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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他不是圣人,只能艰难地选择了包庇自己的亲人。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那只是孩子,他们或许什么都不懂,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他可以好好教他们。

    再说了,宝宝还活着,这也让傅大岩更轻易地作出了选择。

    “你是长子,家业的大头应该要给你,可你扪心自问,要不是你们做的那些事,你娘凭什么理直气壮要走原本属于你的那份家业?真的是我这个当爹的偏心,是她这个后娘阴毒吗,都不是,分明就是你们这一个个贪心不足,自己把家业拱手送到了他们娘俩的手里。”

    如果没有这一桩桩事,傅大岩根本就不会分家。

    他早就想过了,等小儿子成亲后就分家,到时候家业的六成给老大,剩下的那些给老幺,家家户户的规矩都是这样,他能做的,就是在媳妇藏私房钱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心里头也清楚,从俩孩子的年龄差距来说,等小儿子成家后,他们俩也老了,不能再帮衬什么,反倒是老大,因为早生了二十来年,占了不少便宜。

    但媳妇再怎么搂钱,小儿子还是吃亏的,因为等到那个时候,他和媳妇大概率会让老小帮着养老。

    真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他偏心眼,那也不该是大儿子和闺女,而是老幺才对。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句,当年你弟弟落水,和你们俩有没有关系?”

    空气中太过沉默,傅时春和傅月夏都不说话,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觉得不服气。

    傅大岩的脊背越发弯曲了,在沉寂了半响又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突然间再次出声了。

    “爹您什么意思,您觉得我和大春会丧心病狂到害亲弟弟不成?”

    马梅芳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顿时尖叫起来。

    傅时春和傅月夏眼神有一瞬间凝滞,但是很快的,也和马梅芳一样,纷纷用委屈震惊地目光看着他。

    “好,真是好!”

    傅大岩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气管里的空气都是冰凉刺骨的。

    从头到尾,老大对他的话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说到老幺落水的事情,他的脸色变化的那么快。

    这个时候,傅大岩真的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爹,您就知道指责我和大春,难道您就没有想过,您的枕边人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不知道,之前她口中从地里挖出来的祖宗埋下的盒子其实是我和大春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银子,里面藏了五十两,可她之和您说里头有七两,剩下的银子都被她给昧下了。”

    马梅芳夸大了一下事实,其实盒子里也就一根镀金的簪子外加二十来两银子罢了。

    “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给她身上泼脏水,这个家已经分好了,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把分给他们娘俩的东西要回来吗?”

    这还真是马梅芳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要是老老实实说出正确的数字,虽然傅大岩也会觉得那笔银子有些多,可这种差距,尚且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可她上来就说五十两,村里那么多人在农闲时做散工,从来也没听说哪个男人十来年下来,除了上交公中的钱,私底下还能昧下那么多银子的。

    傅时春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他就不用只盯着家里那点家底,也不用在家里种地,干脆从散工变成长工好了。

    这一次,傅大岩是真的对眼前这些人失望了。

    可谁让这是他的儿女,是他选择的人,这会儿他也没脸再找媳妇和老幺去了。

    ******

    过了好些天,葛石燕才从交好的婆娘口中得知刘王氏来傅家探望的消息。

    听她们说,当天刘王氏离开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她儿媳妇坐在边上,老太太半个身体躺在驴车上,整个人怏怏的,见到人都不打招呼。

    她的继女从娘家见完姥姥回去后大发脾气,婆母喊她吃饭,还被她甩了脸子,闹的她婆婆现在到处传播这个儿媳妇的坏话。

    至于傅时春和马梅芳俩口子倒看不出啥不对头的地方,只是更加不爱和人搭话了。

    这叫大伙儿更加好奇那一天刘王氏过来后,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他们说起这件事,葛石燕才忽然间意识到,这俩天傅大岩好像也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那段时间他帮忙干活的时候,恨不得找着机会就和她说话,生怕感情生疏了。

    这俩天,那男人一到地里就埋头干活,就好像……就好像在躲避她似的。

    好像还有些心虚……

    葛石燕自个儿偷偷摸摸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灵光一现。

    莫不是那老头子意识到自己疼的儿女都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这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这一高兴,葛石燕就想着给家里人加餐,她哼着小曲儿磨着刀,当天小院里就多了一条鸡魂,而家里的灶头上多了一锅咕咚咕咚冒着泡的老母鸡汤。

    ******

    家里难得杀鸡炖汤,葛石燕特地从自己里三层外三层锁起来的嫁妆箱子里拿出了那根宝贝人参,小心翼翼地剪了三小段人参须须,其中一段稍微粗长一些,剩下的两端基本上就是让人参多两道皮外伤。

    葛石燕琢磨着,老参药力大,他们跟着喝汤就好,稍微大一点的那段参就给宝宝一人滋补了。

    还别说,这么丁点大的参须香味真是霸道,丢进鸡汤里一小会儿,浓浓的鸡肉和菌菇的香味里就多了几丝若有似无的参香。

    宝宝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撸鼠,也没有发现三花的过分激动,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之中。

    她觉得傅时年好像在和她闹别扭。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闹起的别扭,可宝宝还是觉得自己得哄哄。

    “哎,真怕把人给宠坏。”

    宝宝撸着鼠,嘴巴小声念叨着,要是少年被哄上瘾了,后面受累的还不是她吗。

    “再有下次,把参须都给三花吃。”

    宝宝知道娘今天炖鸡的时候加了参须,她已经想好了,要把娘给自己准备的那一根参须给傅时年吃。

    她小声叨叨叨,指尖轻轻挠着三花的小巴。

    一听参须,三花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它脑袋小,耳朵也小,只容得下半句话,可惜宝宝没有看见。

    ******

    晚上傅时年回来,看到坐在院子里,双手撑着下巴,两条小肉腿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的宝宝,下意识地冲着她跑去。

    在意识到自己还在生气后,他半路刹车,板着小脸,脚步声十分沉重地从宝宝身边走过。

    qaq她的身边还躺着那只肥老鼠,她果然不跟他最要好了。

    “小哥,吃饭啦,今天娘煮了鸡汤哦,刚刚娘还给我盛了一小碗,可我没喝,因为那样好喝的东西我想等到你回来喝你一块喝呢。”

    傅时年的脸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可他的手指却已经很有读书人的风采,十指比同龄人更加纤长,骨肉匀称,就连指甲都是极其漂亮的形状。

    宝宝就不一样了,她的小手还肉肉的,手指有些短,指甲圆乎乎的像是小珍珠一样,当她把手塞到傅时年的手掌心时,不像是要去牵他,更像是强迫傅时年牵自己。

    “你可以先吃啊!”

    傅时年的脸色绷不住了,上扬的嘴角用手压都压不下去,单侧的小酒窝不受控制浮现在脸上。

    “鸡汤那么香,嘴馋的时候会饿地更快。”

    傅时年想着,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生气,他只是不想妹妹喜欢别的东西多过他而已。

    现在他反倒更着急妹妹闻了小半天的鸡汤香却没有尝一尝,他有过类似的经验,这种光闻着味却吃不到嘴里的滋味,别提多磨人了。

    “你太笨了,你可以喝啊,鸡汤那么多,等我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喝剩下的。”

    他握住宝宝肉肉的小手,想到妹妹为了等他回来,连那么香的鸡汤都不舍得喝,可见妹妹心里他还是很重要的。

    什么小表姐,什么胖老鼠,根本就不及他在宝宝心中的地位啊。

    这么一想,傅时年通身舒爽。

    “嗯,可我还是想要和小哥一起喝。”

    宝宝萌萌哒点着小脑袋,走路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

    “你可以先喝。”

    “就要喝你一起喝!”

    “你先喝一碗也没事啊。”

    “一起一起,要一起喝!”

    俩孩子手牵着手往屋里走,你一嘴,我一句,葛石燕和林余端着鸡汤出来,看到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宝宝和傅时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慈母”的微笑。

    唯独三花,它亦步亦趋地跟在宝宝身后,黑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人参呢,不是说好了要给它吃人参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花: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又名,但凡有一个主人能说话算话)

    第119章 农家童养媳21

    三花终究还是没有吃到它心爱的小参参, 葛石燕给闺女准备的那根参须早就被宝宝偷偷摸摸换到了傅时年的碗里。

    小少年念书还怪用功的,这才去书塾上学没俩月呢,脸颊就瘦了一小圈, 捏起来都没有以前那种软乎乎, q弹q弹的触感了。

    宝宝觉得自己还没到需要补身体的时候,反倒是傅时年, 可以吃点参须补充一下元气。

    至于白天时候顺口说的一句气话, 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心情大好的葛石燕十分大好, 一整只老母鸡她全都炖了,除了参须,还加了许多雨季时从山上采回来晒干的各种菌子,用砂锅炖了小半天,那叫一个皮酥肉烂, 揭盖锅盖的时候, 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悲伤的三花含泪喝了小半碗, 直到自己的肚皮高高鼓起,都快凸成皮球状了, 这才住口, 其实没有吃到人参,喝到了带了一丢丢参味的鸡汤也还是挺美的。

    也不知道是人参本身的药力就足够强, 还是背景中赋予了人参更庞大的能量, 只那么一丁点参须,还化在一大锅鸡汤里, 每个人吸收的那点药力, 就让他们有些吸收不了了。

    葛石燕年轻时吃过太多苦,早些年泡水田插秧,大冬天凿冰面取水洗衣裳, 落下了不少病根,一到阴雨天或寒气比较重的天气,腿部、手部的几处关节就隐隐做痛,尤其上了年纪后,冬天的晚上,即便盖再多的被子,两条腿也冷的像冰棍一样,隐隐的疼痛渗到骨头里,让她很难睡一个整觉。

    现在虽然还不到深秋,可夜晚的气温已经降下来了,葛石燕早早就翻出了冬天的厚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穿上了她妹妹给她的羊皮护膝。

    但是今天显然和平常不太一样,穿上羊皮护膝还没一会儿,葛石燕居然已经觉得热了,盖着冬天的厚被子,背上居然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原本还隐约做痛的关节位置,这会儿麻麻痒痒的,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她当时就想到了这是人参的药力。

    可那才多大一段参啊?最长的那一段,可能也就她小拇指的长度。

    “我滴乖乖。”

    葛石燕受不住了,当即掀开被子,又脱了那双羊皮护膝。

    正当她准备把之前盖的薄被翻出来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一个大人都受不住人参的药性,更别说孩子了。

    她也顾不上找被子了,赶紧跑去仨孩子的房间。

    搬家后,宝宝和林余都有了独立的房间,可宝宝比较粘人,晚上总喜欢跑到林余的房间去睡,尤其现在天气冷了,俩丫头钻一个被窝,还能互相给对方取暖,这可比烧碳火取暖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