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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你且安生些吧!母亲是什么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今日这话若是传出去你能有命活着,别以为生了我跟清儿就万事无忧了,说到底,一个妾主母打了卖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挑唆着清儿到父亲面前讨好卖乖,但凡九妹妹有的就让清儿去父亲那里讨,你且自己想想,清儿是什么身份,九妹妹又是什么身份,你真以为父亲给清儿那些东西是好的?不过是九妹妹看不上眼挑剩下的罢了,真惹恼了九妹妹,让她去母亲面前告上一状,别说你,就连我跟清儿也不用在这个府里呆下去了。”萧曜气急败坏的说道,之后又继续道:“你也不用想着去父亲面前告状,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晓,这么多年可跟父亲服过一回软没有,哪一次不是父亲先认了错,便是在老夫人面前,母亲也不曾低过一次头。”

    红姨娘一听萧曜口中的‘打了卖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由白了脸,可依旧逞强道:“我可是老夫人送可你父亲的,夫人便是在不饶人,也不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曜冷笑一声,不知道自己这个姨娘怎么就这般愚蠢,当下就回道:“你仔细想想,你的卖身契在谁的手中,老夫人但凡有拂照你的心思,也不会把卖身契交给母亲了,听我一句话,好生的在院子安分呆着,莫要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了,免得连累了清儿,你可别忘记了清儿的婚事是由母亲拿捏着呢!”

    红姨娘愣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没有了血色,努了努嘴,红姨娘颇为不甘的说道:“清儿哪哪不比那个一天知道挥鞭子骑大马的强,夫人本就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我在不让她去讨你父亲的欢心,日后又怎么能给她寻一个好的归宿。”

    萧曜长声一叹,他一向都知晓姨娘是个糊涂人,却不想眼皮子如此之浅,女儿家的婚事哪里是由得父亲做主的,将来许给什么人家还不是母亲一句话的事,这么多年了姨娘竟连这点都没有看透。

    “我说的话你自己好生琢磨一下吧!清儿便是在出色,也不过是一个庶女,你处处挑唆着她咬尖并不是什么好事,本就是命比纸薄又何必有那么高的心气,你只知父亲素来喜欢有文采的女子,却不知真正的名门世家看重的并不是这些,说句不入耳的话,外面的姬者多得是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的,可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你只知九妹妹挥鞭子骑大马,可也不瞧瞧,跟九妹妹相交的都是什么人,便是四公主不也如九妹妹这般,这才是渠梁贵女的本色。”说罢,萧曜不愿意在瞧红姨娘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红姨娘却是叫住了萧曜,低声问道:“我听你父亲说咱们快要回京了,你舅舅如今可好?到时候可能随我们一道走?”

    “什么舅舅,我劝姨娘还是就当没有这个人吧!我的舅舅是当朝的一品大将军,不是哪个无赖。”萧曜一听红姨娘提起她哪个不成器的哥哥当即就恼了。

    红姨娘眼睛一瞪,声音也高扬了起来:“说到底那个才是你的亲娘舅,你真以为你叫一声舅舅,人家就把你当成了亲外甥不成,别忘了,人家大将军的亲外甥可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那二个。”

    “你省省话吧!”萧曜脚步微微一顿,看也不看红姨娘,径直的挑起了门子就离开。

    红姨娘一下扑倒在了桌面上,嚎啕大哭,只恨自己怎得这般命苦,亲生的儿子都如此的不孝。

    东院内,三夫人正给萧嬛挑选着时新的首饰,二奶奶陈氏却挑帘而入,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这二奶奶陈氏是三房嫡子萧铉的正室,与萧三夫人也是沾亲带故,是她嫡亲大哥的嫡女,向来也颇得她的喜欢,只可惜成亲数年始终没有诞下嫡子或嫡女,若不是有这一层关系在,陈氏的日子也未必有现在这般好过。

    “请母亲安。”二奶奶陈氏身子一福,笑吟吟的说道,又看向萧嬛,柔声道:“九妹妹在这正好,你二哥前个从外面淘弄来了一个翠鸟含珠金步摇来,我正想着与母亲说完事便要送你院子里去,如今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二嫂自行留着便是了,我那首饰倒也不缺,着实不必惦记着我。”萧嬛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陈氏却是一笑,用极亲昵的口吻道:“我都这般年纪了,可配不得那鲜活的物件。”说着,陈氏伸手接过丫鬟手中的锦盒,打了起来递到萧嬛的面前。

    萧嬛瞧着锦盒里的步摇嘴角抿唇了笑意,露出二个甜美的小梨涡,头微微一侧,向陈氏道:“真的很精致。”

    “妹妹带着玩便是了,可比不得母亲给妹妹的物件。”陈氏见萧嬛喜欢,眼中染上了笑意,在这府里,若是想讨母亲的欢心,还真得让这九妹妹高兴才行,便是自家夫君,也是带九妹妹如珠如宝,舍不得委屈她分毫。

    萧嬛看了三夫人一眼,见她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瞧,当即便谢了陈氏的好意,让丫鬟取下发髻上的小飞凤珠钗,换上了翠鸟含珠金步摇,然后晃了晃头,笑吟吟的问向三夫人:“母亲,可好看?”

    “好看,我的小九带什么都好看。”三夫人眼含笑意的说道,宠溺之情不言而喻。

    “九妹妹生的漂亮,什么饰品在九妹妹身上都只有陪衬的份。”陈氏也笑着附和道。

    三夫人轻笑一声,看向陈氏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身子懒懒的往后一靠,细细的品了一口香茶,开口道:“你方才说有事要与我说?”

    陈氏轻点了下头,倒也不估计萧嬛,红唇微微一挑,略带几分恼意的开口道:“南边的院子又闹上了,自打来了这边,她越发的不安分了。”

    三夫人凤眸微微一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声音也冷了下来:“且容她闹上几日,这段时间准备回京的事宜,待得了空在让她好生的立立规矩。”

    “母亲心里有数便好。”陈氏微微一笑,轻声回道。

    三夫人却是一叹,看着陈氏轻摇了摇头:“你们院子还没有动静?”

    陈氏脸色一白,知晓三夫人所指的是何,若说是她身子没有动静便也就算了,可那些姨娘也个个如此,可这话她却是不好说,总不能说是二少爷身子的问题。

    “母亲……”陈氏红着眼睛看向三夫人,却说不出任何的解释的话来。

    三夫人眼神微微一暗,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免得给陈氏难堪,只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尤其是回京以后,怕是老夫人又要提及这个事情了,当初她做主把这个娘家侄女娶进门,老夫人那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只想着把铉哥儿留给她娘家的侄孙女,如今铉哥儿媳妇还没有身子,老夫人怕是会再动心思。

    “母亲也无需太过担心,有些事情总是缘分未到罢了,我以前听四公主说京城的灵隐寺极灵验的,等回了京我陪着二嫂去寺里住上几天,沾沾佛气没准这缘分就到了,再者,说到底这不过是咱们三房的事情,太夫人就是想插手也要经过您的同意,跟更何况,如今太夫人的娘家也没有适合的女孩,只有那么一个寄人篱下的罢了,太夫人便是在有私心,也断断不会不与您商议就做主把那么一个孤女送进咱们三房。”萧嬛瞧着三夫人的脸色,便晓得了她的担心,忙开口劝道,黑如墨玉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抹冷色。

    三夫人点下了头,看陈氏的眼神带着一股子让人琢磨不透的幽深,半响,三夫人淡淡的开了口:“三房必须有后,不管如何,也要让人见到希望,我等不了钰哥儿长大,三房也等不了。”

    陈氏脸色一白,知晓三夫人话里的含义,三房嫡系迟迟无后,庶子又都已长大,且不缺能干之人,难保公公不会动了别的心思,虽说嫡系这一脉还有七弟在,可他年龄尚有,便是等他成婚最少也要六年之后,六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准,所以,他们这一脉必须有后,至少要让公公知道二少爷能让女人生得出孩子。

    ☆、第3章

    淮阳陈家男子从来都是硬骨头,便是女子也素来不是那软弱可欺之人,便是陈家最为羸弱的四小姐,出嫁之后也是里里外外一把抓的当家主母,手段甚至不俗,萧家二奶奶陈氏身为陈家女更是继承了陈家人的坚忍心性,能忍得千刀万剐,狠时亦能把别人千刀万剐。

    萧嬛不知道陈氏用了什么法子,在临回京前,二哥房里的燕姨娘传来了喜讯,看着陈氏与母亲似安心,可眼底却泛起寒意的眸子,萧嬛知晓这个不管是否存在于燕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永远也不会有出世的一天,便是燕姨娘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病逝。

    四月底,萧家三房整收好了田地与铺子,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回京之路。

    陈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手捧着一本书卷一派慵懒的萧嬛,不由微声一叹,惹得萧嬛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陈氏的身上。

    “二嫂,莫要担心那些事情,三房只能是嫡出的子孙继承,旁的人想打三房的主意且要看母亲同不同意。”萧嬛以为陈氏是担心燕姨娘的事情暴露,不由出声劝慰道。

    陈氏看着萧嬛微微一笑,拍了拍萧嬛的手,心里颇感贴慰,想着母亲曾经提起的亲上加亲的提议,不觉甚是感到可笑,陈家已是有一女嫁进了萧家,姑母又怎么会同意把九妹妹嫁进陈家来,更何况还是嫁个一个嫡次子,别人不晓得,她却是清楚姑母对九妹妹的看重,将来指不定是有如何的泼天富贵等着她享受。

    看着萧嬛那尚且稚嫩却已显露芳华的美颜,陈氏不禁暗赞,都说萧家女生得好,可在她看来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萧嬛,这孩子的颜色生的委实是太好了些,凤目、朱唇,面若美玉,是极贵的面相,尤其是笑起来时露出的二个小梨涡,瞬间就能让人的心变得又酥又软,恨不得把她拢在怀里好生的爱护,一时间,陈氏想起了萧铉在床榻中曾与她说过的话,说萧嬛出生后母亲便找人给她相过命,言其贵不可言。

    “二嫂?”萧嬛眨着流光溢彩的黑眸,轻唤一声,声音又软又糯,甜腻至极。

    陈氏回过神来,把桌子上摆放的丹桂花糕往前一挪,笑道:“这是你二哥给你预备的,你且尝尝如何,若是喜欢,我回头与你二哥说,让人寻来方子,等到了京城咱们自己做来吃。”

    萧嬛捏起一块花糕,用帕子托着小口的咬了一下,只觉得满口生香,甜而不腻,到不若往常所吃的那种丹桂花糕的酥软,反倒是极有韧劲。

    “二嫂也吃啊!味道真真不错,可劳二哥费心了。”萧嬛轻声说道,眉目含着三分笑意,足矣证明这点心极和她的口味。

    陈氏抿唇一笑,也捏起了一块花糕小口的吃着,而后点了下头,笑道:“是不错,等回了你二哥让他打发人去寻方子。”

    “倒也不用这么费事,不过样点心罢了。”萧嬛抿唇一笑,顾盼生辉的眸子如同墨染一般,看的陈氏不由一愣。

    “这有什么,你若喜欢便是在费事你二哥都乐得为你寻来。”陈氏勾唇一笑,心里却多少有了那么一点的酸意,想她在闺中时也算得上是捧在手心中娇养而大的,可在这九妹妹面前却着实不堪一提。

    萧嬛抿唇一笑,捧起白玉的茶杯呷了一口香茶,发出了极惬意的轻叹声,心里却是把陈氏那一点子的酸意瞧在了眼中,片刻后,才慢悠悠的启唇道:“二嫂要不要与我去甲板上吹吹风?整日呆在这船舱里没得把人闷坏了。”

    陈氏作为媳妇,自然是不能与萧嬛相比,只笑着摆了摆手,瞧着萧嬛迈着甚至优雅闲适的步伐出了船舱。

    船行驶了有一个多月,终于在下旬时到了京城,萧家三房到萧家大宅时,萧家的家奴已是在外候着,大管事瞧见萧翦极是高兴,激动之情不言而喻,便是一向自持的萧翦也难掩激动之色。

    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的女眷瞧着萧翦这幅做派,也红了眼睛,只有萧三夫人淡淡一笑,眼底闪过不屑,招手叫来萧嬛与萧钰过来,之后才缓缓道:“三爷,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想来老太爷与太夫人怕是等极了。”

    萧翦点点头,一拢衣袍便率先而入,未等到正厅,便被门口的一个锦服男子迎了上去,那男子约是三十左右,模样甚至俊秀,瞧见萧翦神色不掩激动,口中呼着三哥,此人便是萧府的六爷,萧翳。

    萧六爷与萧三爷寒暄了几句,又忙朝萧三夫人见礼,他一贯都是极惧这位出身高贵的嫂子,在她面前是万万不敢放肆的。

    萧三夫人淡淡一笑,应景了说了几句话,又让萧家兄妹上前见礼,萧六爷瞧着萧嬛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倒是多年未见九侄女了,不想如今已出落得这般标志,你八姐姐整日都惦记着你,如今你回来,她可是有伴了。”

    萧嬛扬唇一笑,露出二个甜蜜的小梨涡,娇声道:“侄女也是极惦记八姐姐的。”

    萧三爷着急想见自己的老父亲,忙催着众人进大厅,三房的人倒也知晓,只随着萧三爷一同进去,萧三爷瞧见坐在正位的老父,未语眼眶却是先红,孝子之心可见,萧老太爷见到萧翦也是极为激动,当年因送小五入宫这才逼不得已让萧翦远去外省赴任,如今得万岁爷旨意回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锐利的目光转向三儿媳身侧的一对金童玉女,萧老太爷努力让自己露出慈爱的目光,可惜他久在高位,平日里也与孙子辈的小人不大亲近,一时这笑意颇有一点尴尬之色。

    “这是钰哥跟小九吧!”瞧瞧这称呼,嫡孙与嫡孙女的区别就出来了,萧老太爷记得萧钰的名字,却记不得萧嬛的名字,好在还记得萧嬛行九,若不然真真是尴尬至极了。

    萧嬛抿唇一笑,上前恭敬的行了大礼,小小的人举止极是优雅,迈着小小的步伐,精致的跟玉人似的笑脸带着乖巧的笑意,娇嫩的声音从小小的红润的唇瓣传来:“萧嬛给祖父请安,祝祖父福寿安康。”萧嬛打从心里也没有介意萧老太爷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她相信比起那些庶出的子女,萧老太爷能记得自己行九已是不错了。

    萧老太爷点着头,对三儿媳露出满意的目光,说道:“你教的很好,萧家女儿当如是。”萧老太爷一直以书香门第为傲,在他看来,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贤德恭淑,显然,萧老太爷被萧嬛娇嫩的模样哄骗住了,一时忘记了行五的萧妧也是萧三夫人一手教出来的,在没入宫之前哪里有一份的贤德恭淑。

    萧三夫人微微一笑,默认了萧老太爷的赞许,看向萧嬛的目光满满的慈爱之色如何也掩盖不住,让本是极艳丽的姿容柔和了许多,不过萧家人都见怪不怪了,都知晓他们萧家这位出身高贵的三夫人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便是连二个儿子都靠边站的。

    “这小九就是招人疼,如今回京了,姐妹们有能一处玩耍了,你最是高兴不过了吧!”萧家太夫人笑容和蔼的出声说道,眉目慈善,看着似一面团般的人物。

    说道这位萧家太夫人,就不得不说萧家老太爷的克妻命了,萧老太爷统共娶了三位妻子,原配入门后生下了嫡子便去了,后来萧老太爷又娶了渭河古家的次嫡女为妻,这古家小姐倒是比原配命能好点,给萧家生下了二子一女,可惜生萧三爷时候坏了身子,没过多久也一命呜呼,萧老太爷本不想在续弦了,只是这么一大家子总不能让一个小妾来操持吧!选了又选,萧老太爷想着估计是自己的命太硬,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大多娇养,命太过精贵,这才被自己克了去,最后定了这位萧太夫人,要说这萧太夫人的八字肯定是够硬,硬是给萧老太爷生下了三子二女,如今也是精神抖擞的陪在萧老太爷的身边,这位太夫人的出身不高,比起萧家来说那就是一小门小户,萧家女眷单拎出一个来出身都要高于萧太夫人许多,可架不住人家命好,你们出身在高贵面上也得叫人家一声母亲。

    这萧太夫人因为出身不显赫,莫说原配所出的萧大爷看不上,便是古家嫡女所出萧二爷与萧三爷也不大瞧得起这般出身的萧太夫人,自家夫婿摆出了这般姿态,你又能让儿媳恭敬到哪里去呢?跟何况娶进萧家门的女子哪个出身是差得,萧大夫人出身名门,那是真正有底蕴的书香世家,经历了不知几朝,光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就不知道出过多少个了,能瞧得起小门小户又什么文采,只能识得斗大个字的萧太夫人?再说萧二夫人,出身虽说比不得萧大夫人清贵,可架不住人家满门姻亲皆富贵,再说这萧嬛的母亲萧三夫人,出身淮阳陈家,也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跟萧大夫人清贵的出身不同,陈家那可是实打实从血路中杀出来的军功,康敬侯府就是陈家老太爷用血路铺出来的,更何况萧三夫人又有一个好母亲,皇室的嫡长公主,与先皇乃是一母同胞,当今万岁登基后已是大长公主,萧三夫人身上留着皇室血脉,出生后先皇便册封为明惠郡主,取的封号中的‘惠’字乃是随着大长公主的封号,元惠,曾有小道消息传言,陈家这位出身尊贵的嫡女若不是先帝爷走的太早,嫁入的必然是皇家,就这么个显赫的出身,莫说是萧三爷本就不喜这位继母,便是无关萧三爷的喜恶,你也指望不上萧三夫人对这位萧太夫人如何的恭敬。

    萧家太夫人的话一出口,满屋有瞬间的静默,萧三夫人自是不会主动接过这话,可六夫人不行,因为萧太夫人是六夫人的嫡亲婆婆,只见六夫人笑盈盈的站了出来,说道:“母亲还记得小九年幼时的淘气事不成,儿媳可是记得我家小八跟小九以前可没少祸害园子里种的花花草草,如今小九回京了,我家小八最是高兴不过了,还没等三哥他们回来,就整日的缠着我问小九什么时候到京呢!”

    萧太夫人抿唇一笑,似想起了以前的旧事一般,满眼的愉悦之色道:“小九这般可人疼,莫说是小八惦记了,便是我那侄孙女也是日日惦记,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这位九妹妹呢!”说着,萧太夫人就招了招手,让一直低着头陪在她身边的少女上前,用打趣的口吻道:“紊缨,快来见见小九,她最是招人喜欢不过的了,日后你们姐妹接触的机会多,你便是知晓了。”

    萧嬛抬眸瞧向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少女,眼底不经意掠过一丝嘲讽,也难怪大房、二房、三房皆是瞧不上太夫人,眼皮子浅成这般模样,如何能让人尊重,如今她们三房不过刚刚回京,就打起了二哥的主意,真当三房是好拿捏的了不成,莫不是这几年的养尊处优让她忘记了母亲的手段。

    “九妹妹。”紊缨腰身翩然的走向萧嬛,姿态无不透着一股的柔弱福了一礼,早在萧嬛进门的时候她便是把她打量了个通透,她原以为萧家的几位姑娘模样已是极好,却不想这个九姑娘比之其它几房的姑娘更为标志,小小年纪便出落的鲜亮至此,通身的气派更是萧家别的姑娘比之不上的。

    萧嬛淡淡一笑,到不似在萧老太爷面前时那般的一团孩子气,自有一股子的气度在周身,微微颔首已是回礼,萧嬛道:“当不得紊缨姑娘一句妹妹,既是太夫人把你养了身边,紊缨姑娘只管好生的孝敬太夫人,我萧府自是不会亏待了姑娘的。”萧嬛这话着实是狠狠的打了紊缨与太夫人的脸,若是萧嬛抬举,给老夫人面子,只管叫一声表姑娘就是了,可萧嬛偏生称呼一句姑娘,在萧家,什么人能被称呼一声姑娘?不过是在主子面前有脸面的丫鬟之间的互称罢了。

    紊缨听了此话脸瞬间就白了,就连萧太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许多,萧嬛不给紊缨面子,打的就是她的脸面,且还是在众人面前,可偏生她挑不出一句错来,毕竟紊缨是她的侄孙女,与萧嬛还真说不上沾亲带故,依着萧嬛的身份,叫一声姑娘也不为错。

    八姑娘萧妡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她不给祖母脸面,实在是她们跟萧嬛不在一个段位上,萧嬛是什么性子难不成这么多年还瞧不透?四年前萧嬛就敢落了太夫人陪嫁嬷嬷的脸,更何况是今朝。

    走到萧嬛身边,萧妡冲萧老太爷一笑道:“祖父,我与小九多年未见了,着实是想的不得了,容孙女放肆一回,带小九先下去梳洗一番可好?”

    萧嬛在萧老太爷眼里本就没什么重要位置,当下也没有多言,只挥手让萧妡带着萧嬛下去,只道是洗漱完毕以后在过来便是。

    萧嬛看了三夫人一眼,在她点头颔首后,便与长辈行了礼,随着萧妡下去。

    萧嬛与六房八姑娘萧妡本就是极要好的,去她闺房中梳洗倒也无碍,好生的收拾一番后,萧嬛在流苏的伺候下挽了新的发髻,之后便吃起了果子。

    在自己的房内萧妡自是无所顾忌,只对萧嬛笑道:“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会来,我岂不是无趣死了,自打七姐出嫁,便无人与我说知心话了。”

    萧嬛凤眼轻挑,呷了一口香茶,娇声笑道:“那不是有位紊缨姑娘嘛!”

    萧妡一撇嘴角,哼声道:“她也配,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养在祖母面前几年便是是世家贵女了不成,整日跟那些庶出的纠缠,我最最是瞧不上了,你今日这般落了她的脸面真真是解气不过了。”

    萧嬛勾唇一笑,想着萧家的那些庶出子女,眼底也闪过冷色,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是妄想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真是惹人厌烦。

    “我听说前不久有人又闹了一通?如今可是老实了?”

    萧妡冷冷一笑,轻蔑道:“不知道是哪个给她灌输了那等念头,真真以为自己生的比人周整一些就能攀高枝了,且不说我萧家女子不为妾,便是真有那不堪的一日,也轮不到她打自己姐夫的主意,五房如今是越发的眼浅了,竟让个妾生的闹出这么一通,也是七姐好脾气,若是换成我,旁的不说,就那不知深浅的妾只管打杀了才是正经的。”

    萧嬛轻笑一声,白嫩的脸颊露出二个小梨涡,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出肃杀的口吻:“四年不曾回京,到不知道府里竟有那等心气的了,你这话说的极是,嫡庶之分本就是不容改变的,说好听一点是主子,不过是比我们身边的丫鬟多些脸面罢了,若是自己都要不了脸面,也容不得闹得我们萧府没有脸,那等把主子教唆的不分是非的就该打杀了去,丢了萧府脸面的自有那庵堂之地收留她们。”

    萧嬛的话说的甚是冷酷,却也符合萧家的规矩,萧家本就是规矩极大的人家,嫡庶之分看的极重,从给子女取名字便可看出,且只有嫡出的子孙才可按萧家排行来论,如萧嬛这般的嫡出,府里的下人要尊称一声九小姐,那些庶出的,只是能在字后面加上一句小姐,便是萧老太爷的庶子们娶妻后都要搬出萧家主宅,住到相连主宅的外跨院去,以显示嫡庶之区别,如今日萧家三房回府,厅内的也具是萧家嫡出,那些庶出的子孙是要在明日三房的人休息好后才得相见的。

    说来萧家倒也不是没有出过庶女一跃成凤,凭着美貌与手段嫁入高门世家为嫡妻的例子,只是下场皆是不如人意罢了,坏了萧家的规矩的人自是萧家的弃子,只凭着年轻美貌又如何能在那等人家中过活,如此下来,倒也给萧家不安分的庶出摆出了例子,只可惜总是有那等心气高的人想要博上一博。

    萧嬛的话一出口,萧妡极乐,只点头赞同道:“要不说你回京才是好的呢!像七姐那般居然还说顾念什么姐妹之情,当真是可笑至极,也不知原本好好一个有脾性的人怎么被五伯母养成了现今这般模样,那下作东西还算得什么姐妹,幸好此事没有传扬出去,若不然她坏了自己的名声便罢了,连累了萧家女让萧家出嫁与未出嫁的姑娘如何做人。”萧妡说道此处,已然是极恨,她现已十三,本就是在谈婚论嫁中,若是因为那下作的东西连累她,她万万是饶不得她的。

    萧嬛无声一笑,却也是认同萧妡的话,嫡庶本就不同,更何况萧家也从不曾亏待过庶出的子女,以前的不说,便是她们姐妹,庶出的嫁得虽不是高门世家,可是书香之门,举子之流,嫁妆更是不曾克扣过,如此这般,她们还学不会认命,也只能怪她们自己贪得无厌了。

    ☆、第4章

    在用过晚膳后,三房一行人便回了原先的西院子,萧府家大业大,主院以东,住的自是老太爷与太夫人,以东往西至北的三个错落开的大院子住的是大房、二房、三房,南面住的则是太夫人所出的四房、五房与六房,至于老太爷所出的庶子,在婚后全部搬出了主院,住在了相连的外跨院。

    按说经过这些天的路途劳累,萧嬛等人本是该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休息,毕竟明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却不想萧翦打发了小妾与庶子女,把三房嫡系唤住,一同去了正堂。

    还为坐定,萧翦便出声喝道:“萧嬛,你今日着实放肆。”

    萧嬛并不惧,反倒是含笑看向父亲,为侧着头,嘟起娇红欲滴的唇瓣,娇声道:“父亲这话女儿可是不认,竟不知女儿是做了什么惹得父亲这般气恼?”

    “你今日不过是刚刚回府,便这般打太夫人的脸面,你让为父说你什么是好,你便是不喜那表姑娘,该有的脸面也是要给的。”萧翦自己瞧不上萧太夫人,可却容不得女儿如此,准确的说,容不得萧嬛把这轻蔑赤、裸、裸的摆在脸上。

    萧嬛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轻蔑的勾起了嘴角,反问道:“父亲,请恕女儿无状,敢问女儿作为兰陵萧家的嫡女,为何要给一个寄居萧家且打着下作主意的人脸面?这脸面从何而来?她轻飘飘的一句九妹妹也是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我萧嬛的姐妹上至尊贵的丽贵妃娘娘,下至侯府贵女、世家千金,她又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当得我的姐姐。”萧嬛毫不掩饰她的轻蔑之色,轻笑间挑起了华贵的凤眸,黑如琉璃珠子似的眼底闪过冷厉之色,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华贵之气在她的身上昭显无遗,这种贵气是经过世代的沉淀,早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血里。

    “你……你这性子,是该好生的收敛收敛了,如今是在京城。”萧三爷指着萧嬛,叹声说道,他对这个女儿着实是无可奈何,竟不知该如何管教是好,想着萧嬛自幼时便被大长公主接到身边教养,待回到萧家时,半分也没有女子该有柔美之相,偏生他的夫人却是极爱萧嬛那一身的贵气。

    萧三夫人放下手上的茶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萧翦,勾唇一笑,轻摇着头:“便是在京城又如何,我的女儿难不成还要低人一等?”

    萧三爷一愣,这才想起了萧嬛那性子十足十随了她的母亲,自己的夫人。

    “你就惯着她吧!等真的惹出了祸事你便后悔了。”

    萧三夫人一撇嘴角,哼声道:“惹出了祸事也有我担着,你怕什么,你若愿意管教女儿,只管去管教那些小妇生的,莫要教坏了我的宝贝女儿。”

    萧三夫人自是不惧萧翦,她生来便与旁人不同,那时先皇在世,乃是她嫡亲的舅舅,对她疼爱至极,且自小就把她接到宫中教养,先太子当时年长,先皇便指着与她年龄相近的皇子道,待你及笄只管挑一个可心的人,到时候朕亲自指婚,定是要让你风光大嫁,那时年少,她爱慕的也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却不想阴错阳差的嫁给了萧翦,萧翦与她心中的良人着实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