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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嗯,如果是相差时间很短,确实也不能说明谁前谁后。只有解剖,看看胃里面有没有毒,内脏是否充血。”

    花荞叹了口气说:“大明救人都不许开刀,更不用说解剖一个公主的尸首。可我实在想不出,孙贵妃有何杀人动机。”

    “只有逼问皇后身边的人,他们有可能会说出真相。”呼延锦从外面进来,借着花荞的话说到:“我今早才听说这事,昨晚你在宫里别是想了一夜。”

    “师兄,你说怎么办呢?皇帝哥哥也难受死了吧?”

    “皇上今日早朝都心不在焉,毕竟孙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嫔妃,可皇后是正妻,没有理由为了宠妾,不惩罚杀害皇嗣的人。”

    他脱了披风,坐到花荞旁边,花荞要替他捂手,他却轻轻将手抽出来,到火笼去烤。

    “嗯,就目前这条件,也只有逼供这一条了……”

    花有财做仵作那么多年,有苦主的尸体,他就从来没能解剖过,无主抛尸才能背着人悄悄剖了,还要好好的缝起来。

    花荞最早练习的缝针,不是给活人缝,是给他们解剖的尸体缝。

    若是被人发现,哪怕你剖开的是尸体,在大明也是重罪,那要下大狱的。

    花荞有些闷闷的。

    “我出宫的时候,徐之锦已经准备过去了,不过,既然你都没有办法,他们也是过去看看,就提审坤宁宫,和翊坤宫的宫女、内侍了。”

    呼延锦将花荞的手牵过来,包在自己手心里,一股暖意从他的手上传过来,如雪融草青。花荞抬起头,坚定的说:

    “孙贵妃需要真相,月儿也同样需要真相。我虽说不是在宫里长大,却感同身受,若不是为了争这那一点可怜的宠爱,我的母亲,又何至于愿意与我骨肉分离。

    不救孙贵妃,受害的不仅是死去的月儿,还有失去母亲庇护的宁儿。”

    “我知道了。”呼延锦握了握她的手。

    回了宫,花荞还是去了东华门附近的那个冷宫。所谓冷宫,就是长期没人住的一个宫殿,为了方便,临时奠房大多设在这里。

    “宝应长公主?您怎么也来了?”冯云成赶紧给花荞行礼。

    “‘也’来了?难道之前还有人来过吗?”花荞随口问道。

    徐之锦也过来行了个礼,微笑道:“好久不见。在你之前,确实有人来过,是嘉兴长公主。”

    “嘉兴?她当时也在现场,竟然不避嫌疑跑到这里来?她说了什么?”

    “她只说……孩子可怜,轮回再不要投胎帝王家。”

    花荞没想到,嘉兴这次倒是说了句真心话。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进来一位大理寺司值。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冯寺正呵斥道。

    “是……我们刚去坤宁宫提人,哪知去了才知道,今天一早,坤宁宫的宫女桃花,投井死了!”

    “死了?皇后没有解释吗?”

    “说是今早皇后发火,把昨天带着二公主的宫女又骂了一顿,这宫女就哭着跑出去了。跟着二公主的有两人,一个是昨天皇上杖毙的内侍,还有一个,就是这个投井的桃花。”

    昨天在御花园里,坤宁宫共有五个宫人在场,两个带着大公主,两个跟着二公主,还有一个就是皇后的贴身女官杏花。

    徐之锦紧锁着眉,说到:

    “那,就提审皇后身边的杏花!”

    第353章 胃中无毒立誓验尸

    大理寺的人再次来到坤宁宫,杏花似乎早已料到,交代了几件与皇后娘娘有关的事,便从容的跟着大理寺司值走了。

    皇后站在殿内,虽然看不见杏花离去,但心中不免怆然。

    她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丫鬟,两人年龄一般大,可杏花从小都护着自己,也不管护不护得住……皇后不知自己竟会落下泪来。

    月儿死的时候,自己除了惊恐不安,没有为她流一滴泪。

    这都是皇帝逼的。

    明明自己才是正宫娘娘,为何连半颗心也不肯给?太祖、太宗皇帝的后宫争斗不明显,那是因为皇帝强势;自己的婆婆张太后强势,那是因为仁宗宠爱。

    那么,面对强势不如先祖,又不能给皇后宠爱的朱瞻基,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我没错。月儿不是我害死的,她是我的女儿,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害死她。”

    皇后淡淡自语道。

    此时大理寺里的杏花,说的也是同一句话:

    “二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女儿,有什么理由要害二公主?你们不去查翊坤宫,却将受害的坤宁宫当做疑犯,皇上知道你们是这样审案的吗?”

    “杏花姑娘,大理寺不止一间审讯房,徐大人现在正在审翊坤宫的宫人本寺正审你,是因为有人看到,你曾与桃花曾发生了拉扯争执,然后她就投井自杀。这,也与你无关?”

    冯寺正眼光犀利,却又不紧不慢的说。

    “桃花?……怎么可能?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与她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杏花稳了稳神,宫女之间有些争执确实很正常。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从小被卖到胡府,再未与家人联系,他们的情况,我实在不知。”

    “桃花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还有哥哥和老娘……”想了想,杏花又补充道:“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娘娘贴身宫女的家世,我都要关注。”

    “那她今早托人带出去一包东西,这你知道吗?”

    “托……这是违反宫规的事……她背着人做的,我怎会知?”杏花心都乱了,她真不知桃花还有这个胆子。

    “这包东西里,还夹着一封信……那你就更不会知道了。”

    “不……不不……不可能!……我是说,我并不知此事。”

    冯寺正笑着靠坐到椅子背上,说到:“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杏花走后,徐之锦走了出来:“你这么诓她,会有用吗?毕竟没有真的证据。”

    “尽管没有,她们也要慌乱一阵,就等着看看,谁会露出马脚。”冯寺正自信的说。

    坤宁宫里,皇后听到杏花的话,也大吃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唤到:

    “梨花,你悄悄找人到翊坤宫打听一下,今天大理寺,传了他们谁过去。”

    梨花走后,杏花迟疑的问:“娘娘,你的意思……”

    “你是今早才和桃花说的,她怎会有时间去送东西?更何况,桃花除了她的名字,根本不会写字!”皇后平静的说:

    “若是找人代笔,再托人将包袱送出去,她有这个时间吗?”

    她这么一说,杏花也醒悟过来,赶紧给娘娘跪下:“娘娘,杏花愚钝,差点上了大理寺的当。平时都是桃花去内务府签字领东西,杏花都忘了,她并不识字……”

    梨花走了回来,回禀道:“娘娘,先前翊坤宫并未传人,杏花姐姐回来以后,刚刚传了那边的如画过去。”

    杏花与皇后对视了一眼,更是羞愧,她不由自主的将手掌握了起来:

    刚才自己走得慌张,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穿得厚还好,就是手掌撑地擦出了血。

    虚惊一场,坤宁宫平静如常。

    冯云成纳了闷了:“杏花回去的时候还慌慌张张,跟踪她的人说,走在路上,她还心不在焉的摔了一跤,怎么回去就没事了?”

    回府时徐之锦才发现,呼延锦正在他府门前等他。

    “冯寺正话太多了。一定是让她们察觉,哪里有问题。”

    徐之锦也点点头:“不错,在审讯杏花之前,我们并没有提审翊坤宫,这一问便知,还好我将错就错,叫了一个宫女过来问了几句,不知是否能弥补。”

    “这样打草惊蛇,若教她们拿了我们的底线,再想使诈就难了……”

    两人正说着,一匹快马赶来,看见站在胡同里的二人,下马喜道:“二位大人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皇上口谕,宣二位大人进宫面圣。”

    和他们一起走进武英殿的,还有刑部尚书吴中,礼部尚书吕震,大理寺卿虞谦、督察院左都御史刘观。

    这……所为何事?

    进殿再一看,皇上面前已经站了两人,张樾与花荞。

    花荞?呼延锦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着,紧张得不能跳动。花荞出现在武英殿上,这又是为哪般?

    “朕……把各位……秘密招来,这是为了一件家事,当然若是坐实了,那就是一件国事。”皇上清了清嗓子道。

    徐之锦朝呼延锦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皇上微微停顿,对花荞说:“宝应长公主,你自己说吧。”

    花荞转过身给几位大人行了个礼,似绵言细语,却掷地有声:

    “本宫曾跟随先生学医,昨日二公主致命有二,其中一个是脑后撞击伤,现在本宫怀疑,二公主是死后被人灌毒入喉,真正死因为脑后撞击。所以……”

    她侧身看了看皇上,大声说到:“本宫请求亲自为二公主剖腹验毒。若是中毒身亡,内脏必会充血,且胃中有毒药残留,若无,则为死后下毒,与贵妃的豌豆黄无关。”

    “啊?剖腹?这怎么行?”

    呼延锦皱着眉,紧紧盯着皇上的表情。

    皇上其实也相信孙贵妃无罪,可又没有证据替她洗脱罪名。徐之锦出宫前来报告,也说暂时还找不到可以推翻结论的证据。

    跟着花荞就来了,说出了她的判断,但是要拿到证据的方法却要违反大明律。

    呼延锦上前禀道:“启禀陛下,大明律不让人剖尸剖人,是为了保护百姓、惩恶扬善,如今特事特办,长公主要求剖尸,找出二公主死因,同样是为了弘扬正义,不枉杀无辜,微臣以为……”

    “呼延大人,这可不仅仅是断案一事,这还牵涉到伦理纲常,剖尸万万使不得。”礼部尚书吕震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

    “启禀陛下,二公主乃皇嗣,若真如长公主所言,不缉拿真凶,恐将来后宫不宁,出现唐宋后宫倾轧、皇嗣凋零的恶果,这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刑部尚书吴中是赞同抓住真凶的,后宫势力过大,势必会影响前朝,皇上年轻,千万要压住这个苗头。

    大理寺的两位连忙出来赞同,不为别的,他们查案经常会碰到明明知道答案,可就是没有证据,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情况。

    皇上的脸色好了很多,毕竟赞同的人多,他就好说话。

    左都御史见状,上前肃色到:

    “启禀皇上,既然宝应长公主信誓旦旦,不妨请长公主立个誓,若是确如长公主所言,便可不追究剖尸之罪,若非如此,长公主身为皇室,同样不能逃脱惩罚。”

    呼延锦急了,肚子里看不见的东西如何能保证?他站出去正想反对,只听皇上拍案道:

    “好!就是这样!宝应,你敢立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