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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沈岁和:不是我。

    裴旭天:那是谁?你家江攸宁?

    沈岁和:嗯,她情绪不太对劲。

    裴旭天:我堂姐是学心理的,但我怕你不敢用。

    沈岁和:???

    裴旭天:犯罪心理学。

    沈岁和:……去死。

    沈岁和在自己的微信里找着可能给他推荐靠谱心理咨询师的人,但没找到。

    他很少加别人的微信。

    和客户也是。

    一案毕,删一个。

    所以到现在,他微信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

    他只记得老家有个堂哥好像在北城开了一家心理咨询所,但他不太跟那边的人联系。

    如果被曾雪仪知道了,必定要大闹一场。

    况且,会暴露江攸宁的隐私。

    他甚至打开了浏览器搜索。

    ——北城好的心理咨询室有哪些?

    跳出来的都是广告。

    没一家正经的。

    沈岁和疲惫地关上手机。

    他看向江攸宁。

    江攸宁脑袋靠着一个抱枕,怀里抱着一个,眼睛已经半闭不睁,呼吸匀长,看上去像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特别乖。

    比平常还要乖几分。

    沈岁和找了条毛毯给她盖上,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

    去书房里取了一本书,坐在她旁边读。

    书翻页的声音也很小。

    外面似乎又开始下雨。

    滴答滴答。

    雨落在屋檐上,听起来像交响曲。

    隔了很久,裴旭天给他推过来一个联系人。

    【这个是专门研究女性心理的。】

    沈岁和:谢了。

    裴旭天:别客气。上次的事儿还差弟妹一个道歉,以后再跟她赔罪。

    沈岁和:呵。我以为你把这事儿忘了。

    裴旭天:大男人敢作敢当,我就是迟了点。得了,少得理不饶人,这几天给你放假了,在家陪老婆吧。

    沈岁和:这么好?

    裴旭天:……那要不撤销?

    沈岁和戳着屏幕:近期我手头的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事我就不去律所了,新的案子你先处理。

    ——她的情况有点糟糕。

    裴旭天:放心吧。在家多陪陪她。

    ——听说已婚女人得心理疾病,99%是因为缺乏陪伴。

    ——尤其是老公的陪伴。

    沈岁和:从哪听说?

    ——我婚后回家很早。

    ——应酬也很少。

    裴旭天:但缺乏有效沟通啊。

    ——况且我说的,一半来源书籍,一半来源现实。

    ——你忘记我妈怎么去世的?

    沈岁和:……

    ——知道了。

    沈岁和申请加了那人的好友便关掉了手机。

    他看书第一次走了神。

    裴旭天的母亲是抑郁症,从他家十六层的楼上跳下去的。

    那年裴旭天十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裴旭天喝多了酒和他说,他妈是从他面前跳下去的,甚至跳下去前还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他跑过去拉,只拉住了他妈的一片衣角。

    一块不规则图形的红色碎布。

    他从十六楼望下去,只能看到一片血肉模糊。

    裴旭天偶尔和他提起,都说他爸不是个东西。

    当然了,他也不好。

    不然怎么每天回家,都没发现他妈得了抑郁症。

    裴旭天的继母是一名检察官,跟他父亲结婚后没有生孩子。

    那个家里的气氛也不怎么样。

    裴旭天吸取了他爸的教训,喜欢一个人可真的是好到骨子里,对阮言千依百顺。

    沈岁和每次跟裴旭天喝酒,但凡裴旭天喝多了都得给他科普。

    女性因为抑郁症自杀的人有多少。

    抑郁症这个病有多严重。

    但沈岁和从没放在心上过。

    他总觉得这些事情离他很远,很远。

    曾雪仪这辈子都不可能得抑郁症的。

    只要他活着,活成曾雪仪的骄傲。

    她就不会得抑郁症。

    可是没想到,江攸宁得了。

    她昨晚哭的时候,沈岁和懵了很久。

    他上过很多次法庭,见过很多人哭。

    因为钱财尽失哭的,因为家庭破裂哭的,有各种各样的撕心裂肺的哭。

    他自以为看得麻木。

    但昨晚江攸宁哭的时候,他有些慌。

    她说她再也不会好了。

    沈岁和想:那该怎么办呢?

    ——他又该怎么办呢?

    很多想法莫名其妙地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他想:江攸宁会好的。

    一定会的。

    -

    江攸宁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什么都没梦见,醒来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是意识清醒,然后睁开眼睛。

    一片漆黑。

    本来应该在客厅的她现在躺在房间的床上。

    外面雨声不停,滴答滴答听得人心烦。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伸手从床头摸她的手机。

    摸了几个来回也没摸到。

    更烦了。

    她坐起来,用遥控打开了窗帘。

    昏黄朦胧的灯光下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她没开屋里的灯,凭借记忆摸黑出门。

    客厅也是一片漆黑。

    只有书房的门下缝隙投出微弱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