理,而江承烨和宁慈被摧回了房间,宁王也不希望新媳妇刚一进门就要为这些事情担惊害怕,也让江承烨带着她回去休息,加之宁慈一副苍白的脸色,就像是真的受了惊吓,小鸟依人的依附在江承烨怀中,咬着唇不说话。

    比起这个无谓的可疑之人,江承烨将更多地注意力放在了宁慈身上,当宁王拍胸脯表示明日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圆满的交代之后,这才带着宁慈回去休息。

    杨敏茹一早就听到了动静,看到江承烨扶着宁慈回屋,她三两步上前一脸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江承烨没有搭理,宁慈倒是对她淡淡一笑:“小事,无妨,惊扰到杨姑娘,真是失礼。”

    杨敏茹的目光在江承烨的脸上扫了一扫,漫不经心中带着关切,最后还是落在宁慈身上,她微微一笑:“想来也是你们将将回到卞京,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难免会生出些不安,这里是王府,自然不会像外边那般乱,姐姐只管好好住下。”

    又来……谁是你姐姐!

    宁慈最终还是没有那个精力去纠正杨敏茹的称呼,两方简单的约定了明日出行的时间,最后各自回房。

    江承烨几乎是半搂半抱的将人带回去,刚一进门就将人抵在了门板上,又亲又摸。宁慈被他弄得不行,就差抬腿去踹他。

    “江承烨!哪有你这个样子的!”宁慈好气又好笑,偏偏男人力气大的她推不开,宁慈只能挣扎着道:“你不累吗?快些去休息!”

    江承烨也知道她今日实在是累着了,且刚一进府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可是这个女人挣扎的有点过了,倒像是他在单方面行禽兽之事一般,最后江承烨惩罚性的狠狠吻了她一下,将她抱到了床榻上放好:“不做别的就好好休息。”

    江承烨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好,掖着被角,温柔的抚着她的额角,最后微微倾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宁慈伸手拉住他:“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着我吧。”

    江承烨笑了笑:“我去给小鱼儿洗澡。”

    宁慈看着这个越发居家温柔的男人,并没有再阻拦,她松开手点点头:“恩,不过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求救!”

    江承烨嗤笑一声,原本温柔抚摸她额角的手转而伸向她的脸,毫不留情的捏了捏:“等我。”

    江承烨起身离开,去到隔壁金玉满堂的房间给小鱼儿洗澡,看来是打定了要让小鱼儿洗完澡之后谁在金玉满堂的屋子。宁慈躺在床上,听着江承烨出去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微微的异动。宁慈面无表情地起身,拿过了一旁挂着的外袍套上,缓缓走出屏风,唯一抬眼,就看到了悄然无声出现在房间里的颜一和辛旬外加一个纪千灿。颜一的神色显然还有些疑惑,宁慈看着纪千灿和辛旬,笑了笑:“被发现了?”

    颜一一直是驻守在这方院子的,所以他们进来被颜一发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纪千灿不服气,指着辛旬:“是他慢了一步,本少爷怎么可能被发现!”

    倘若是今日那样可疑的家丁,也许颜一就真的就地正法了,可是这两个人颜一见过,他知道是和宁慈有关的人,方才情况紧急,他们只是说是来找宁姑娘,颜一这才将信将疑的带着他们进来。

    “宁姑娘,你……”知道江承烨有多宠爱宁慈,所以颜一越发的不希望宁慈是有什么不好的预谋。

    宁慈不答,而是先走到窗户边,微微挑开一角看了看,确定了外面没有人,这才走了进来,对着颜一道:“颜一,既然你来了,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没料到宁慈会转而问自己问题,颜一显然有些无措,紧接着,他就听到宁慈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到江承烨身边的?”

    颜一怔了怔,仿佛是被触到了十分远久的记忆,那些都深埋于心的记忆。原本已经快要忘记,却原来只要稍加提醒,就会清晰无比。

    颜一他们兄弟几个是如何遇到江承烨的?

    江湖上腥风血雨,又能在几个场合遇到?

    当时他们几个都是江湖上流浪的无名小卒,处处受人欺凌,却无法去反击。那时候的江湖还太过单一,无非只是门派之争,为了上乘的武功,为了武林的称霸,同样是六亲不认。就在他们厌倦的想要放弃的时候,遇到了江承烨。

    严格说起来,他们和江承烨也不过相差一两岁,可是彼时的江承烨已经成熟强大到让他们无法企及。遇到他的时候,他只是孤身一人,那场山巅的厮杀之后,他以公子明的身份将他们带回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岛,叫做伏明岛。

    那是他一个人独居的地方,而他们兄弟,是他第一次带进去的外人。

    颜氏的几个兄弟姊妹原本都有自己的本命,可从那以后,他们将名字抹去,以年龄大小排了数字名称,表明了跟随江承烨的决心,也是那时候开始,他们才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江承烨并非是养一批杀手又或是影卫,无论是易容还是医术,都不过是他口中的一句“既然闲着无聊,想学什么便学什么罢。总好过惶惶度日。”

    也许在江承烨看来,学这些不过是为了日子不那么无聊,可是对他们而言,却是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有用之人,对江承烨来说有用的人。

    伏明岛因为颜氏兄弟的进入,慢慢的竟然的成为了江湖上神秘的门派,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伏明岛的公子明武功高强,岛上机关重重,座下十一个影卫更是厉害无比。

    所以后来有了五大门派结盟剿灭伏明岛的事情,也有了江承烨与他们交手的事情。江承烨虽说不是做什么事情都遵循要光明磊落,可是在那时候,却是真的大将之风,让五位江湖上名号都是响当当的人自愧不如,自此结下渊源。

    颜一所说的都是跟着江承烨之后的事情,宁慈沉默着听了很久,最终明白,那些她不知道的从前,只怕也没几个人晓得。只不过,虽然没有听到最先的时候他是如何过活,但听着颜一口中的故事,宁慈的脑中就能自动自发的勾勒出江承烨或冰冷,或残酷,或寂寞的模样。

    他这么多年,又有多少时候是一个人冰冷孤寂的走过?

    他和她一样,明明需要的东西是那么的简单,却一直求而不得。

    颜一三言两句的讲完一个本应很长的故事,可他还是不懂宁姑娘究竟要做什么。而宁慈听完这些,只是片刻沉默,旋即转而问纪千灿:“周围都查寻过了吗?”

    纪千灿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当然啦!白天那么闹出一局,她要还敢再派人过来,那就真是奇了。最起码也得暂时按兵不动,再说了你现在人就在府上,她要是想监视你,出来溜达溜达就能看见了!她不至于现在还来冒险!不过她按兵不动,我们也主动不了。”

    纪千灿口中的“她”,自然指的就是景王妃。

    一个要将她们母子杀人灭口的女人,宁慈怎么可能真的信她?

    “那后院那个地方,你们去过吗?”宁慈这回问的是辛旬。

    辛旬皱着眉:“守卫森严,且格局与王府其他的都不同。这里是当年景王妃险些小产后,宁王心存歉疚,为王妃休憩的专供她休养之地,也是在王府中最为体现王妃地位的地方,所以外人禁入,是王府约定俗成的规矩。”

    宁慈的眉头越发紧缩,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纪千灿是个没耐心的:“我说,你到底要怎么做!老子时间很宝贵的!想不到京城这么多美女!老子一定要多收几个女弟子,哈哈哈哈!”

    宁慈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指搭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忽的,她的手指重重的在扶手上一扣,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有好几抹复杂的神色闪过,她忽的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炭笔和绢布,写好了密信交给辛旬:“给三爷,他知道该怎么做。”

    辛旬一向都是只办事不说话,恭敬领命,将密信收好。而一旁的纪千灿就有些喳喳哇哇:“我说小慈,你倒是给个指示啊,那批黑衣人已经押到皇宫了,也不知道那小皇帝是要干什么,说真的,不是我打击你,那批人嘴巴硬得很,根本招不出什么。总之现在人被押进去,一点音讯都没有。”

    宁慈笑了笑:“音讯,不是这么放出来的。难道你不晓得,心虚的人连死人都信不过的道理吗?”

    纪千灿哼哼:“难不成小皇帝还想吓唬吓唬谁?”

    宁慈不做结论,只是道了句:“看来这次,要多谢皇上了。”

    纪千灿有点没听懂,可是弄懂宁慈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人生目标。因为这些日子有些好奇小皇帝究竟要怎么处置那批刺客,所以他们几个往宫里和大理寺跑的就有些勤快,虽然没有打听到这批刺客如何呢,可是倒是有另一个消息被私底下传了出来。

    “小慈,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向吊儿郎当的纪千灿忽然严肃起来,宁慈侧目,表示好奇。

    几个人在房间统共没有呆多久,江承烨抱着小鱼儿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颜一。

    见到江承烨抱着孩子回来,宁慈有些意外,难道自己把他想的太龌龊了?

    江承烨似乎接收到了妻子眼中的疑惑,有些无奈道:“跟着我一路走过来的。”

    宁慈笑了笑,伸出手,小鱼儿顿时就从江承烨的怀抱拱了出来冲到了宁慈的怀里撒娇打滚以示许久未见的思念之情。

    江承烨缓步走进来,扫了一眼颜一,淡淡道:“这么晚,何事?”

    宁慈把小鱼儿放在腿上,为他整理被江承烨穿的乱七八糟的小衣服,替颜一答道:“明日既然要外出,总归要小心一些,是我专程将他叫来问一问。”

    “问什么?”江承烨冲着宁慈微微一挑眉,意思很明显——有什么是不能问我的?

    宁慈让颜一退下去,江承烨关上了门,走回来把小鱼儿抱到自己身上,又单手拎起宁慈,一手一个的拥着往床边走。

    宁慈偷偷的看江承烨的侧脸,只觉得他的轮廓线条都硬朗的不像话,偏偏他每每望向她,又温柔的不像话。

    小鱼儿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表示十分满足,原本都睡下了,现在洗个香喷喷的澡,越发的满足。在宁慈的怀抱里腻歪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就睡着了。

    宁慈陪着小鱼儿闹腾的时候,江承烨就这么在一旁看着,等到小鱼儿睡着了,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江承烨再次将宁慈拉到怀中,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然而,这个吻与之前的任何一个都不同,是一个无关情欲的吻。

    宁慈伸手抱住江承烨,江承烨却拦住她,将她的双手束在身前,没有让她环抱住他,反倒是将她像一只娃娃一样放在腿上抱在怀里。

    安静的夜晚,两个人再也没有多余的语言,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江承烨微微低头,就看见怀中的女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将她放回床榻上,转身出了门。

    颜一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江承烨只是在颜一面前站了一下,便往夜色更深的地方走去,颜一低着头,跟着江承烨一并没入了夜色中。

    “公子,宁姑娘就向属下问了这些。”宁慈也不会想到,颜一的忠诚度有多高,即便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颜一也并未因为这个原因而对江承烨有任何隐瞒。

    夜色深沉,天边的月晦暗不明,江承烨的神情隐在了夜色中,颜一看不清,只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散发着寒意,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承烨似乎是轻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她竟会这样想……”

    颜一没有过男女之情,所以有时候,他都不是很明白这对男女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有些事情不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而是要一个自以为隐瞒着,一个心中明镜,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