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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7
    病房隔壁的那张床一直没人住进来,快到晚饭点了,姜蒙看了一眼时间,问:“费总,您已经在这里陪了大半天了,薛老师又还在睡,要不我留下来守一会儿,您先去吃饭?”

    “我不饿。你带司机去吧。”费南渡静静的坐在方凳上,目光始终落在床上人的脸上,明明看了得有一下午了,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想了想,临了补充了一句:“回来的时候带包烟。”

    回想刚刚过去的一个下午,除了抽烟的空隙去到外面走廊外,他一步都没踏出过这间病房。而当每次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掏兜拿烟时,一抽就是三四根,一支接一支,根本控制不住。直到吸入过量的烟雾,人被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才意识到垃圾桶上早已经堆满了凌乱的烟头。

    姜蒙没多言,这便出了病房,不过心里想的是哪能只买烟,最好再路过药店买几盒润肺止咳的糖,还有水果、点心、清粥……就算老板不吃不喝,万一待会儿薛眠醒了,病人总是要进点食的。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老板一高兴,也跟着吃几口呢?

    不好说。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但姜蒙心里是高兴的,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薛眠没事了,那就意味着她老板也没事了。多好的大结局。

    墙边的窗帘没拉上,外面夜色黑漆漆的,像块巨大的墨油布,但路边有路灯的灯光照进来,房间里看着挺温馨。

    费南渡起身关了顶灯,只留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亮着,坐回床边,倒一杯热水,等稍稍晾凉一点了,遵医嘱的用棉签蘸着水给薛眠润润嘴唇。

    半个小时前护士过来撤了呼吸罩,并量了体温,36.8,正常了。只是人还在昏睡,可能是前段时间真累着了,才需要这样不管不顾的放肆大睡一场。

    好好睡吧。

    费南渡想。

    想睡多久都可以。没有工作、没有其他任何繁复的琐事,甚至没有那个长得还挺可爱的小家伙薛小觅。所有人所有事都将短暂的不存在,时间被重新交回到薛眠自己手里,由他高兴去支配。

    过去的这么些年,他一定很少为自己而活着。

    累吗。

    有过特别疲惫、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吗。

    身边有人替他分担吗,遇到过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吗。

    哭过吗。

    所有这些他都没能够经历和参与,所以他全部都想要知道。即便是已成定局的过去,但那是有关薛眠的过去,因此那些时光里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值得被了解。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浅浅的闷哼。

    费南渡回过神,转头看去,一对紧阖的眼皮在微弱的灯光下缓缓睁开。

    长久的睡眠结束了,但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接触到光亮的一刹那条件反射的皱起了眉,挣扎着往旁边偏了偏头。

    一只手及时覆上额头,替病人挡去刺眼的亮光,然后就是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心,慢慢来。”

    “我……咳咳咳——!”还没把话说完薛眠就闷着头猛咳了好几声。

    凳子摆的远了点,费南渡起身走到床沿上坐下,手托到薛眠头后,将人慢慢扶着坐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是耐心的温声安抚:“刚醒,不用急着说话。要不要先喝点水?点头就行。”

    薛眠手捂着嘴弓着背咳得脸都发红了,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喝水。费南渡便一手扶着他,另一手拿过水杯,先吹了吹,指腹贴着杯壁确认水温得宜,这才递过去。

    喝完水,又扶他坐好,起身去床尾把床摇起来一点,往薛眠腰后垫了只靠枕,问:“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薛眠靠坐在床上,缓慢的转着脑袋看了看四周,看明白自己这是待在哪儿了,所以思维稍微动一动,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回答而是提问:“这这是哪里的医院?”

    又低下头检查了一圈自己,有些茫然的不确认:“我……我没事了?”

    他身上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相托之下脸色被衬得愈发显白,眼睛下面还有些水肿,眼神也还没完全聚焦恢复到平常。费南渡在他旁边坐下,神情专注,语气肯定,道:“放心吧,没事了。这里是昼山市的一家医院,医生说你受凉发烧,再加胃肠炎突发,所以病倒了。”

    “受凉?”薛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大热天的盛夏酷暑,他怎么就受凉了。

    至于胃肠炎么……

    “饿不饿?”费南渡接过水杯放回去:“姜蒙在外面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她带回来。”

    几乎一天没吃没喝了,薛眠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了,便点点头,问:“有粥吗?我……想喝粥。”

    “好。”费南渡抬手在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揉了揉,顺便替他整理了一下发型,微笑着问:“要什么口味?”

    “都可以,”薛眠顺手去推盖在身上的被子,睡了一天了,被窝里温度奇高,有点热得难受:“咸的甜的都行……对了,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他这会儿才回过劲来刚刚费南渡的那句“姜蒙在外面吃饭”是什么意思,既然他在这里陪护自己,那一定是也还没吃了。

    “没事,我不饿。”费南渡见他推被子,估计是睡久了被窝里捂得热。但他这会儿毕竟还病着,即便夏天气温高,可病房里一直打着空调,稍不注意的话怕是又要受凉感冒。

    费南渡伸手过去,握了握薛眠的手心,确认体温还可以,既不出汗也不发凉,便道:“热了?”

    “……啊。”薛眠被他握得愣在那儿,有些发懵,便支支吾吾的应了声“好热”。

    “那就把被子拉下来一点,但别太多,护着点胃。”说着费南渡起身过去拿遥控器:“或者空调加高几度也行,别凉着了。”

    “不用的,不用加高——”薛眠说得有点急,一提劲喊住了他道:“我是病着,可你是好的,加高了你不热吗?你别动了,我不拉被子了,盖着胃呢,你看。”

    费南渡回头一看,见薛眠果然乖乖的把已经推到小腿上的被子又好好拉回了原位,身板被盖得严严实实,就留下小半个胸口和两条胳膊在外面。

    费南渡一时有些诧异。所以薛眠是为了他着想,因此才退一步“委屈”自己,宁可热着也不让他给空调降温?

    正说话间,外头走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敲开了。

    姜蒙提着好几个大袋子走进来,不出意外的第一眼先看到了薛眠:“……薛老师醒了?!”

    好像生了病的人多少都是有些羞于见人的,薛眠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见她拎着东西,赶紧道:“外面热,姜助理快请进来坐吧。”

    姜蒙微笑着进屋,将手上东西一一摆上桌,一样一样的介绍道:“费总,我买了些水果和点心,也给您和薛老师带了晚饭,有粥、鸡蛋、鱼汤,还有两份本地特色的猪肝煲。薛老师病着,饮食得清淡些,所以一般的饭菜不太适合,就没多买其它的。您要是吃不惯这些口味,我给您单独再叫点别的送来。”

    “不用麻烦,你考虑得很周到。”费南渡看了看满桌的食物,会心一笑,转身对床上的人道:“有口福了,你要的粥到了。”

    薛眠知道他指的什么,同样倏然一笑,朝姜蒙抱歉道:“没想过这样麻烦大家,姜助理,谢谢了。”

    姜蒙客气的摇摇头,扶起床上的小桌板,将还保着温的热粥从包装袋里端过去:“薛老师这一场受惊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其实我没有做什么,都是费总一直在陪着照顾,你醒了,我们也都能放心了。”

    这话不用姜蒙特别说明薛眠也猜得到。他猜得到这一路上是谁最担心着急,是谁顶着最大的压力,做着最累的事。否则自己不会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从病倒的那一刻起到醒来的这一刻止,薛眠自问他能被一个人尽那么大力的守护着,一刻不离的陪伴着,在每一个病情有所变化的时刻,都有一个人守在身边。这所有的点点滴滴……他虽然睡着了,但好像全都看在了眼里。

    但这些并不是薛眠的本意。他并不想拖累麻烦任何人。可事情的结果不会因为他的“不想”而改变,因为最终无论他愿意与否,从他倒下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未知都别无选择的选择了费南渡,由他独自去承受和面对。

    不知道他那会儿会想些什么。

    薛眠想如果彼时换做的人是自己,他能不能有把握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并且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但却没有退路可走,只能孤身上前全力顶住?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人的心是肉做的,在经历了这一遭“劫后余生”后,薛眠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毫不触动,他不可能不被感动。

    他垂下眼睛,手指捏着勺子搅动着面前的白粥,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声音像被闷在了玻璃器皿里一样,带点模糊,但并非听不清:“我知道的,所以谢谢你们……谢谢你。”

    谢谢你。

    你知道我说的是你。

    姜蒙听罢,轻轻一笑,说这里既然没事了,她下楼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找了个由头不多待的就走了。隔壁床一直没人住进来,房间又变成了两个人的空间。外面浓墨般的夜色静静流淌,隐约可以听见马路上熙来攘往的车流声,还有不知附近哪个广场飘来的载歌载舞的音乐声。薛眠只顾着埋头喝粥,心却不知怎的越跳越快。

    “吃水果么。”费南渡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

    薛眠一怔,抬头看去,见对方一手握着把水果刀,另一手拿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正垂下眼睛看着自己。

    说来倒也有趣,其实现在市面上各种新奇的、好吃的、或者畅销的水果琳琅满目,几乎每年都有那么三两款新品种上市。但薛眠却毫不感冒,从来只喜欢那最不起眼又最普通的苹果。

    视线稍带着一偏,薛眠看到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姜蒙买来的水果,有切好的西瓜、洗净的葡萄、碧绿碧绿的香梨、剥好的菠萝蜜……以及一袋红扑扑的苹果。

    而费南渡却不偏不移,只拿了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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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没话说,就反复检讨自己节奏慢吧。e=(′o`*)))唉!

    不想目测了,反正小毒君也算不过来这个进度了,大家就把它当成一个巨大的汉堡包,十层巨无霸的那种,咱们多塞点料,慢慢吃慢慢看叭!嘿嘿嘿……

    周五见哟!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