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等他长大吗?
再长大,俩人也没了曾经的记忆,这样的执着又有什么意义。
“夏婷……”远晴的声音朦朦胧胧传来。
她掀开白纱窗帘走过去。
“你有心事?”远晴的语气很肯定。
夏婷嗯了一声,上床,有话冲到嘴边,想问远晴:你有没有试过,见到一个男人让自己很冲动。
还好理智尚在,她想到远晴才18岁,不能问这些。
翻了个身。
又想到第一次见面,从车上下来的蒋韶南,她站在车顶摇摇欲坠,浑身随时都发软。
她想到今天他端着杯子的手臂,那胡乱挽着的衣袖,夹着鲜明的气质,属于男人的自信英俊,个性十足,无法言说的魅力,和曾经她周围的男人为什么那么的不同……
她用被子蒙上脸。
“夏婷……”远晴又叫她。
“怎么了?”她拉下被子,转头看远晴。
远晴半捂着被子,迷迷糊糊地说:“你有心事,和我说,我要听!”
夏婷想了想,转身,问她:“如果你有个男朋友,他失忆了,无论如何再也想不起来的那种,你会等他……”她在心里掰着指头数,小学,中学,高中……高中也不行,大学吗?
她说:“最好等六七年,你会等他吗?”
远晴拉下被子:“你喜欢的人失忆了?”
夏婷说:“算是吧。”
“那就忘了吧。”远晴说:“因为人家都不记得你了,你的出现也许对人家是负担,你要是等人家六年,人家也许还承受不起这种等待呢。”
“咦,你长大了呀。”夏婷来了点兴趣,伸手隔着一米的距离,努力去扯远晴的被子:“那你,你有没有遇上过什么男的,特别想要的?”
“有呀……”远晴拉下被子,瞌睡劲头好像过了,她甜蜜地说:“我想要李俊基,裴勇俊,李东旭,陈冠希,刘德华,张国荣,还有好多好多,他们我都喜欢。”
夏婷纠正说:“可以摸得着的喜欢。”
远晴愣了下,清亮地笑起来:“你这又想要,又想摸的话题,严重超标了呀——你是不是,在那边谈恋爱了,没有告诉我?还发生了亲密关系?”
夏婷从来没有和远晴聊过这么私密的话题,她转身,觉得脸很难受,一摸,竟然脸烧了。
她说:“我们还是睡吧,现在事业没有起步,顶级资源都在金字塔顶部。”
“什么意思呀?”床头灯忽然亮了,远晴探头过来,追着问:“我怎么又听不懂?”
夏婷用手挡着眼睛,闭着眼睛说:“就是说,你越有能量,周围的男人会越多,多到,你挑都挑不过来。”
“你现在条件这么好,也是可以有很多选择的呀。”
“一无所有的我,也只配一无所有的男人,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我才不要呢!”夏婷说:“能有机会挨到我的男人,都该三生有幸。感情不可控,你也趁早当调剂,玩玩就行,别耽误太多时间!”
远晴那边出奇安静,夏婷转头,看着远晴正看着她,眼神奇奇怪怪的。
她说:“怎么了?”
“我以前不知道你的爱情观是这样。”
夏婷说:“我说的不是爱情,只是男女关系。事业才是我们应该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地方,你把时间花到男人身上,这个投资绝对是亏本的。”
“可是我想要甜甜蜜蜜的恋爱呀。”
夏婷说:“趁着可以腾飞的年龄多学本事,一辈子都是谈不完的恋爱。”
远晴空了一会儿说:“可是我喜欢同甘共苦的夫妻,俩人一起奋斗那种。”
夏婷作为被这个夫妻模式狠狠伤害过的受害者,忍得很辛苦,才忍下了后面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字的长篇大论。
她说:“睡吧。”
又和自己说,要快快挣钱,才能有更多无穷尽的选择。
被迫禁欲,这个,太难了。
她睡不着,瞪着大眼睛,在漆黑的空间里,望着朦朦胧胧的天花板,第一次思考一个问题:
禁欲,是不是就是和喜欢吃肉的人,被迫要吃素一样呢?
****
另一边,夜总会里依旧热火朝天,和早睡女孩子的生活呈现出不一样的状态。
男人们的一天远没有结束。
“你今天不是见过我爸了,明天为什么你们还要开会?”
吴子莘手里拿着支雪茄,旁边一个朋友热火朝天,正拿着一个剪雪茄的剪刀,剪一个,给周围人发一个。
蒋韶南皮鞋点了下那边跪着的女孩子,对他说:“说正事呢。”
这意思是让人出去。
他旁边的早被打发走了,那边还跪着好几个,服务生也会传话,毕竟不是真的工具人。
吴子莘对那边,这家夜总会的小老板,喊着说:“王缤,这一晚上,就让人一直这么跪着服务,你们这地方,好这口的客人多吗?”
“那当然多。”那小伙穿着西装,里面却是格子衬衫,他正在摆弄那个雪茄的盒子,说着话,他脱了西装,很工科男的气质,拿出盒子里的工具说:“这是雪茄的钻孔器,英文叫punch……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吴子莘忍着笑,看向蒋韶南,“那货一心扑在雪茄上,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要人出去。”
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对方不是耳聋,立刻反应过来,继续摆弄着他的雪茄说:“那你早说呀。”
蒋韶南抬着腕表看了看:“明天要开会。”
“不许走。”吴子莘话还没说完。
那小老板先急了:“都出去出去,听蒋爷的。”
蒋韶南真的想走,今天飞机上耽搁了那么久,如果现在回去,还可以打几个重要电话。
吴子莘已经靠过来了,声音很不低地问他:“你觉得他这个夜总会怎么样?他还想开一个,让我给他当天使投资人。”
蒋韶南抬手把他推远了点,说:“愿意花钱让人给自己跪着服务的客人,这部分客户群有多大,他们这部分的数据都是从什么地方收集的?”
“嗯?”吴子莘吸了口雪茄,想半天,说:“王缤,你这间开的时候,怎么做的数据搜集?”
“搜集什么,咱们做生意还不是这样,身边朋友足够多,当时就考虑大家有个玩的地方,你们都能来捧场,这场子就活了。你看看现在,也没怎么宣传,就独一份了。”
吴子莘看着蒋韶南,一本正经地说:“你看他们就是这么胡搞,和你做生意的思路不一样,但是也不是不成功,至少他们这个胡乱开创的商业模式,事实证明也是成功的。”
蒋韶南抽了口烟,点头,给吴子莘留面子,没有直接骂他脸上,这是个他妈的什么都不是的商业模式,还敢说商业模式……
人在社会上得有朋友,吴子莘和他从小认识,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没办法不理这个朋友了。
不理吴子莘,吴子莘敢拿个上吊绳来他家上吊。
于是,他强忍了。
既然浪费他一晚上,那么明天早上可以把这个时间找回来。于是他对吴子莘说:“我给你说说明天的会,这样明天的会不用开了。”
“行呀。”吴子莘答应的很干脆。
蒋韶南说:“明天开会,主要说那个木塔,你回去告诉你爸,三期那边,让他们把园林设计部分重新规划一下,那个木塔最好保留下来。”
“没什么价值呀?”吴子莘说:“那个木塔留着干什么用?”
蒋韶南简直,分分钟想给他一脚,压着性子说:“这两天,那么大的新闻,对你没什么提示?”
“有呀。”吴子莘说:“祸水东移,很好的操作,已经学会了呀。”
蒋韶南真的想打他了。
和挤牙膏思考一样,他自己走一步看三步,吴子莘是走哪儿算哪儿。
他再次压着性子说:“那个木塔,保留下来,至少可以做一个月广告,而且后续,任何时候提到城市人文项目重点案例,都可以提到这个项目。对集团的发展,这是不可估量的意义。”
“咦……”吴子莘眼睛亮了:“这个思路不错,先不说广告费能剩下多少,而且让人感觉集团的形象一下就上去了,非常拔高公司形象,的确,是可以提高公司对外的人文气息。”
这句话太奇怪,绝对绝对不是吴子莘的思路。
蒋韶南看向他:“你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不就是那个女孩。”吴子莘说:“她那个朋友是我们公司一个画图的一级设计师,那天她追着要和你搞自荐,后来公司有人猜测她是想趁机和你扯上什么关系,然后她那个朋友在公司和人争执了几句,说她找你是说什么,可以体现公司人文气息的计划,不是准备和你献身。”
蒋韶南忽略掉一切让他不适的用词,说:“你爸那个公司,真的太乱。”
“管他呢。”吴子莘说:“咱俩说正事。——你后来不是和公司给她要了几个点,她说用卖楼的钱给咱们办事不是,可是这事情已经办好了,她也没在公司这边挣到一分钱呀。”
他用夹着雪茄的手,人模人样地去碰蒋韶南的肩膀,故作成熟地问:“那她是想干嘛?”
蒋韶南抬手拿过他手里的雪茄,直接给他摁熄在水晶烟灰缸里了。
*****
蒋韶南其实不知道夏婷想干什么,更不关心。
她出现的莫名其妙,提出的要求匪夷所思,人品也足够出众,这一切组合到一起,正正就是明明白白“陷阱”两个字。
他的事情太多了,对研究这种陷阱根本没兴趣。
他十几岁就知道,好奇心是各种骗子的首选学习内容。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飞走了,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这一飞走,真正错过一出好戏。
第12章
酒店服务生从酒吧端了鸡尾酒,顺着一路灯火通明,经过前台,到了旁边的商务中心。
商务中心是独立的包间,服务生把鸡尾酒放在沙发旁的小圆桌上。
“夏小姐,这是没有酒精的鸡尾酒。”
夏婷正在学习用录像机,转头来看她:“我点的是带酒精的。”
服务生解释道:“因为您的年龄才18岁,所以给您换了无酒精的。”
夏婷的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