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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未免骚扰,直接关机。

    没了陈景然这个纠缠不清的,这一世的秦骏感到特别轻松。

    秦骏从冰箱里翻出啤酒,打开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着人物专访,秦骏一眼就认出了这一期的主题人物——楚辞。

    年仅二十五岁的商业奇才,整个承德市百年不出的俊杰。

    电视上的男人嘴唇紧抿,绷出一条形状冷肃的线条,面容虽然年轻俊美却带着成熟的气息,原来真的有人得天独厚,不仅长得好脑袋瓜子也聪明,还有个这么诗意的名字,楚辞。

    秦骏对楚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上一世,楚辞麾下的锋芒集团是耀辉企业最大的敌人,其实到最后,秦骏最大的期望不是辉耀宣告破产结束一切而是楚辞会买下辉耀。

    他跟楚辞作对了那么久,深深地了解楚辞的实力。

    强大到令人恐惧,即便是在商业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也没有那小子的判断力跟执行力,也许辉耀落到了楚辞手中会重新振作起来也说不定。

    “在未来三年时间内,锋芒会代替辉耀成为承德市的龙头企业。”

    秦骏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喉结滚动,冰镇啤酒顺着食道滑落胃中,让他有一种清醒却又虚幻的感觉。

    将易拉罐捏扁随手一扔正中垃圾桶,秦骏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上一世那么凄惨,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同情他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真正地为自己活一次。

    5月是提交毕业设计参与毕业答辩最繁忙的日子,秦骏重活回来,大学里的知识有些记不得了,但是脑子里却沉淀了很多现实里的东西,他手头的这份毕业设计出发点很好,秦骏又修改了一下,再提交给导师的时候得到了导师的三十二个赞。

    这个时候爷爷才去世三年,耀辉还是整个承德市的龙头企业,然而掌管耀辉大权的人是那个贪图享乐的秦鹤海,秦骏的父亲。

    秦骏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婚后感情生活一直不咸不淡,秦骏的母亲许静秋身体一直不好,结婚后生了一场大病导致身体更差,医生建议他们夫妻二人最好不要有孕,可秦鹤海的母亲却硬要许静秋为秦鹤海生下一子,给秦家留一根独苗。

    生了秦骏之后,许静秋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在秦骏上三年级的时候就因为孕期留下的后遗症跟重度忧郁症而去世。

    许静秋在世的时候对秦骏很好,血浓于水,许静秋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夺取了她的生命而厌弃他,反倒是秦鹤海十分不喜欢秦骏,总是板着脸对秦骏十分刻薄。

    许静秋死后三年,秦骏上初一的时候,秦鹤海娶了一个寡妇,那个女人带着一个比秦骏还要大的男孩跟一笔丰厚的遗产嫁了进来,秦骏自小就不喜欢秦家,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折磨人的地方,打那之后他连家门都不想迈进去。

    所以即便他在本地上大学,除非是有必要,他轻易不会回去那个家,秦鹤海也从来没有主动要他回去,甚至大学四年期间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现在快要毕业了,秦鹤海却给秦骏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就在昨天,秦鹤海让秦骏这周末回去一趟,重活这一回,秦骏知道了很多关于那个家的阴暗面,想起那些个恶心人的事情,秦骏实在是不想回去,可是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这一世他要早日将母亲的遗像带出那个肮脏的家。

    手机铃声响起,秦骏看了号码,一直紧绷的脸露出笑容,他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接了电话。

    那边夸张的喊声立刻响了起来,秦骏无奈地将电话拿离耳边,调侃说:“小声点,耗子,每次接电话我都相信你还有礼仪这种东西,可你每次都让我失望。”

    话虽这么说,秦骏还是有些怀念这时候的陈浩,心大,胆子大,嗓门也大。

    陈浩是秦骏的好哥们儿,大学时期拜把子的好兄弟,他俩被他们商学院的女生们调侃是a大商学院两朵金花,后来秦骏的日子一直过得有些不顺心,陈浩帮了很大的忙,只是可惜陈浩后来出了国,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那时候的陈浩在社会上混了许多年,性子跟大学时候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处事老练,手段也十分狠辣。

    “啊啊啊,抱歉啊,太激动了,又忘了这回事。”陈浩立刻压低了声音,但是他声音都在打着颤,显然激动坏了,“我跟你讲啊骏骏,明天毕业典礼的时候,你可千万得耐着性子听到最后。”

    “怎么了?”明知道最后商学院会忽然给他颁发一个最佳毕业生的奖,秦骏还是耐着性子,装作不知道,跟陈浩逗乐。

    颁奖的消息被陈浩劫了下来,他有自信秦骏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当即神神秘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可得拉着你看到最后。”

    挂了电话之后,秦骏瞧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他收拾了下就去了秦家。

    秦家住在整个承德市最贵的地段,周围风景宜人,空气也很好,只是可惜都是独门独户,每家的别墅都搞得跟隔离一样,相互之间隔得很远。

    秦骏站在精雕的大门前,按了铃,开门的是家里的佣人,见到是秦骏回来了脸上露出了惊讶又很快掩饰好,“小少爷回来了。”

    秦骏点了点头,打招呼:“张婶。”

    张婶吊着颗心点可点头,“小少爷先进屋。”

    家里还是那样,大得空旷又可怕,墙上挂满了故作高雅的名人画像,随便拿下来一副去拍卖都是几百万的天价。

    秦家的人都坐在餐厅里用餐,桌子上摆着几副没人动过的餐具,秦骏愣了一下,这不对劲啊,自从他搬出去住之后,秦家从来不会特地给他留一副碗筷的,今天这是摆的什么鸿门宴。

    秦骏正纳闷着,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骏骏,回来了啊。”

    胡雪英腰间系着围裙,端着碗藕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秦骏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特地拉开了秦鹤海身边的椅子,温柔地说:“来,坐你爸身边。”

    胡雪英就是秦鹤海后来娶的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保养的好,看起来跟三十出点头似的。

    秦骏对她没什么好感,气愤他毁掉了自己父母的婚姻。

    秦骏见秦鹤海没有阻止就顺势坐在了他边上,看着秦鹤海缓和了一些的表情,秦骏倒是微微蹙了眉头,把这时候前后发生的事情仔细一想,大概就有了主意。

    胡雪英在秦骏对面坐了下来,她旁边还有两个空的位置,桌面上摆着两副干净的餐具。

    秦骏想到那两个人,胃里一阵翻腾,止不住的恶心。

    ☆、家宴

    喝汤的间隙,秦鹤海开口问道:“毕业证拿到了吗?”

    秦骏面无表情地回复:“拿到了。”想着这四年来秦鹤海没有问过一句他学业上的事情,秦骏心里生出无限冷意。

    父子俩坐得近,心却离得很远,秦鹤海问了两句后自己也觉着没意思,草草地结束了话题,就在这时,又回来了两人。

    江博三十出头,长得十分高大,眉眼硬朗,有些英俊,他将手里提着的两箱营养品递交给佣人,就拥着媳妇宋欣云走进厨房,见到秦骏时眼前一亮,还没开口就听见秦鹤海问道:“欣云的孩子怎么样?”

    “医生说胎儿着床位置很正,发育得也很好,预产期在明年三月份。”江博是秦骏后妈胡雪英带进门的儿子,去年跟某个合作企业老总的女儿宋欣云结了婚,今年上半年怀了孩子。

    秦鹤海点了点头,招呼佣人将菜端出来,胡雪英指了几个菜,说,“这些是我自己做的,味道可能不是很好,你们尝尝看。”她讨好地看向秦骏,“骏骏,你也试试看。”

    “谢谢。”秦骏接过胡雪英递过来的糖醋排骨,他不太喜欢吃甜的,只敷衍地咬了一口,然后说,“阿姨的手艺真好,难怪能伺候得我爸这么舒坦。”

    话里有深意,胡雪英不会听不出来,江博插嘴:“妈,你怎么这么偏心,只给骏骏夹菜。”

    “你这三十好几的人了撒什么娇。”胡雪英嘴上说着,手上却动作着连忙给江博夹了一块,江博痞痞地笑了笑,目光扫了一眼秦骏,咬了一口糖排,冲着秦骏舔了舔嘴唇。

    秦骏眸色一沉,压抑住涌上来的恶心跟愤怒。

    饭桌上都是江博在活跃气氛,秦骏一直埋头吃饭,像个老和尚入定一样,几人往来的对话左耳进右耳出,一边想着毕业论文好像还有点地方可以改进,一边等着看秦鹤海这会到底是在下什么套,直到江博将话头扯到了他的身上,“骏骏明天就参加毕业典礼了吧,听说今年是a大110周年,这次的毕业典礼也办得很大,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我明天开车送你去学校。”

    秦骏直接拒绝:“不用了,我吃过饭就回去。”

    “明天毕业典礼?”秦鹤海才知道,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你怎么都不通知我。”

    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秦骏还对秦鹤海父亲的身份抱有期待,曾经打电话通知过,他当时还在毕业典礼上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秦鹤海的身影。

    他放下碗筷,对秦鹤海淡淡地说:“我通知过你,你忘了而已。明天我正式毕业,我想把母亲的遗像带走,彻底搬出去自立。”

    秦鹤海的脸色更加难看,宋欣云识相地对江博说:“老公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胡雪英犹豫了会儿也说:“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

    餐桌上只剩下秦鹤海跟秦骏,秦鹤海似乎对秦骏要将许静秋的遗像搬出去并没什么意见,“你毕业后准备怎么办?”

    毕业后怎么办秦骏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但他并不想让秦鹤海知道,敷衍道:“还没想好。”

    秦鹤海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说:“有没有考虑去你姥姥的公司帮忙?”

    秦骏心一沉,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秦鹤海没有发现秦骏的脸色变化,自顾自地说:“你舅舅才去世,你姥姥那边肯定需要帮手,你大学既然是商学院的就应该想着去帮帮他们。”

    秦骏淡淡地说:“爸可真为姥姥他们着想。”

    “毕竟我跟静秋也算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许家要是出了事情我们秦家一定会帮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在妈刚去世的几个月后就娶回来这个女人,江博的身体里到底流着谁的血你真以为他秦骏不知道吗?

    “我才刚毕业,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爸你不如先让我在耀辉熟悉一段时间。”

    秦鹤海脸色一变,忙推辞:“耀辉跟许氏是两家公司,情况又不一样,你留在耀辉干嘛?能在耀辉学到什么?”

    “爸分得可真清楚。”

    秦鹤海闻言大怒,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骏上一世一直想不明白秦鹤海为什么不喜欢他,直到后来看到秦鹤海卷走了所有的钱才明白,在秦鹤海看来,他这个儿子的存在就是为了和他争夺那些资产,他秦骏活着一天,秦鹤海就不可能吞下耀辉的所有资产!

    现在让他去插手许氏,不过是秦鹤海人心不足蛇吞象,想通过他拿下许氏。

    秦鹤海还在那里发火,“秦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砰的一声脆响,盘子在地上被摔成了碎片,秦鹤海怔住了,秦骏淡定地擦了擦嘴,“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站起身,目光深沉地看向秦鹤海:“如果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讨论我毕业后的去向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用你担心我会解决好我自己的事情。”

    秦鹤海气得浑身发抖,秦骏就在秦鹤海压抑的暴怒眼神中收拾走了自己的所有资产,带着母亲的遗像彻底地离开了秦家。

    外面下着大雨,秦骏回到公寓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灯亮着,是谁来了公寓他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秦骏换鞋进屋,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陈景然还跟上一世一样随便,换下来的衣服都扔在沙发上,秦骏找了条干毛巾擦着头发,刚淋过雨他也想洗个澡驱寒,可陈景然正在浴室里耗着,连打了三个喷嚏后他差点冲进去直接把人给扯出来。

    半个小时后,秦骏闲着没事姜汤都煮好了,陈景然才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出来,见到秦骏坐在沙发上喝姜汤,忙道:“阿骏,你回来得好晚,我都等你一个晚上了,特意给你做的饭菜都凉了,你去哪儿了?”

    秦骏换到财经频道,喝完姜汤后一边啃着橘子一边看新闻,“收拾好东西就走吧。”

    陈景然脸色一白,顾不得其他忙坐在秦骏身边,手在秦骏的大腿上抚摸着:“阿骏,别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我跟那个高庭就是玩玩的,他叔叔是我们经管院的院长,我跟他关系打好了还能拿个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到时候找工作也方便。”

    秦骏避开陈景然,“这跟我没有关系。”

    他出轨,秦骏生气,陈景然觉着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丝毫没觉着秦骏这会儿跟他说的这些话有什么特别的,“我知道阿骏你是吃醋生气了,就这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我发誓!”

    秦骏不耐烦了,他站起来,陈景然没了依靠,差点跌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秦骏,发现秦骏看他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没有心寒心酸,只有陌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他忽然发现秦骏不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阿骏……”

    秦骏叹了口气,不容拒绝地说:“拿好你的东西。”

    陈景然咬着牙僵硬地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四处走了走,最后草草地拿了几件东西,可怜巴巴地看着秦骏,“外面在下雨。”

    秦骏拉开抽屉,抛给他一个东西,陈景然仔细一看,是一个一次性雨衣,脸立刻就黑了,他将怀里的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恶狠狠地看着秦骏,“既然你这么狠心以后就别后悔!秦骏,要不是你找不到什么关系,我又何必赖在高挺身上?分手是吧?好!但是你记住秦骏,是我陈景然甩的你!”面上一狠,陈景然扬手就要打上来,秦骏捏住陈景然的手腕,淡淡地说,“趁着雨还不是很大,走吧。”

    陈景然愤恨地瞪着秦骏,也没要那个一次性雨衣转身就走,大门被他甩得震天响。

    伴着雨声,秦骏这一晚睡得格外好,一晚上都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睡得跟死猪一样,特别香甜。第二天清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关了闹钟想赖会儿床。

    等到十五分钟后,秦骏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起,一摸手机——八点十五!

    起床洗脸刷牙拿着片吐司面包就往外冲。

    今天是a大举行毕业典礼的日子,a大是全国有名的大学,今年毕业典礼又赶上110周年校庆,实在是个大日子,学校大礼堂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是各行各界的名人,这个节骨眼迟到了可是不知道在多少摄像机照相机前迟到。

    秦骏咬着土司面包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坐进去的时候,看着远处停放在公寓拐角的一辆宝马有些眼熟,车牌号一扫立刻就明白那是谁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