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剑光泛璧,场中二人激战四十回合外,钟离昧八面威风,全力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招招狠辣刁钻,有如羚羊挂角,忽又大开大合,戟法简而有效,威猛霸气,在沙场上固然所向披靡,但几十回合后招数用老,翻来覆去再无新招,变化上已是陈旧。
韩信在几十回合间,虽然落于下风,但苦撑下来避实就虚,并不与对手硬碰,保留了体力,此时已将钟离昧的戟法路数摸清,寻思片刻,见对方好像有意在诸将前卖弄,故此招数并无变化,而是同一套路承接下来。
韩信将对方的出招规律默记于胸,故意装作不敌,不停后退,钟离昧豪情万丈,更是不加思索,施出全力抢攻,体力毫无保留。
在场的将领、谋士都拍手叫好,侍女与铁卫也都忘情的观看这场精彩的比斗。
项羽嘴角溢出一丝微笑,目光精明闪动,向着李月瑶道:“月瑶,怎么样?韩信无力苦撑,已是穷途末路,看来结果很快就会揭晓。”
李月瑶清冷的眼神静静的看许着韩信和钟离昧的决斗,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烛光映照雪玉脸颊上,露出一道莹莹的光辉,整个宛如仙子一般,浑身散发着圣洁淡雅的气质。
她不解的看着韩信,心想:“他真的是一个用兵如神的兵法大家吗?怎么连一个五虎将都胜不了,难道夫君高估了他,韩信只是徒有虚名?不会的,夫君既然数次提到他,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比武不是还没结束么?
项羽在这一刻,被才女的美丽容颜和如仙气质所震撼,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月瑶,不但是她完美无瑕的胴体,还有那秀外慧中的芳心。
“当…”
钟离昧挥动重戟磕在鱼肠剑上,宝剑嗡嗡颤响,毫丝不受损伤,韩信借势蹬蹬连退数步,身形歪晃险些摔倒,在众人眼中,他输定了,全场几乎都在为钟离昧喝彩叫好。
钟离昧哈哈大笑,喝道:“韩信,你输了,再接我一戟!”纵身扑上,双手握戟,身子跃在半空,手臂振动,戟锋再次幻化成无数寒星乱缀,罩住对手的中盘,锋芒无匹,先声夺人。
韩信冷峻消瘦的面颊上闪过一丝自信的笑容,眉峰一挑,整个人俨然一变,强大的气势凭空散发,目光盯住攻来的长柄月戟,清啸一声:“该我发威了吧,看剑!”
钟离昧浑然不解,但从对手的表情和气势上,看出韩信没有那么简单,难道他还有什么必杀绝技没有使出来?但自己攻势即出不容收招,在气势上略弱一筹。
韩信仗起鱼肠剑,精神一振,举剑在胸前挽起平花,快速挥舞斩动,道道光幕交织成一轮剑网密封地挡在身前,与虚空乱缀的戟峰相交,一阵清脆的交击声响,月戟的攻势顿时冰消瓦解。
钟离昧微微一愣,一招“千蛇吐蕊”被破解,跟着又来一招“横扫千军”贯注双臂劲道,狂扫过去,风声呼啸。
韩信已将对方的招数全部记下,一看此招攻来,双手握剑向上斜挑,用剑柄前的一块挡住戟锋,省去很多力道,往上一抬,月长戟顺势被挑到一旁,击来的劲道完全落空。
接着韩信拖着戟柄,疾步跨前,剑与铁戟摩擦射出道道火星,整个身子贴着长戟移过去,朝着钟离昧的胸间斩去,行云流水一般。
“不好!”
“小心啦!”在场的将领蓦然惊叫,没想到韩信这一动作既迅速又诡异,将两记攻势轻松破解,而且还趁势反击。
钟离昧百忙之中,单手提戟抽回三分之一的长柄,在胸前一挡,一个全力反击,一个则临时挡驾,势气天壤之别,这一交击胜负可想而知。
钟离昧手脚麻酸,身子不稳硬生生退了一步,待要挥戟回击,韩信又挺剑刺到,无奈只得再挡,瞬息间韩信抓住这个巧妙时机,一连攻击三十六剑,轻灵稳健,吞吐自如,攻得钟离昧应接不暇,步步败退。
李月瑶神色雀跃,冲着项羽嫣然一笑道:“一寸短一寸险,钟离将军已是强弩之末,韩信果然不凡。”
项羽被那雪莲盛开般的圣洁微笑所惊呆,什么比武胜负,什么天下霸业,通通抛在脑后,眼中脑中心中全是她的笑容,这一刻神魂颠倒,迷醉在佳人的绝世容颜之下。
李月瑶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一丝红晕爬上了脸颊,翻了他一眼,明媚的眸光重新投入战场中,心中暗叹:“夫君的话果然没错,韩信擅于谋略,剑术高超,的确是位难得将才,如何才能私下找他交谈,劝他投靠夫君麾下呢?
项羽愣了半响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掩饰尴尬,目光不情愿的投入场中,但心思却在才女身上,满脸爱慕之色。
钟离昧挡了二十回合,力不从心,险象横生,心中恚怒,大喝一声宛如霹雳,汇聚全身之力击出,硬将韩信一系列连贯的见招打断,二人身形晃动,各自退后,形成对峙之局。
范增拍掌笑道:“好!两位勇士以武切磋,既为宴会添兴,同时又展现出男儿的雄风本色,此场比试,老夫做个公证人,不分胜负如何?”
韩信正为如何圆场而分神,此时闻言大喜,收剑躬身一揖道:“韩信自问无法取胜,甘愿听从范军师和项将军裁决!”
钟离昧却喝道:“不行,胜负未分怎可终止比武,相信在座诸将,也不会同意这般扫兴收场,范军师,钟离昧知道先生担心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请放心吧,我与韩信都会点到为止,请上将军及军师允许继续比武!”
“没错,一定要比试到底。”
“就是,不然太扫兴了。”诸将大呼小叫,兴致正浓,被精彩的比斗勾起了兴趣,岂肯甘休?
项羽瞧了李月瑶一眼后,朗声道:“既然你二人都知道点到为止,尽可放手而为,都拿出自己的真实本领,现出男儿本色;韩信,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让本将军瞧出你身藏绝技而不露,即是对钟离昧将军的不敬不屑,也是欺瞒将帅罪无赦,这场比斗务必都要用上全力,谁胜谁负,公论自在人心!”
范增、陈平、韩生都不解地望向主帅,不知他为何非迫二人分出个胜负,只有李月瑶心知肚明,默然点头;二十多位将领同时相应喝彩,又有好戏观赏喽!
钟离昧大笑一声:“得令!”挥戟一横,伫立如岳,双目盯住对手,喝道:“韩信,你的剑术不低,还有什么本事全使出来,这可是你唯一的一次挂帅机会,倘若输了或放弃,这一辈子休想在楚军中立足抬头,假如你能凭真本领胜过我,让本将心服口服,哈哈…等你挂帅后,钟离昧亲自为你做先锋将,共同镇守函谷关如何?”
韩信意态自若立在场上,雄之如山,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左手紧握宝剑,剑在鞘内,丝毫没有亮出的意思,他的内心在挣扎:“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正如对方所言,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不能再隐藏实力了,这一场比武是通往将相之途的踏脚石,我韩信一定要借机出人头地,挂帅成功!”
钟离昧一见对方的气势猛然提升两三倍,双目寒光透射,似乎有些冷酷和孤傲,强烈的肃杀之气迅速扑面而来,自己的斗志不免受到少许波动影响,首次感应到对手的可怕,心想这韩信还真有些深不可测啊?
为了摆脱对手的气势影响,钟离昧决定先发制人,猛提一口气,双臂贯力挺戟直戳过去,有如猛虎出笼,蛟龙出海,攻势凌厉之极,身子前标疾冲,每一大步跨出,众人心头都是一颤,那股节奏宛如死神的催命音符一般。
项羽双目一眯,盯着钟离昧,暗道:“你一定要胜啊!”
而李月瑶眸光异闪,注视着韩信,心忖:“你可不能败喔!”
胜与败只在一招之间,却牵动旁观者不同的激动心情,这一场比武演变至此,已经不再是一己之争了。
韩信傲然挺立,稳如泰山,剑不出鞘,身体动也不动,全身盯着钟离昧的攻势变化动向,将对手这一招的力道、方位、后招、变向等都捏拿到妙至毫巅,就在长戟离他只有数尺距离时,忽然箭步窜出,快如流星,在场众人都未瞧清他的动作,只见一道寒光乍闪,剑幕裹住他的身形,从剑芒中传出韩信的嘶吼声:“韩氏一剑,天下无双!”
“铮…”
鱼肠剑不偏不斜不快不慢正好击在长戟上,钟离昧连剑锋也未瞧见,只觉眼前光幕骤闪刺目,眨眼之间,长戟被宝剑一股力道牵动,不受控制地脱手击飞,当他睁开眼时,惊骇地发现对方的剑锋铮指在他的喉咙前三寸,而韩信则如一尊战神般屹立在他面前,那双眼中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被这一剑所震惊,生出望而敬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