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年看得出来她的戒备和冷漠,心中有些钝痛。
不过没有关系,他知道现在的唐初露不可能一下就接受他,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时间。
“高桥君快要出院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提什么不好,偏偏要提到高桥君……
裴朔年也算是在商场上沉浸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他天资聪明,对周围的环境总能融入得很快,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只有在面对唐初露的时候,才会有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的紧张和不安。
果然,唐初露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直接推开他,“滚远点!”
一想到裴朔年做出的那件事,她心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悲痛。
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去引导病人的人,怎么配称得上是医生?
她以前之所以能够在医院里面和裴朔年维持表面的和谐,那是因为这个男人虽然在感情上是个渣男,但他在工作上从来一丝不苟。
在唐初露的印象里,裴朔年一直都是那个曾经对着太阳宣誓会尊重每一条生命的男人,她更加愤怒的是他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亵渎。
裴朔年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唐初露愤而离开的背影,连忙跟了上去,“露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他的……”
他像个做错事的男孩一样,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我以为你真的会和陆寒时和好,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自从重新回归上流社会以来,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解释过?
也就只有唐初露有这样的能耐,让他心甘情愿对自己作出反省。
“你这声抱歉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去对高桥君,对我唐母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样的决定,高桥君他本来不用挨这一刀的,万一手术过程中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妈又该怎么办?”
裴朔年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近乎哀求地看着她,“不是的……虽然肾脏移植对高桥君来说并不是最佳选择,但却是最根本的治疗方法,虽然风险很高,但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而且我可以和你母亲配型,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可以为了你做,你要是在意她,我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
唐初露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满眼失望地看着他,“到了现在你还在诡辩,裴朔年,我庆幸我爸没有活着看到他教出来的弟子是这幅模样!”
她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像甩掉一个垃圾一样只想远离他。
裴朔年站在她身后,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口的扣子,却不小心撕扯到了手背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都是陆寒时打的,虽然两个人都受了伤,但很他受的伤要比陆寒时严重的多,要不是民政局门口的保安过来制止,他现在可能都没力气站在这里。
裴朔年凛了凛神,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唐初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只想甩开他。
刚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豪车——
是一辆崭新的布加迪,高大挺拔的男人靠在车门上,周身的气场沉稳又矜贵。
来来往往经过的小姑娘都要往这边看上几眼,再看到男人那张英俊到过分的脸时都会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似乎也挂了彩,眉尾和嘴角都有很明显的淤青,但这丝毫没有让他那张脸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一丝不羁的邪肆感,总是漠然而疏离的眼神让人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显然还是有的。
陆寒时的目光在触及到台阶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倏然站直了身子,大步朝那边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唐初露面前就看到她身后跟过来的裴朔年,心口那股忍无可忍的烦躁又一下子被挑起——
他直接扣住唐初露的肩膀,冷冷地看了裴朔年一眼,眸中只有淡漠和寒气,“别理他,跟我走。”
刚要转身,裴朔年直接冲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腕,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一样阴沉,“她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