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已是风雨飘摇,亡秦气息四处飘零,草木皆兵。
渭水南岸尽是楚军的岗哨,监视着咸阳城一举一动,而城池上依旧有重兵把守,火光通明,城内有十万护城军,五万飞骑营人马和数万赵府阎府的家将,赵氏杀手行会的三千剑手也在城内活动,防御力量还是很牢固的。
赵高得到胡亥已死的消息时,欣喜若狂,匆匆带人赶到兰池宫亲自证实一番,见二世果然刎颈自杀,放下心中一块大石,顺手摘下了胡亥身上的玉玺佩在自己腰间,野心奢欲立即高涨起来,似乎觉得整个秦王朝,乃至天下都是自己的了。
“哈哈…秦王朝,以后不再是赢氏的了,而姓赵!赵高的赵!哈哈……”
赵高大笑过后,带着人马赶往到秦宫。
咸阳宫是秦的皇宫,营建在亮北原上,通过渭桥与南岸的兴乐宫相通。
整片宫殿占地极广,古建筑群连绵成片,门匾庄重,庭院深邃,高阶重檐,廊柱巍峨,大气磅礴,统一青色的砖瓦,色彩低素,却给人以庄重感。
此时皇宫内外依旧灯火辉煌,文武百官都被通知前来朝会,足有百人。
许多人还不知道二世被诛杀的消息,也有些武将通过宫外侍卫变动和皇宫的厮杀声察觉到有大事将要发生。
所有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正窃窃私语商议着秦廷存亡之忧。
“听说了吗,城外章邯大军被楚军击溃了。”
“函谷关外,据说十几路诸侯,在刘禹辰的带领下,正在向咸阳进发,大局不妙啊!”
“是啊,光一个楚军,还没有关系,现在连十几路诸侯,数十万兵马都压来,咸阳难保啊!”
“难道是天要亡我大秦吗!”一位白须老臣仰头感叹,用宽大袖子摸着眼泪。
“不怕,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我们关中老秦人能够统一天下,这次也能击败东方诸侯的军队!”
这时候,赵高带人从后殿门走上殿台正中,满脸带着阴冷笑容,除去了胡亥,自己就掌控了所有大权,登不登基还在其次,主要是,他暂时可以号令秦国上下,等于无冕之王了。
“诸位卿家,告诉你们一个.....”
赵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了,蓦然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名护卫从城门赶过来,人未进殿先闻其声:“报……启禀丞相,城外交战互有损伤,后来章邯将军金铭收兵,声称要与楚军议和,投靠项羽倒兵相戈,请丞相定夺!”
“章邯要倒戈了。”
“章邯叛变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少大臣们闻言都傻眼了,纷纷怒喝,有人痛哭,也有人在担忧自己安危。
赵高眉头一皱,喜悦之情被冷水浇下,心想章邯素与我不和,此次降楚定会联合攻打咸阳,若我在此时称帝,内忧外患,根本无法调动城内军民抵抗叛军,恐怕会出大乱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捧起一个傀儡再说,等度过这个紧要关头,再夺大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其实赵高是一个太监,这次造反,发动政变,也是自保之法,因为胡亥再昏庸,也知道江山不保,而这一切都是赵高弄权的结果,于公于私,胡亥都打算杀赵高来泄愤,以平朝廷之怨,从而收聚人心、军心。
所以,赵高关键时候,提前动手,储备多年的势力,都是这些年自己弄权,受崇信,而培养的私人势力,可以废立皇室的地步。
但赵高想要自己做皇帝,其实也只是一时念头,毕竟他已经不是纯正男人了,也无法传承后代,所以他对于自己做皇帝,其实并不很热衷。
迫于形势,赵高故作悲伤道:“诸位卿家,二世陛下方才已被闯入城内的乱党刺中,驾崩于世了。臣深感痛心疾首,但此时此刻切莫张扬,否则让守城将军知道咸阳内二世陛下辞世,定会军心动摇的,当务之急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都是国柱栋梁,可有何高见?”
在场大臣一听,哭声呼起,当场闻得噩耗就昏倒好几位老臣,并不是他们很拥戴胡亥割舍不得,其中有人因为猜知真正内情而气愤致晕,有人想借机装晕回去准备逃跑。
上国柱老者高呼道:“陛下在此时驾崩,群龙无首,难道天要亡我大秦啊!”
赵高吩咐侍卫将昏倒的老臣抬出,又止住文武百官的哭声,冷冷的眼神注视着全殿的大臣,喝道:“不是说过叫你们别声张么,难道都想违反本相的话,犯杀头之罪吗?”
文武百官一时止住呼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很多文臣武将眼中露出了鄙夷之色,都低下来头,心中在各做打算。
眼下城外叛军压境攻城在即,连章邯将军都投靠楚军了,都感觉到秦朝要灭亡了,脖子架在刀刃上,谁还会有心思去逢迎这个狼子野心的宦官。
赵高见无人应答他,冷哼道:“尔等都哑巴了不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内忧外患之局,更不可没有颁令调兵之主,当务之急,要重立国君,二世发丧,可容退兵之后再议!”
一名赢族老臣蓦然呼道:“大秦乃赢氏先祖经历几百年所创下的基业,非老秦族赢氏一脉,谁敢称王便是大逆不道,作乱犯上,只要是始皇嫡系近支血脉,我们做臣子的都拥护,其它外姓人,想也甭想!”
他如此一说,明显是在向在场文武百官强调,要坚决反对赵高登基称王。
“嗨,上大夫说的对,非赢氏皇族不得成国君!”群臣都跟着高声附和。
赵高见群臣大违常态,感受到众人愤怒情绪到达了极点,顿觉天旋地转,他这才感到自己的罪恶达到了“天弗与,群臣弗与”的程度,怎么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要登基为皇帝,无非是自掘坟墓,也就不做多想了,试探问道:“诸位卿家可有合适人选?”
“始皇之孙赢子婴,学识渊博,善待客卿,在赢氏血脉中名声最佳,我推举子婴为大秦新任国君!”
“对,我们也拥护子婴为君王!”
跟着宫内文臣武将开始喊着“子婴”的名字,有些大臣想逢迎赵高的,见群臣声势浩大,而咸阳又陷落在即,所以一时也不敢多言,想等瞧清形势再选阵营。
阎乐气得痒痒,手握宝剑恨不得立即冲上殿中屠光这群老夫子,但没有赵高发令,也得暂时按耐住火爆禀性。
赵高瘦脸涨得通红,显然对这群百官今日的态度恨之入骨,不一会儿,嘴角忽然溢出一丝冷笑,说道:“好,既然诸位要臣都各抒己见,一致拥护子婴为秦王,本相当然支持,明日正午,吾携各位大臣一同去游说子婴,接玉玺登基封王。”心中暗想谁当这国君还不都一样,不过是自己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