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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好啊。”离王眼底笑意更浓,毫不犹豫的答应过,又道:“本王瞧着皇上手上那柄就不错,到时候沾上皇上的血,再赐给你。”

    “那敢情好啊。”梁日居嘿嘿一笑,再次拱手行礼,只道:“那在下就先谢过离王殿下了。”

    第60章 闯入   今夜这皇宫便要易主

    是夜, 一轮孤月自朱红栏杆处渐渐升起,缓缓行至勾角檐楼上,散下澄莹的光亮, 使得宫墙院内皆是清寒阵阵, 四下猛烈的劲风接连吹过, 将檐下的宫灯拉扯的左右摇摆,影影绰绰的,加上钩梁的声声碰撞, 平平生出些怪异之感来。

    趁着无边的昏黑夜色, 无数身着黑色劲服的人自南宫门偷偷潜入,虽是偷偷, 但行为举止颇为大胆, 丝毫不见惧意,如入无人之境, 而非城高池深的皇宫之中。

    一片安静之中,不知是谁多嘴, 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奇怪,太奇怪了, 堂堂南宫门,怎么会无人把守?守卫们都去了哪里?”

    他身旁的同伴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 低声斥责:“蠢货, 刚即位的皇帝管了宫中守卫多久,咱们沈将军又管了多久,今日沈将军来,他们恐怕早早的就把城门开好迎接了, 只等着咱们进呢。”

    “若是宫中守卫都这样听话,何须咱们再进来打头儿探路?”那人不信同伴的话,哽着脖子反驳。

    “诶,你这个……”同伴嫌他话多,又一巴掌便要落下去,但手掌停留在半空之时,便听前头领头的人一声轻呵,只道:“都给老子夹紧自己的嘴,若因为你们一张烂嘴惹出祸端来,老子立即砍……”

    两人听罢此话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而后立即噤了声。

    与此同时,正在宫门外等候着的沈之庭等人,见进宫门探路的人久久没有动静,心中不由焦急万分,不断来回踱着步子张望,不知究竟如何情况。

    如今守南宫门的是他当初的部下,他回京之后与那人相见,在他几经暗示和以权势诱惑之下,才让人家低了头,答应同自己共谋大事,两人特意约定好里应外合,今夜他偷偷开城门,放自己的人进去。

    为了以防意外,他还特意先派了一小队不知情的人马进去探路,确信他那旧部如约行事之后,再由他带领着部下进去,好打宫中守卫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兄,咱们此时进去吗?”梁日居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询问。

    “里头还未传信出来,再等等。”沈之庭再次往宫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确信过了这么久还未传信出来,是旧部的确如约开了宫门,还是遇到其它危险。

    “我瞧着过了这样久,里面还没出什么动静,想是沈兄的旧部早在里面接应上了。”梁日居继续相劝,又不忘阿谀奉承,拱手故作敬佩不已的姿态,“要我说,这回若能成事儿,得多亏了沈兄,我随沈兄来这一趟,当真是不枉此行,今后荣华富贵,还要多多仰仗沈兄了。”

    “梁兄这话可就客气了,当初我初去除州,还多亏了梁兄,才不至于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才有了思量明日的机会啊。”沈之庭微微叹了口气,说起过往之事,面上愁云惨淡,显然并不欲多加回忆。

    当初他从京城被贬到南方除州,再强健的身子,也挨不住一南一北地域的变换,且当时骤然从天上仙,沦为地上尘,沮丧绝望的很,多亏了梁日居多有帮衬,才留下一条命来。他心中记得这份恩情,在今日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时,二话不说便带上了梁日居。

    “往事不再提、不再提。”梁日居摆手笑笑,又道:“我今日还未看见离王殿下,他去了何处?他是不是……”

    梁日居略有停顿,上前凑到他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兄,你莫要怪我多言,这离王殿下领了兵,却并不同我们汇合,可是另有谋划?还是不肯身陷危险,只等着坐享其成?”

    说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量着沈之庭的神色有变,又慌忙改口道:“我心中担心,又与沈兄最为亲近,所以才说了这样直接的话,沈兄听过便忘了,切勿往心里去。”

    “梁兄这话言重了,也怪我没有同梁兄说清楚。”沈之庭拍了拍他的肩,往身后隐藏着的兵马望过一眼,反问:“梁兄觉得,宫中有多少侍卫?若以咱们的现在的实力,可有机会抗衡?”

    梁日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实话实说的答了一个字:“悬!”

    沈之庭抬头看着他,并未反驳。

    若是搁在往常,要对付宫中的的守卫们,需要再加上离王所带的那队兵马,只是勉强可以抗衡,可惜离王现在并不在此处,按理说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对抗。

    况且据宫中传来的消息,皇上对离王的所作所为早有察觉,两兄弟现在表面上是暗斗,实则是明抢,都等着当面对抗,要论一论究竟谁有资格坐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而皇上既然已有防范,那他们要打进去就更加困难,虽然有守卫在其中里应外合,但只怕要成功并不容易。

    可现在并不是往常,沈之庭咧嘴冲着他笑笑,颇为自信的模样,只道:“梁兄不必担心,既然敢闯进宫中,便是有几分胜算,而离王殿下,也被非会坐享其成之辈。”

    前些日子,宫中的守卫因事,有一部分被暂时调离皇宫,此时宫内侍从十分不足,且有些已经是为他们所用,如此情况之下,皇上用什么听他们对衡?无力对抗之下,皇帝必然要命人从皇城外调兵,而离王之所以不在此处,是因为他在调兵路上伏击,以断了皇上的后路。

    “我自然是信沈兄的。”梁日居回以他微笑,不再多言,继而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好顾及了,此时就进宫门吧。”

    沈之庭又望了一眼宫门,确定并未听见什么打斗的动作,想是那些探路的小子,已经同他的旧部搭上了线,再无顾及,摆手示意身后的兵马,高声喊道:“各位,随我冲进去,今夜这皇宫就要易主。”

    话音刚落,无数隐于黑暗之中的人起了身,身上的佩剑发出发白的光芒,在孤月的清辉下,更加显现出别样的寒意,映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容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适才那探路众人的首领,嘴中那就斥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箭,正好贯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睛睁得目眦俱裂,嘴大大的张着,但下半句话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其他人见了那突如其来的景象,顿时慌了神,纷纷拔剑四顾,寻找这杀人的长箭来自何处,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但他们自进入宫门开始,就早已落入他人的陷阱之中,此时的反应不过是负隅顽抗。

    适才还安静的城门内,霎时涌出无数人,压根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刀起刀落,宫道上干净的青石板刹那之间,被染上了一层红色,而后那些七倒八歪的尸体,又被迅速拖走,留下一道道拖地的血痕。

    等沈之庭再带人冲进去时,朱红的宫门猛地关闭,他们茫然往四处观望,这才看见了埋伏在宫门内的人,再低头往下看,脚下踩着的,不知是谁的鲜血,粘腻不堪,好似可以沾住脚一般,再屏息一嗅,是掩不住的血腥气味,再大的烈风都吹不散。

    事到如今,即使是被算计,也再没有回头的机会,沈之庭一马当先,接着往前冲,誓要同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左右他早已想过,这宫中的守卫并非他们的对手,过了今夜,明日他依旧是威风凛凛的禁军统领。

    然而正当他举刀准备厮杀之时,身旁信任的人却突然剑柄一转,将长剑架到了他的颈上,言语之间早没了适才的亲密,只余下淡漠无情:“沈将军,您今日的路,不如就到这里吧?”

    情况转变的太快,沈之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头愕然的看着梁日居,满目皆是不可置信,欲言又止的询问:“梁……梁兄,你这是……这是何意?”

    “沈将军,不如你先叫他们停手吧。”梁日居并未应他的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直指随他进宫谋逆的众人,握剑的手往前凑了凑,正触在他的皮肉上,长剑锐利,只是轻轻一触,便划破他的皮肉,渗出些鲜血来,正沾在剑上。

    众人见此情形,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观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

    “梁兄……”沈之庭还欲再开口问些什么,梁日居已经放下了剑,随后便有守卫冲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臂,按住他的头,逼迫他跪倒在地上。

    面颊与地面相贴,是沁入皮肉的冰凉,再加上这青石板适才被鲜血染过,此时再靠近,只让人觉得恶心难忍,沈之庭一时砸不清心头滋味,他还想抬头再问问梁日居,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再抬起头,只望见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他嗫嚅着开口,叫了声“皇上”。

    闻瞻长身玉立,缥色的锦衣在如此境地下,显得格外干净,他低头睥睨着沈之庭,面上是冷若冰霜的神情,声音缓慢,没有一丝起伏:“沈将军,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再见是在这样的时候。”

    说着,他转头端详了梁日居一眼,伸手接过其手中的长剑,握在手中,将剑尖儿比在沈之庭的胸口处,轻轻点了点,淡淡道:“你说说,今日抓住你主动送上门来,朕是该感谢日居藏的好呢,还是该感谢你是个蠢货呢?”

    第61章 一更……   别射箭,会伤到江知宜……

    南宫门处刀戈相见、血光剑影, 而长定宫却安静的离奇,江知宜手中捧着一碗汤药,正慢悠悠的往嘴里灌, 采黛候在一旁, 只等着她喝完汤药, 送上压苦的蜜饯。

    她无意识的往窗外观望,看着殿门前比往常多了差不多一倍的守卫,黑压压的一片, 只有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 才终于再次意识到,宫中好像真的要变天儿了。

    她默默的低下头, 心中莫名的慌得很, 那碗汤药在她唇边蹭了许久,才被她屏息压着气儿, 一股脑的咽了下去,但正当她准备放下药碗时, 却突然听到有人好像在叫“卿卿”。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猛然抬起头, 看见的果然是自己的兄长江知慎,正一脚踹开殿门,缓缓往殿内走来。

    他身着银色盔甲,黑发被紧紧束起, 藏在笠形盔中, 有几缕散落下来,恰好垂在额前,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去了鞘,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此时那血正顺着剑尖儿一滴滴的往下坠落着,落在绒毯上,虽然无声,却万分沉重。

    江知宜望着他杀气腾腾的模样,双目发直,愣怔的叫了声“兄长”,手中的药碗猝然落地,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江知慎却缓步上前,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轻拍她的肩膀,轻声劝慰:“别怕、别怕,兄长是来带你离开这儿的。”

    江知宜温热的脸与冰凉的盔甲相撞,不由浑身一震,她心中有疑惑万千,想知道兄长怎么会进宫,是如何进的宫,但当她的目光移转到长定宫宫门前,看着适才还站的笔直的众人,此时个个拔·出长剑,正与其他人厮杀时,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抬头望着江知慎,声音如同哽着什么东西般,吞吞吐吐的说不分明:“兄长,你可知私闯皇宫,是什么罪名?”

    “管它是什么罪,这皇宫马上便要易主,谁来治我的罪?”江知慎咬着牙反问,二话不说,抓住她的腕子就要拉她往外走。

    “易什么主?”江知宜挣扎着不肯随他离开,不禁拔高了声音询问:“你今日来,不只是要带我离开是不是?你还谋划了什么?是用谁一起?”

    她接连不断的问出几个问题,每问出一个,心中就愈发冰凉一分,当今天下有皇上坐镇,突然说要易主,岂不是有人欲谋权篡位?

    谋权篡位啊,是多大的罪名?江知宜不敢细想,脚下步子不听使唤的往后退缩,一步接着一步,直到身子抵到木桌,再无路可退时,她方停了下来,颤抖着身子茫然询问:“兄长,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不必管那么多,只随我离开便是,从此以后,这重重宫阙再与你无关,你就只当这些日子是噩梦一场,现下终于醒了。”江知慎再次上前,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束住她的双手,将她携在腋下,边招呼采黛跟上,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是因为他知道,她总有心事万千,顾虑的事情太多,断断不会如此轻易的随他离开,然而这些正压在她肩上的东西,本不该是她应该承受的。

    “兄长,你不能这样,兄长,你是不是疯了……”江知宜还在絮絮不止,不停的反抗着,不是为自己能不能离开这皇宫,而是为他今日所作所为。

    江知慎压根不理她的话,只是一手紧紧的携着她,另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不管不顾的往外走,又不忘嘱咐:“卿卿,外头守卫多,有你在,他们不敢贸然行动,哥哥才有机会带你逃出去。”

    殿外的腥风血雨依旧未曾停止,看见他们出来,立即有侍从涌了上来,江知慎所带领的人马也跟着涌上来,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江知宜身在他们其中,被江知慎拉着躲来躲去,如同局外人一般手足无措,毫无反手的余地。

    她听着刀刃相接的碰撞声,望着咬牙切齿举剑的人,大脑好像已经空了一样,任由江知慎拉扯着她,任由自己的身子在不断飞溅着鲜血的境地里徘徊。

    刀剑无眼,她被江知慎处处护着,虽然不至于受伤,但血流漂杵之中,不知是谁的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喷洒到她身上,她練色的衣衫有几处已经被染成嫣红色,如同平面上突然绽放的娇花,而面上也溅上了几滴热血,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被闻瞻调来任由江知宜差遣的侍从,不知从何处赶了过来,也加入了这场厮杀之中,月诸首当其冲,举剑向江知慎砍去,嘴中还不忘询问:“江姑娘,你没事吧?”

    江知宜已经完全失了魂魄一般,压根没有心力应他的话,江知慎则冷哼一声,迎上他的剑,两剑相撞,两人的目光也随之交汇。

    江知慎望着那张有些眼熟的脸,双目逐渐睁大,又仔细的瞧了瞧,用剑将人挑开,大口喘息着询问:“梁日居同你,是什么关系?”

    他曾在离王殿下那儿见过梁日居,虽然只是寥寥两面,但眼前的人跟梁日居着实长得太像,让他不得不怀疑两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不关你的事。”月诸略微停顿之后,提剑再次向前,往他的门面上劈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喊:“逆贼,今日我就要在此处解决了你。”

    月诸虽然未直说,但江知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恋战,转头拉上江知宜,招手命手下挡住阻拦的人,抬步便往外跑。

    如果眼前的人当真同梁日居有什么关系,那此人既然是皇上的人,那梁日居呢?是不是也同皇上有关联,或者根本也是皇上的人?若是如此,那他们今夜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月诸还要随着他追上去,但有人阻拦着他,让他举步维艰,且江知慎手中还拉着江知宜,他不敢贸然行动,唯恐伤到江知宜,再落下罪责,其他守卫更是如此,只能看着江知慎带着江知宜离开,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而不敢贸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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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闻瞻还在审问着沈之庭,他端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十分不屑的睨了沈之庭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既然沈将军不肯说闻离此时在做什么,那不如让朕猜一猜如何?”

    说着,他缓缓蹲了下来,依旧用剑在他身前比划着,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接着道:“朕猜……他现在正在皇城往兵部调兵的必经之路上,对不对?”

    听了这话,沈之庭后背猛然挺得笔直,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并未出言回应,只是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梁日居,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梁兄真是好本事,在我身边藏了这么久,硬是没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亏得我还想带着你平步青云。”

    “平步青云?”梁日居轻嗤一声,笑着回应:“沈将军糊涂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可不是离王殿下的,你拿什么带我平步青云?况且我在陈州,不过是皇上特意派遣,并非沦落偏僻之处,是不是要登上青云,就不劳沈将军费心了。”

    当年沈之庭被贬除州,皇上那时根基尚不稳固,为防止其与离王再有其它谋划,便派遣自己前去监视。日子过得久了,本以为沈之庭再不会有其他动作,本来皇上都要叫他回来了,但没想到,临到年下的关点处,自己这个隐藏了许久的人倒派上用场了。

    “呸!”沈之庭冲着他的方向啐一口唾沫,又将头转回到闻瞻面前,接着道:“成王败寇,我落入皇上早就铺好的陷阱之中,自愿受罚,只是既效忠了离王,便讲究一个忠心,怎么会有其它……”

    沈之庭话还未说完,闻瞻握剑的手便已经毫不留情的落了下去,只是长剑调转了位置,正没入沈之庭的大腿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而后又如同涓涓细流般,汨汨而流的没个停歇,还有几滴血顺着长剑落在闻瞻的手上。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沈之庭感受到疼痛之后的吼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闻瞻全然不顾他声音里的痛苦,一双黑眸一转不转的盯着他,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块干净方帕来,待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手,他将那方帕扔到沈之庭身上,冷笑一声之后,讥讽道:“忠心?你也配跟朕说忠心二字?”

    他面上的表情带着丝丝寒意,在场众人见此状况,皆噤声不语,甚至不敢弄出任何动作来引得闻瞻注意,一时之间,适才还混乱的地方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闻瞻却已经毫不顾忌的起了身,摆手叫来随侍的人,出声嘱咐道:“去,把沈将军压下去,叫太医来好好替他医治,别让他疼死了。”

    侍从领命已经将人拖了下去,而宫道尽头突然又有守卫跑了过来,脚步慌乱,到闻瞻面前时还狠狠摔了一跤,整张脸都与地面相撞,但嘴中依旧不忘禀道:“皇上,不好了,长定宫……长定宫那边另有一队人马,劫……劫走了江姑娘。”

    “什么?”闻瞻脸色霎间沉了下来,一脚踢在那守卫身上,这一脚用尽了全力,让刚刚起身的人再次倒在了地上,又抬声斥责道:“朕不是在长定宫加派人手了吗?那些人呢?”

    为了防止闻离在那边有别的动作,他特意命弓·箭手守在长定宫,一旦有人行不善之事,便立即动手,怎么就让人得逞了呢?

    “禀……禀皇上,来的人是镇国公府的少爷,他带着江姑娘,奴才们不……不敢动手,怕伤了江姑娘。”那守卫颇为为难模样,仔仔细细的说着现下情况,随后又慌忙道:“皇上,江家少爷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城门口了,您说这箭,到底落是不落啊?”

    人手是有,箭也早已经备好,但就是不敢动手,怕伤了江姑娘,不好同皇上交代,这才一直未动,还特意来向皇上请命,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那一切都好解决了。

    “废物,一群废物。”闻瞻怒骂着,冷若冰霜的面容愈发冷了几分,快步往那守卫所说的城门处赶去。

    等到闻瞻赶到时,江知慎的确已经到了城门口,他坐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抱着坐在前头的江知宜,目光沉静,同随从望着城墙上拉满弓的的无数弓·箭手,弓·箭手们也在望着他们,双方无声的对峙着,谁都没有敢轻举妄动。

    “江大少爷,你觉得你今日跑得掉吗?”闻瞻自众人之中走出来,脚步稳重而缓慢,素净的衣裳使得他的身影愈发醒目,他虽是与江知慎说着话,但目光却始终在江知宜身上打转,待看见她身上沾满了鲜血,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听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跑不出去?”江知慎自顾自的摇头笑笑,用笑容掩饰着此时内心的恐惧与慌张,又将身·下骏马稍稍侧了侧身,使得江知宜正好离开闻瞻的视线,手指则在江知宜手心重重的捏了一下,示意她莫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