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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莫妈妈却是一副慈母心肠,忧虑地看着那挂着门帘的卧室叹了口气,又带着巴结讨好之意望着林敏敏道:“夫人多担待一些侯爷吧,他正病着呢,您多顺着他一些,等他好了,自然会记得夫人的好。”

    这话,不禁叫林敏敏仔细看了这小老太太一眼。

    等转回卧室后,她不由就有些嫉妒地往钟离疏身上拧了一把,笑道:“我才知道你这一身的毛病是怎么惯出来的!”

    钟离疏也听到了莫妈妈在外面说的话,那眉顿时就是一皱,不高兴地道:“她也操心太多了,老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孩子。”

    “这会儿你知道你不是孩子了?”林敏敏不禁飞着桃花眼又拧他一把,“刚才冲我撒娇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又感慨道:“有人肯替你操心,你就该偷着乐了!居然还嫌人家操心太多。”

    钟离疏抬眼看看她,忽地一把拽过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眯着眼笑道:“我是不是孩子,你还能不知道?”说着,那手就是一阵不规矩,嘴唇也跟着落了下来。

    只可惜,这会儿他鼻子不通,才刚吻了一会儿,就感觉一阵呼吸困难,只得气愤地放开林敏敏,抽过手帕又是一阵吹喇叭。

    林敏敏先还想反抗来着,见他这副惨状,不由就笑开了,幸灾乐祸道:“该!叫你想把感冒传给我!”

    钟离疏一听,立马把才刚爬起来的她又按了回去,一边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一阵乱拱,一边恨恨地嘟囔道:“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难受!”

    见他孩子气又发作了,林敏敏也不再跟他斗嘴,只抽过被子裹住他,像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大猫般,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在他耳旁一阵甜言蜜语,好不容易才将烦躁的他给安抚了下来。

    许是药效上来了,钟离疏迷离着一双睡眼,沉沉压在她的胸口,闷着浓浓的鼻音道:“敏敏,唱首歌给我听吧。就唱那个……虫儿飞。”

    林敏敏一阵诧异,“你怎么知道这首歌?”她险些就要以为这家伙也是个穿越分子了。

    “那天听你唱给几个孩子听的。挺好听,”钟离疏闷闷地道,“就是有种惨兮兮的感觉。”

    林敏敏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想着电影里没能得到好结局的那一对,她忽地就不愿唱这首歌了,想了想,道:“我给你唱个你没听过的。”

    于是,莫妈妈便在外面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细细的歌声:“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也是一只小虫子在飞,却已经没有那种忧伤的感觉了。

    偏这钟离疏还挑剔,嘟囔道:“不好,这歌是哄孩子睡觉的,我又不是孩子。”

    林敏敏抬头看看他,扬眉一笑,又改而唱起穿花衣的《小燕子》。歌还没唱完,钟离疏就抗议道:“这还是哄孩子的歌。”

    “好吧。”于是,林敏敏又改唱了《数鸭子》、《蜗牛与黄鹂》,最后连日本童谣《红蜻蜓》都给唱了一遍——却都是儿歌,惹得钟离疏揪着她就是一阵气恼,“你存心的!”

    林敏敏哈哈一笑,搂着他道:“好,我好好给你唱一首。”

    这一回,却是唱的《两只老虎》。

    林敏敏还以为他又要跳脚,却不想钟离疏忽地一撑手臂,低头望着她道:“这歌我听过。”

    咦?!

    林敏敏忽地一眨眼。

    “但不是这个词。”说着,钟离疏用法文唱了一遍原版的《雅克兄弟》,然后低头望着她道:“真奇怪,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林敏敏忙又眨了眨眼,装出一副纯洁无辜地模样望着他道:“是啊,我是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钟离疏的眼微微一眯,凝视她半晌,忽地一笑,摸着她的眉道:“都说太祖爷是受上天眷顾,当年那么一病,才因祸得福通了灵。你虽然不是生病,不过也跟太祖爷差不多,是受伤后才突然知道一些奇怪的事的。也就是说,不定我媳妇儿跟太祖爷一样,也是个受上天眷顾的人呢。”

    指尖下,林敏敏的眉突的一跳。二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钟离疏忽地改变话题道:“好吧,你还会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歌?不过这一回你得给我好好唱一个。”

    顿时,林敏敏的眼也是一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飞着眉眼笑道:“好,我给爷好好唱一个,爷打算拿什么赏我?”

    看着这媚眼乱飞的人儿,钟离疏忍不住就想亲下去,却被不这通气的鼻子给阻碍了兴致,不由就泄气地往林敏敏怀里一倒,沮丧地道:“记账。”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钟离疏到底年轻身体好,老老实实睡了一觉后,第二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不过,他身上背着旨意,原是需要一进京就去面圣交旨的,可这家伙就跟后世想借生病逃学的小学生一样,硬是逼着大夫给他开了张假条,竟堂而皇之地在家里躲起懒来。

    而相对于他的悠闲,林敏敏却是一大早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岗了。

    这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虽说钟离疏一早就表了态,要莫妈妈帮衬她处理家务,可林敏敏却并不认为莫妈妈会这么轻易放手——至少那些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而且,在后世的工作中,遇到这种突然“空降”下来的同事时,连林敏敏自己都曾做过故意刁难人家的事,所以她以为,莫妈妈怎么也要拖延一二,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手里的权利交出来。

    却不想这莫妈妈果然是忠犬系的,绝对不会违反侯爷的吩咐,侯爷说交权,人家二话不说就利落地交了权。看着林敏敏伺候完侯爷的早餐,她立马上前,把家里的钥匙、对牌、账册什么的,统统都交了出去,又笑道:“各处的管事们都已经在花厅上等着夫人了。”

    林敏敏这边还在望着对牌眨眼,钟离疏那边已经站了起来,拉起她道:“走,我陪你去认认人。”

    这侯府果然跟老宅不能同日而语,下人们的规矩都极好,林敏敏相信,就算没有钟离疏在后面坐镇,这些人也绝不会做出那种像是在第一次见面,就给她来个下马威之类的事。不过,侯爷的存在显然很给人压迫感,面对林敏敏时,众人在恭敬恭顺之余,则又加了百倍的小心。

    一一见毕那些外院的管事和内院的娘子们,看着案头高高一摞账册,林敏敏不由一扶额,对躺在窗下矮榻上的钟离疏抱怨道:“你倒知道请病假偷懒,凭什么我就不能歇上一歇?我才刚来,而且我的人都还没到,好歹等人到齐了你再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啊。”

    莫妈妈在一旁听了,忙笑着解释道:“夫人这是误会侯爷了。侯爷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叫人知道,如今是夫人在当家罢了。至于接手,倒不必急在一时,总要等夫人慢慢熟悉起来才是。”

    这时林敏敏才知道,这事竟是钟离疏的安排,那桃花眼不由一挑,扭头问钟离疏:“你不去上朝,不会是故意留下来替我撑腰的吧?”

    钟离疏虽然看似惬意地躺在榻上,身边却是堆着一堆的信件公函,听她这么说,他从信件上移开视线,睨着她道:“要我替你撑什么腰?你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吗?有那不听话的,该撵的撵,该罚的罚,还不全是凭你做主。”又转回视线继续看信,一边道:“今儿只不过是叫你认一认人,也没叫你这就操劳起来。再说,万事还有妈妈在呢。”

    莫妈妈也一脸慈祥地道:“是呢是呢,夫人且放心,这府里的事总有我呢。咱们府虽说不大,可每天杂七杂八的事也有不少,夫人慢慢学起来就是。我倒是想着,趁我还没老得不能动……”

    下一句,差不多就该是“赶紧给我生个孙子”了……至少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果然,林敏敏才想到这儿,就听那莫妈妈接着笑道:“……也好帮着侯爷夫人带两年小侯爷呢。”

    林敏敏不由就看向钟离疏。

    钟离疏也在看着她,那细长的凤眼微微一弯,笑眯眯地道:“那我得加把油了。”

    顿时,林敏敏的脸就红了。

    *·*

    这坐海船的,其实也不比林敏敏他们慢了多少,到了下午,钟离卉三姐弟就由世子赵芃亲自护送着到了府门前。

    看到多日不见的三个孩子,林敏敏自然是上前好一番亲热,三个孩子也是围着她一阵叽叽喳喳。钟离疏则免不了又是一阵小心眼,正打算上前拉开缠着林敏敏的那三个孩子,不想赵芃忽然过来,一把将他拉到一边,问道:“老祖宗叫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客。”

    “请客?”钟离疏的眉顿时就是一皱。林敏敏也是一怔,不由放开那几个孩子,扭头看向这边。

    赵芃笑道:“果然你们没想到。老祖宗叫我提醒你们,你们不是在京城完的婚,按着惯例,该由你们请一回客的,也好叫大家都认识一下你媳妇儿。”顿了顿,他看着钟离疏又道:“而且,你正好也可以利用这机会跟人走动走动。”

    这带着暗示的话,顿时又令钟离疏的眉头皱了一下。

    此时,林敏敏走了过来,赵芃看着她笑道:“定下日子后,派人去告诉老祖宗一声。老祖宗说,等你们请完客后,她也要设宴回请你们呢。”

    *·*

    晚间,钟离疏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林敏敏散着头发坐在灯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敏敏头也不抬地道:“不是说要请客吗?我看看府里以前请客的定例。”

    钟离疏的眉一皱,走过去拿开账册,随手往旁边一扔,道:“我可没说要请客。”见她的头发还湿着,他便从脖子上拿下毛巾,替她擦着头发。

    林敏敏抬头看看他,犹豫道:“可世子爷不是说……”虽然那句话她没听懂,但显然赵芃在暗示着什么事。

    钟离疏一摇头,打断她道:“你才刚进京,府里的事都还没理清,这时候请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反而叫人看了你的笑话。再说,这京城里就没一个简单的人物,一个个都生了副玲珑心肝八哥嘴,多的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我怕你会吃他们的亏。”

    他却是全然从她的角度考虑了。沉吟片刻,林敏敏道:“要不,我们只请一些知根知底的人?”

    钟离疏忽地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道:“请客这种事,特别是像这样的宴请,不是说你不想请谁就可以不请的。请一些人,就必定要请另外一些人,不然,就很有可能会被人贴上什么标签。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京城的人,哪怕心里恨死了对方,脸上也还是要装出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的。”顿了顿,他又道:“这请客的事,我也想过,但我并没打算最近办。我想着,等过些时候,等你更熟悉一点京城,再多认识一些朋友后,我们再请也不迟。”

    抬头望着他,林敏敏忽地就明白,他这是担心她会在那种场合里遭遇什么尴尬事,所以才想着叫她多结识一些朋友,多一些后援之后再来请客。

    “可是,”握着他的手腕,她望着他的双眸道:“这样一来,你的事怎么办?”

    “没关系,”钟离疏笑道,“我已经人在京城了,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不过是多绕一点圈子罢了。”

    虽然林敏敏不懂政治,可赵芃说那句话时的语调神态,却叫她知道,这件事应该不是像钟离疏所说的那般轻松。于是她一皱眉,道:“既然嫁了你,我就该以你的事为重才是。何况你说的这些人和事,是我迟早要面对的。如果有人存心要叫你难堪,绝不会因为我的身边多了几个朋友,就就此罢手。再说,”她冲着他一挑眉,“你硬是藏着我不给人看,知道的,说你是怕我受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觉得我上不了台面呢。”

    钟离疏的眉顿时又是一皱。

    抬手撑开他郁结的眉心,林敏敏笑道:“你只需要列出请客的名单,然后告诉我,这些人里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又不可以得罪就好。至于我,你放心,我也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

    “你?”钟离疏握住她的手指,那眼却是一眯,斜睨着她道:“就你那性子?!”

    被他这么一轻视,林敏敏忽地就是一瞪眼:“我也就是在你的面前包子了一点,其他时候,什么时候看我吃过别人的亏?!再说,我开小馆时,又不是没遇到过刁蛮的客户,也没见我被人欺负了。”

    钟离疏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将她搂进怀里,叹道:“可我真舍不得叫你操劳啊。”

    见他这是应了,林敏敏弯眼一笑,抬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便推开他去拿那账册。

    她这举动,却是惹得钟离疏一阵不满,当即又扔开那账册,一把将她抱起,凑到她耳侧笑道:“这会儿忙什么?也不急在一时。何况,奶娘那里还等着给我们带孩子呢。”

    *·*

    显然某人是个极讲信用的人,绝不肯做出“欠账”之类的事。虽然嘴里嚷嚷着“舍不得你操劳”,结果还是毫不怜惜地“操劳”了某人一回,直到觉得终于还了昨晚的“记账”,这位才肯收了*。

    第二天,钟离疏就得销假去上朝了。

    神清气爽地起了床,看着“操劳”了一夜的媳妇儿趴在床上呲牙裂嘴地揉着腰,威远侯顿感满身的豪情。趁着林敏敏不注意,他忽地弯腰在她的香肩上偷了个吻,那手又极不规矩地在某个颇具弹性的部位拍了一巴掌,这才在林敏敏的怒视下,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直到侯爷走了,弯眉才领着四大美人过来,服侍林敏敏起床。

    这四大美人中,只有丝诺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离开长宁。几人当初进老宅时,就已经觉得老宅气派非凡了,如今进了侯府,看着这侯府上下的行事作派,顿时就令这几个“乡下妹子”惴惴不安起来,对林敏敏也不自觉地比之前更加用心。

    直到这时,林敏敏才突然明白,为什么钟离疏当初建议她在长宁挑人。虽然来京城也能挑人,可多少总会跟京城的各方各面挂上关系,只有从长宁带过来的人,因为只能依靠着她,才会对她更加尽心尽力。

    这家伙,明明是那么一副急躁任性的脾气,偏骨子里还有一份谁也极不上的心细。

    跟他为敌,一定挺可怕。

    望着镜中那张因饱受滋润而更显妖媚的脸,林敏敏忍不住就挑了挑眉。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因为起晚了,林敏敏来到花厅上时,莫妈妈和府里的管事娘子们都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

    林敏敏笑眯眯地道了声:“抱歉,来晚了。”便在上首坐下,看着莫妈妈和众管事娘子们议事。

    莫妈妈看她一眼,似有什么话要说,但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扭头问下面站着的一个瘦高媳妇道:“我怎么听说,你们洗衣房的下水还没有通好?”

    “可不是嘛!”那瘦高媳妇斜眼瞅着不远处一个胖婆子冷笑道:“我们洗衣房算老几?哪能比得上厨房那种金贵的地方!一听说厨房的下水也不通了,外院可不得先紧着那一头修,至于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只有天知道了!”说着,意有所待地看了林敏敏一眼。

    这是在新领导前面给不对付的同事上眼药了。这种事前世的林敏敏就曾遇到过,甚至有几回她自己还曾那么干过。只不过,她做得更为巧妙,可不像这媳妇这般粗糙罢了。

    洗衣房管事媳妇的一通夹枪带棍,当即就惹恼了那个胖婆子。胖婆子也瞅了林敏敏一眼,拧着脖子顶回去道:“原本就是我们厨房要比你们洗衣房重要!再说,又不是我叫外院先替我们修的。许是外院看你们洗衣房原就是天天在水里泡着,缓一步也没什么打紧,我这厨房要是淹了,可就没法子给侯爷夫人做饭了!”

    那瘦高媳妇一听就怒了,叉着腰道:“你那里只是大厨房里堵了,怎么就影响到小厨房里给侯爷夫人做饭了?!说是外院的主意,难道你就没做过什么?!做事情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每次你都说你们厨房是要紧的地方,逼着人先替你们干活,以前多少次我都忍了,再忍下去,当真叫人以为我们洗衣房是可有可无的了!今儿当着夫人的面,我倒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