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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纪淮沉重地点点头,“那边至今仍在下雨,虽说前不久曾修筑了河堤,沿线渠道亦修整过,可若再这般下下去,水位急剧上升,只怕不妙啊!”

    ☆、第一百零一章

    这一年的六月,大商国南边遭遇水灾,泷泊县河堤崩塌,水淹下游数条村庄,受灾民众上万人,这是同启帝自登基以来遭遇的最严重一次自然灾害。一时之间,朝堂上众大臣为如何赈灾、派何人前去赈灾而争论不休。

    纪淮虽忧心仲仲,可他如今仍在候职,只得每日抽空往威国公府里跑,打算从柳敬东兄弟几个口中打探南边受灾情况一事。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连绵不断地下了数日,阴雨绵绵,让人心情都烦躁几分。活泼好动的小易生乐呵了大半月也开始不依了,整日缠着柳琇蕊,让她带自己去找小弟弟们,他口中的小弟弟们,自然指的是威国公府那两位相差一个月的哥俩。

    柳琇蕊原还耐心地哄他,只每日被缠得狠了,加上亦忧心这场丝毫不见停的雨,每每哄着哄着便走神了,让小易生好生不满,撅着小嘴不高兴地抓着她的手指可劲的摇晃,软软糯糯地唤着,“娘……”

    柳琇蕊只得打起精神抱着他逗乐了一会,直把小家伙哄得高兴了,这才命奶娘将他抱下去歇息。

    她怔怔地望着门外出神,用过午膳后,纪淮又去了国公府,这几日他都是这般,在家的时候反倒少了,儿子有时还会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问她要爹爹。

    “宁亲王请命赈灾,皇上已经准了,如今户部调集钱粮,不日将赴泷泊县。”威国公府书房内,柳敬东脸色沉重地将今日上朝时同启帝的旨意告知纪淮。

    “如今雨水渐少,河道水位亦逐渐下降,只要不再突降大雨,想来便能缓和下来了。除泷泊县外,相隔不远的锦城下亦有几个县出现渠道、堤坝受损的情况,虽不至于像泷泊县那般严重,可终究也是个隐患,皇上已经下令工部组织抢修,二哥这段日子想来亦要忙碌了。”柳敬西亦沉声道。

    纪淮眉头紧皱,他当年打算修筑河堤,便是觉得这些堤坝修成时间已久,私下着人细细检查一番,亦认为需要重亲修筑以防万一。只不过自建国以来,大商国内均未出现强降雨,而自佑元帝、承德帝以来,大商先后与邻国打了几场仗,国库早就不堪重负,突然要拨出一大笔银两办此等不能立显效果之事,只怕同启帝未必那般容易应允。幸而白家自作聪明送上门来让他狠狠刮了一层皮,这才得以成事。

    如今看来,他倒是暗暗庆幸自己提前办了此事,否则一旦缺堤,受苦的还不是穷苦百姓?

    “国公爷,前头有小子来报,让姑爷赶紧家去,有圣旨到!”三人正忧虑万千,书房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柳敬东身边的小厮急急走进来禀报。

    柳敬东与柳敬西对望一眼,不敢耽搁,连忙让纪淮速速归家接旨。

    纪淮躬身告辞离去,大步流星地出了府门,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疾驰着往城西纪府而去,小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守在门外的下人见自家主子回来了,连忙撑着伞上前来迎接。

    纪淮匆匆问明了传旨公公所在,得知柳琇蕊已经安排了人好生招呼着,他不由得稍稍放下心来,脚步飞快往正院去,早就等候在里头的柳琇蕊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替他换上礼服,再三确定衣着并无不妥后,他这才急匆匆地往正堂里去。

    柳琇蕊坐立不安地屋里兜来转去,连儿子接连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小易生见娘亲不理自己,嘴巴一扁,便扯起嗓子嚎了起来,这一下,总算是将娘亲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柳琇蕊听得儿子哭声,连忙走到软榻前,却见小家伙是光打雷不下雨,嚎得是大声,可脸上却是干干爽爽,半点泪水都不见。见她过来,小家伙又仰着小脑袋扯了几声,便爱娇地向她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臂,糯糯地唤,“娘,抱、抱抱。”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在他小脸蛋上拧了一把,笑骂道,“小坏蛋,又骗人!”

    小易生蹬着小短腿往她身上扑,因怕他会摔倒,柳琇蕊连接又上前一些,将他圆滚滚软绵绵的小身子抱在怀中,任由小家伙揽着她的脖子,讨好地‘吧吱’一声往她脸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柳琇蕊爱极他的乖巧,微微侧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亲,乐得小家伙在她怀中蹦个不停。

    母子二人正闹得开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传了进来,云珠气喘吁吁地轻拍胸口,好一会才道,“夫人,皇上命大人跟随工部一同往南方修筑河堤,不日将起程!”

    柳琇蕊一惊,脸上的笑意便凝住了。

    他这是要离京了?可如今这般情况,她与儿子自是不便跟随的,那便代表着这回他们是要分开一段日子了……

    自成婚以来,他们便一直在一起,从不曾分开过,如今乍一听闻纪淮要离京,她心中刹时觉得有些闷闷的。

    送走了传旨太监的纪淮,进得门来却见妻子抱着儿子坐在软榻上,无论她怀里的小家伙闹得多欢,她始终一言不发,表情更是闷闷不乐的。他稍想了想,便清楚她许是知道了自己将要离京的消息,轻叹一声,他又何尝舍得离开她母子俩,可圣命不可违,加上他又确是忧心南边的水灾,不亲自去瞧瞧终究是放心不下。

    “易生,过来爹爹抱!”他收敛思绪,扬着慈爱的笑容冲在娘亲怀里自得其乐的儿子张开手臂,示意他过来。小易生非常给面子地咯咯咯笑着往他怀里扑过来。

    柳琇蕊被儿子这番举动惊得回过神来,待见到他父子二人的互动后,护着小易生往纪淮怀里送,稚子清脆的欢笑声和男子低沉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来,可只要一想到未来将会有好一段日子府里只得她母子二人,情绪一下子又低落起来。

    纪淮抱着儿子逗弄了一会,又哄着他跟奶娘下去午觉,这才坐在妻子身边,圈着她的腰肢,下巴搭在她纤细的肩上,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缠绵之感。

    “可是舍不得我走?”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到柳琇蕊耳后,很快便在上面染了几丝红霞。

    柳琇蕊挠挠被喷得痒痒的耳朵,侧过头去嗔了他一眼,可一想到他就要离开自己了,不由得转过身去回抱着他的腰身,将整个人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片刻之后,闷闷的声音才从他的怀里传出来,“你要去多久?”

    纪淮用力将她抱坐在腿上,在她发顶上亲了亲,柔声道,“这个还不清楚,但一两个月怕是回不来,你与易生在家中我也不放心,不如便先回国公府住一段日子,等我回来了再去接你们母子俩。”

    柳琇蕊将他抱得更紧,瓮声瓮气地在他怀里‘嗯’了一声。难得小妻子这么粘人,纪淮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涩然,伸手去捧着她的脸蛋,伏下脸去,双唇几乎贴着她的,“乖乖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嗯?”

    柳琇蕊脸上热度缓缓升起,心跳如雷,垂着眼睑细不可闻地应了声,“嗯!”

    纪淮轻叹一声,含着她的唇瓣轻咬吸吮,将心中的不舍顺着唇舌传到柳琇蕊心里,让她不自觉地回应起来。

    赈灾由同启帝唯一的兄弟宁亲王率领包含工部在内的部分官员前往受灾最严重的泷泊县,纪淮临时被调到了工部,与去年才荣升尚书的柳敬南一起,跟着宁亲王定于三日之后出发。

    这调令来得急,许多未尽之事来不及处理,纪淮心中最放不下的自然是妻儿,这日便亲自将柳琇蕊及易生送到了国公府,有府里的亲人照顾着,他才放得下心来。

    离别前一晚,因心中不舍,纪淮的动作便有些急切,也无心思多做花样,只知道用原始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发泄着,柳琇蕊娇喘着的哀求声仿佛入不了他耳中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琇蕊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一阵接一阵的浪潮当中时,纪淮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她。

    纵是心里仍有许多话要叮嘱他,可如今的柳琇蕊只想痛痛快快睡一觉,身上的酸痛粘腻都不能将瞌睡虫赶走。纪淮一下又一下的亲着她泛着汗水的红通通的脸蛋,见她累得不轻,终是不舍地翻身下床,着下人抬了热水进来,亲自抱着她净过身,再换上干净的里衣,这才搂着她合上眼,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送走了爹爹及夫君,柳琇蕊有好几日都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亏得还有儿子在她身边闹着,加上嫂嫂陈氏亦时不时来寻她说说话,这才让她心情慢慢好转了几分。

    “年初的时候府里进了一批料子,柔软舒适,最适合小孩子用不过了,你与我到屋里瞧瞧,挑几匹回去给易生做几身衣裳。”这日,她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陈氏说着闲话,易生与躺在软榻上的陈氏的儿子铭哥儿则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正闲话间,便见世子夫人陶静姝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拉着她的手道。

    “嫂嫂得了好料子也只记得阿蕊!”陈氏故作不高兴地道。

    陶静姝失笑地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啐道,“平日里我有好东西哪回忘了你的,真真是个没良心的!”

    “可不是,你得了那么多回好东西,无论怎样也该轮到我了。”柳琇蕊掩嘴轻笑。

    三人又打趣了一会,陶静姝走到软榻前拉着易生肉嘟嘟的小手,与他一起逗弄着在软榻上挥舞小手小脚咿咿呀呀的铭哥儿。

    她神色温柔地望着活泼好动的铭哥儿,想到自己那个明明比他大一个月,可小身板却瞧着比铭哥儿小的儿子,眼神不由得一黯。

    都怪她,身子骨原就比不得陈氏,偏还胡思乱想,差点害了儿子不说,还让家人担心。如今儿子明明是哥哥的,可却还不如当弟弟的壮实……一想到这,她整颗心都拧拧的痛。

    她真不是个好娘亲……

    柳琇蕊回到娘家这么多天,每每见陶静姝柔和又渗着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的神情,心中都欢喜不已,她这般好气色,想来是与大堂兄过得极好。如今见原还笑意盈盈的陶静姝脸上有几分黯然,不禁有些不解地问,“堂嫂嫂,你怎么了?”

    陶静姝慌忙敛起情绪,冲她笑笑地道,“没事,走吧,让奶娘她们看着这表兄弟俩,咱们去挑料子。”

    柳琇蕊见她不愿多说,也只得故作不知,轻声哄着易生乖乖陪小弟弟玩耍,不许淘气,又叮嘱了一番奶娘,这才与陶静姝及陈氏先后出了门。

    ☆、第一百零二章

    纪淮离京后,柳琇蕊虽心中挂念,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中浓烈的思念便慢慢沉淀了下来,每日和嫂嫂们照顾着三个小家伙,又或是陪着高淑容、李氏及关氏,还有偶尔过来国公府的袁氏妯娌几个说说话,倒也找出几分乐趣来。

    当葵水迟迟未至时,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她多多少少心中有点数了,想到纪淮临行前那疯狂的一晚,她脸上一红,手轻轻地抚在腹部,脸上一片柔和。

    也是时候了,是时候给易生添个弟弟或者妹妹。纪家人丁本就单薄,但愿易生这一辈能逐渐兴旺起来,也不至于他将来无兄弟姐妹扶持。

    她身子的变化自然瞒不过蓝嬷嬷及云珠两人,两人同样是惊喜交加,尤其是云珠,恨不得立即便去通知府内众人,自家夫人又有身孕了。亏得柳琇蕊及时拉着她,红着脸嗔怪地道,“笨丫头,大夫还未诊过呢,你这般风风火火地去报,万一不是,岂不是闹笑话吗?”

    云珠笃定地道,“肯定是怀上了,绝对错不了,上回怀易生少爷的时候也是这样!”

    蓝嬷嬷虽也觉得十之*是怀上了,可是终究比云珠稳重,笑笑地道,“老奴也瞧着是怀上了,不过确是要请个大夫过府把把脉。也不必太过于惊动二夫人她们,还请云珠姑娘让书墨去请才是。”最后一句,却是冲着云珠道的。

    云珠小脸一红,不依地跺跺脚,“嬷嬷这话分明是要打趣人!”

    一个月前,云珠与书墨便定下了亲事,只待纪淮归来后便要成亲。这回南下,纪淮并不曾带一直跟随身边侍候的书墨前去,而是让他留在京城,好生侍候夫人与小少爷。

    当年书墨的娘亲林婶子便恳求纪夫人让柳琇蕊给儿子挑个可心的媳妇,可柳琇蕊挑了几个人选,每每问及他的意见时,他总是笑嘻嘻地左顾言他,让她好生无奈。后来又怀上了易生,便暂时将此事放了下来,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

    直至前不久蓝嬷嬷笑着跟她道,说书墨求到了她跟前,让她向夫人求个准话,可否肯将云珠许了他?柳琇蕊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瞧中了云珠。她唤来云珠问她的意思,见云珠扭扭捏捏的既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可脸上却是红扑扑的一片,心里又哪有不明白的,这两人早就对上眼了。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她自是不会当那棒打鸳鸯之人,痛痛快快地允了两人的亲事。如今书墨亦收到了燕州父母的回信,林家夫妇得知他订的是柳琇蕊身边的大丫头云珠,而柳琇蕊又有意去了云珠的奴籍,夫妻俩又哪有不愿意之理。

    “恭喜夫人,你已有身孕两个多月。”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含笑祝贺道。

    纵是心中亦清楚怀上的可能性极大,可当得了大夫的确定的,柳琇蕊依然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蓝嬷嬷及云珠异口同声地恭贺道。

    柳琇蕊红着脸瞪了她们一眼,蓝嬷嬷又细心问了大夫一些需要注意的情况,这才又让书墨客客气气地引着老大夫出了门。

    “云珠,夫人着我来问一句,可是小姐身子不适,怎的命人请大夫了?”喜不自胜的云珠正将大夫及书墨送出了院门,正打算回到屋里去,便听身后响起高淑容的婢女佩玉的声音。

    “嘻嘻,我家夫人又有喜了!”因为柳琇蕊的至亲,云珠自然不会瞒她们,欢欢喜喜地直言相告。

    佩玉怔了怔,回过神来后亦是大喜,“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这便回去告诉夫人!”言毕也不待云珠再说,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去了。

    得知女儿又怀了身孕,高淑容简直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吩咐人将孕妇所要用的东西一古脑往柳琇蕊院里搬,又仔细敲打了丫头婆子们,让她们务必好生侍候。

    柳琇蕊轻柔地抚着仍看不出异样的肚子,脸上笑容越来越柔和。虽然纪淮不在身边,可她却有至亲照顾着,心里头那点遗憾亦不知不觉散了几分。她再度有孕的消息传到了镇西侯府,袁氏亦命人送了不少补身子的药材过来,奉命前来的是袁氏的陪嫁嬷嬷,进门便是一连串的恭喜之声,待众人笑得高兴时又突然砸出一句话来——“姑奶奶有孕,夫人原亦打算亲自来看望一番的,可临行前却突感身子不适,着大夫一看,竟也是有喜了!”

    屋内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李氏率先便问,“果真?四弟妹果真有喜了?”

    “千真万确,大夫说日子虽浅,但绝对是喜脉,错不了!”

    柳琇蕊也差点乐坏了,这消息简直是比得知自己再度有喜更震撼、更让人狂喜!柳敬北年过不惑,可至今膝下无子,不但柳敬东等人心中焦急,连柳琇蕊也是急得不行。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四弟这下总算是有后了!”李氏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不怪她这般激动,柳敬北可是前镇西侯、她的公公亲弟弟唯一的儿子,当年为了他的亲事,她便忧心不已,好不容易他肯点头娶亲了,可却一直没有喜讯传来,如今袁氏有喜,她终于也松了口气。纵是袁氏这胎生个女儿亦无碍,能生一个,便能生两个,还怕儿子不来么?

    这一下同时多了两个孕妇,李氏、高淑容及关氏便有些忙不过来了,府里的事大多交给了陶静姝及陈氏,她们妯娌三个只一心看着两个孕妇,尤其是袁氏的这一胎,关系着整个镇西侯府,她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便是同为孕妇的柳琇蕊自己,也时时注意着侯府那边的情况。

    袁氏父母已亡,亲近的也只是嫂嫂袁夫人,可嫁到了镇西侯府,李氏等人待她亲厚,夫君又是个知冷知热的,她心里头不只一次庆幸上苍待她的厚爱。若是前些年受的种种非议是为了今后的幸福美满,她应该感谢那些不怀好意的诋毁,让她得以守着身子,等待她真正的良人来迎娶她,与她执手百年。

    长子娶了亲、女儿也已经出嫁,孙子外孙子都有了,若说高淑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便是小儿子柳耀海的亲事。这混帐自来便是个让人头疼不已的,每回一向他提娶亲之事,他便跑得比兔子还快,催得急了,便干脆三头两日不回家,反正他在宫里头有歇息之处,高淑容便是再恼也不能冲到宫里去拿他。

    这一日,得知妹妹和小婶婶均有了身孕,柳耀海兴冲冲地向同启帝告了假,骑着马飞奔回家,将马匹交给下人,正打算到柳琇蕊院里看看,便见高淑容远远便朝他招手,脸上笑容温和慈爱,可却让他无端端起了警觉。

    “娘!”他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可回来了,到娘屋里坐坐,娘有话要与你说!”高淑容笑眯眯地扯着他的衣袖,使上几分力拉着他往前走。柳耀海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

    柳琇蕊将碗里的燕窝粥吃得干干净净,摸了摸涨涨的肚子,感叹一声道,“又回到了当年怀易生时被当猪崽子养的时候了!”

    正抱着易生进门的云珠听得她这话‘噗嗤’一下便笑了,轻轻将在她怀中挣扎着要下地的易生放下,拉着他的小手到了柳琇蕊身边,这才笑道,“能被当成猪崽子养可是福气,许多人盼都盼不来呢!”

    柳琇蕊微微弯下腰半抱着腻在脚边的儿子,取笑道,“我家云珠是个有福气的,将来肯定也能被书墨当成猪崽子一般养着!”

    云珠脸上一红,小声啐道,“夫人又取笑人!”

    两人闲话一阵,云珠便扶着她的手到外头消消食,小易生则一手揪着她的裙摆,一手由奶娘牵着跟在她的身后。

    “小叔叔不也是过了四十才娶的小婶婶?我如今连二十都没有,又何必着急着要娶什么亲呢?”努力反驳着的熟悉男声伴着哇哇大叫的呼叫声传来,让正踱着步子的柳琇蕊好奇地停了下来。

    她循着声音响起处一望,见柳耀海跳着叫着朝这边跑来,他的身后则跟着挥舞木棍责骂的高淑容。

    “你小叔叔好的地方多了去了,怎的不见你学,偏学他这个,我瞧你就是翅膀硬了!”

    正与柳敬西交谈着走过来的柳敬北见自己无辜中枪,佯咳一声,朝满脸戏谑的柳敬西拱拱手,“三哥,我突然想起方才有些事忘了问大嫂,你先过去,我等会再去!”言毕也不待柳敬西再说,迈着步子急急离开了。

    柳敬西哈哈一笑,知道他定是想到了当年不愿娶亲被二嫂高淑容训斥一事了,二嫂是个直性子,当年在祈山村时没少忧心他的亲事,比如今忧心儿子的更甚,可却屡屡不能成事,性子上来了也不管他是小叔子还是儿子,照样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

    柳琇蕊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真是,好生怀念啊!

    小易生亦丝毫不给小舅舅面子,乐得拍着小胖手咯咯咯地又笑又跳,让正抱头鼠窜的柳耀海又好笑又好气,一个箭步跑过来,抱起目无舅舅的小家伙——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