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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那便好啊,我们常走访各地,身边正好缺个懂草药的人。姐姐,你让我与我大哥报答你吧。”

    徐沛申不知说什么好,他见过刘喜被辱,怕她也不好面对他,一直都任庄妍音在旁游说。

    庄妍音说得口干舌燥,第一次遇到立场这般坚定的人,究其缘由,还是刘喜觉得会拖累了他们。她为刘喜分析一桩桩结果,保证他们不会被她连累,最后才见刘喜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月儿姐姐,你采遍了刘家村的草药,难道不想去外面的地界看看有没有别的草药?就像墙角的花儿,也许怀京或别的地界上,它们会是另一种颜色呢。”

    “走吧。”刘喜起身找出一方宽大黑巾,铺开放衣服。

    庄妍音还有些发愣。

    这么突然?

    刘喜已经从柜子里取出体己之物与照身帖,又拿出一条银锁项链,藏进几层衣物里,系好黑巾四角,拿起几袋草药走过来。

    “走吧,我同你们走。”

    庄妍音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人,身前少女健康的肤色泛着粉红润泽,一双杏眼从容坚定,浑身透着朴实秀丽的美。

    徐沛申少有激动不能自持,忙退出木门,踩空台阶,顾不得自己失仪,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喜收起院中的草药,又去灶房将米面拎上,回头道:“你们等我片刻。”

    “初九,你去帮忙。”庄妍音心中欢喜,同徐沛申跟上去,悄声道,“徐大哥,我那日说的梦你可还记得?我梦见你在路上被一个农女搭救,是你命中的姻缘,你们鹣鲽情深。”

    徐沛申恍然记起来她那日在马车上是说过这话,僵愣呆住,望着刘喜高瘦轻盈的背影,面颊竟渐渐泛红。

    刘喜将剩下的粮食给了一个阿婆,又将家中钥匙交给了阿婆,深深望了这破烂茅屋一眼,转身同他们离开。

    庄妍音秉承着小心为上,还是让卫夷私下去打听些刘喜的底细。

    几人一路行上怀京,刘喜坐在她们的马车中,对村子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那眸中渴求与向往,一时也如个单纯的姑娘。

    庄妍音想起她前几日脖子上戴的银锁,此刻又未见她戴,便问:“月儿姐姐,你怎不戴那银锁项链了?”

    “在外面都可以戴么?”

    “当然可以,你瞧我就戴了项链。”

    刘喜抿了抿唇:“我怕被抢。”

    庄妍音笑着取出一条蓝宝项链:“这是我的首饰,我将它送给姐姐,我给你戴上吧。”

    刘喜死活不接。

    庄妍音难得碰上这么死犟的人,也不知撒娇示弱对同性起不起作用?

    她愣了瞬间,手指僵硬收回被刘喜退回来的项链,有些失落道:“月儿姐姐是不喜欢我送你的项链,还是不喜欢我呀?”

    “都不是。”刘喜见她低落,忙道,“你别这般说,是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这不算白拿,你救了我大哥,你是我们的恩人。”

    刘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前的少女脸似芙蓉,美得跟花儿一样,一路上那双眼睛总是盈满笑意,她喜欢看。但此刻却因为她冷硬的拒绝而盈满水汽,微红的眼眶瞧着惹人怜爱。

    刘喜犹豫了下:“你别因我而哭,我受不起的。”

    对面少女轻轻“嗯”了声,还是不如之前高兴。刘喜不忍心,终是接过那项链。少女一瞬间便开心地笑起来,弯腰近前,帮她戴上项链,软乎乎的身子挨着她,温香扑鼻,酥了筋骨。

    “月儿姐姐,以后我们做朋友吧!不用在意什么身份。我叫庄妍音,我大哥喜欢叫我铃铛。”

    刘喜浮起笑意:“嗯,我也叫你铃铛吧。”

    …

    就这样行上怀京,一路平安,除了最后在客栈歇的那晚,庄妍音听到刘喜在睡梦里的哭喊,一声声惶恐的“别碰我”,才知这也不过是个外硬心软的女子,山匪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庄妍音还要先带徐沛申入皇宫,便将刘喜送去了宋梁寅府中,着柳心茹先安顿照顾一番,等徐沛申归来再来接。

    宋梁寅比他们先到几日,庄振羡已封他为左仆射,赐居宅邸。

    柳心茹初见刘喜,甚觉亲切,又加是庄妍音所托,自然是悉心将刘喜奉作上宾,朝庄妍音道:“公主放心,妾身会照顾好这位妹妹。”

    刘喜这才知庄妍音的身份,颇为惊讶。

    庄妍音向她解释了一番,为了行路方便,也怕一时吓到她,才未透露身份。刘喜没有责怪,也不曾因她身份格外示好,学着柳心茹朝她行礼,让她去忙正事。

    庄妍音带着徐沛申同宋梁寅一同入皇宫。

    路上,她说起卫夷刚打听来的刘喜的身世。

    刘喜双亲在她十五岁病故,生前双亲待她不好,村中人皆知刘喜常被打骂,脏活苦活儿自小便要做。其实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刘喜不是亲生闺女,还是那阿婆在刘喜双亲死后告诉了她。但具体她是如何被收养的,村中人都不曾知晓。

    徐沛申颇受触动,眸底怜悯心疼。

    庄妍音将他神色收入眼底,这个时候没有再说其他,谈及了国事与庄振羡。

    “徐大哥是贵宾,我父皇一定会礼待你的,我父皇他已经不是那个荒淫残暴的皇帝了。”

    宋梁寅笑了下:“这个我赞同,皇上的确有几分有趣。”

    …

    再次见到庄振羡,庄妍音不顾礼仪,还没跳下车便已被她父皇接到怀里。

    父女二人拥抱着大笑,庄妍音赖在庄振羡宽阔胸膛,见庄振羡下颔生出一圈青色胡茬,整个人也似乎比从前老了三五岁。鼻腔一酸,忍住涌上的泪意,为庄振羡引荐徐沛申。

    “这是大齐右相,也是女儿认的大哥,齐帝特意委派徐大哥来助我朝。父皇,大周官举拙漏、兵制有失,这些都亟待肃清。”

    “父皇知道了,汤大人为父皇说过此事,他自觉有愧。”庄振羡示意徐沛申,“徐大人累否,可要先回府歇息?朕在宋府旁为你安置了宅邸。”

    “臣不累,周帝有何安排可直言。”

    庄振羡身后还有四位大臣,他们朝徐沛申见礼,将他带去了龙章殿。

    他们要议政,庄妍音没有再掺和,风风火火跑向后宫,去见沈氏。

    因她信中说过这是暗中回国,要庄振羡勿要声张,也不要接风排场,沈氏只知晓她要回来,却不知时间。

    庄妍音冲进承月宫,沈氏病刚好一点,正靠在床头将寺中求来的平安符缝进冬袄中,见到她,欢喜得扎破了手指。

    “母妃!”庄妍音笑着将沈氏搂到胸膛,“我回来啦,我好想你。”

    沈氏不禁潸然泪下,庄妍音笑着擦掉她眼泪:“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我已大好了,见到我的音音就什么病都去了。”

    家的感觉是在齐国体会不了的。

    庄妍音陪沈氏用着午膳,皇后与庄沁也闻讯来看她,皇后也甚是想念她,庄沁抱着她腰红着眼眶喊“皇姐”。

    庄妍音也发觉庄沁日渐长大了,如今已是个八.九岁的男孩,饱读诗书、孝悌仁善,庄振羡的陋习一个都没学。

    庄妍音笑道:“当太子的感觉如何?”

    庄沁面颊滚烫,逼回眼中泪意道:“我还小,诸多道理皆要请教太傅。”他有些迷茫地望着庄妍音,“皇姐,若是我当不好太子呢?”

    “别担心,我周国的太子只要爱护百姓就好了,你只需对臣民仁爱,其余的暂且先别去想。”庄妍音欲言又止,事实上她并不知大周未来会如何。

    打是不可能再打的,庄振羡不会攻打任何国家,卫封也不会再攻打大周。

    回宫与亲人团聚是喜事,庄妍音未再去想,与众人一起去拜见裕庆太后。

    忙完这些,徐沛申那边也正要离宫。

    庄妍音吩咐初九:“你去送送徐大哥,再将这些礼物与医书送给月儿姐姐,我今日就不去见她了,你让徐大哥好生照顾她。”

    毕竟长途颠簸了多日,她傍晚去陪庄振羡用晚膳,吃完便直接赖在了她父皇的龙床上。

    这一夜睡得很沉,翌日醒来时陈眉道昨夜庄振羡守了她一夜,一宿未睡,都在看她,但早晨去上早朝时不知为何十分震怒。

    庄妍音也有些莫名其妙,待庄振羡归来,她前去御书房,发现庄振羡虽然冲她笑着,也仍有些愠怒的意味。

    “父皇,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庄振羡欲言又止:“不是说要待你十八岁再举行大婚么?”

    “对啊,您觉得有问题吗?”

    “阿妍,父皇是男子,此事你还是听父皇一言。”庄振羡挥手让宫人都退下,握着她白皙皓腕道,“既然齐帝已经碰过你,那便不必再……”

    “父皇,你听谁说齐帝碰过我了?”庄妍音一头雾水。

    庄振羡敛眉:“你臂上守宫砂已褪,昨夜父皇为你盖被子时都瞧见了。”

    哦。

    他们都这么在意这个?

    “这玩意儿我没点。”庄妍音颇为尴尬,又有多了好奇,眨眼问,“父皇,你们如此看重,那我点上?”

    她要点守宫砂。

    沈氏为此事忙碌起来,整个人已扫阴霾,春光满面,招呼宫人备齐一应物品。

    庄妍音原本不喜欢接受古代这种强行加给女子的贞操观念,但既然这是古代,卫封还是帝王,她应该要尊重他的。

    只是不巧,柳淑妃得知她归来,特意前来拜访,身后宫女鱼贯而入,带来许多礼物。

    柳淑妃见沈氏也在,瞧见案头一应物器,微愣,转瞬笑道:“姐姐在为公主点红啊,妹妹来助姐姐,这个妹妹最懂了!”

    沈氏不喜柳淑妃狐媚,正欲婉拒。

    庄妍音道:“母妃,那就让柳淑妃来指点吧。”

    柳淑妃的能耐,庄妍音如今是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得太准了,刘喜就是柳心茹的亲妹妹,未来女鹅要在大齐当皇后,总该多有几个帮手的。

    不过下章要出来的人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哦不能说得这么满,我怕被打脸

    第90章

    庄妍音在感受到家庭温暖后,忽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卫封似乎有些可怜啊。

    他没有亲人,那些被他册立的亲王郡王等人虽也是他的兄弟,但却没有一个关系亲厚,姊妹也惧怕他。从前她在齐宫,他还有人可以陪着说话,如今她回了周,他似乎吃饭都是一个人了。

    她忽然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学会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去对一个人好。

    瞧她现在接受柳淑妃的安排,点的这破玩意儿不就是为了他?

    她在想卫封的同时,也接到了卫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