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晕一个侍女,对于谢牧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只需要控制好力道,在侍女后脖颈上敲一下,一切就齐活儿了,然后再去旁边的花圃里踩些芍药花,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混入侍女队伍了。
“翠云姐,芍药花采好了吗?”
不远处的侍女朝着谢牧这个方向喊了一声,谢牧没有立即应声,直等到对方又接连喊了两遍,谢牧确定对方在喊他之后,他才明白,原来那个被自己打晕,藏进假山的侍女叫翠云。
“采好了,采好了。”
谢牧举着手中的芍药花晃了晃。
“那我们就快些回去吧,秦姑娘那边少人照看,可别出什么乱子。”
于是,几名侍女带着新采的鲜花,以及悄然混入其中的谢牧快步朝着秦暮云的小院走去。
……
小院里,秦暮云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云彩愣愣出神。
虽然前几天,她通过旁敲侧击,基本可以判断谢牧已经来到了月神谷,并且报名参加了鱼龙大会,但是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找到和谢牧取得联系的办法。
之前她曾经想着以外出看比赛的借口和谢润商量,当时谢润虽然满口同意,但是至今却没有任何动静,想来是不会同意了。
这样一来,她唯一出府的路也断了,想要出府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秦暮云现在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她当时就应该和谢牧学些功夫,哪怕轻功身法也好啊,就算不能对敌,也能够支撑她翻墙逃走,而不至于被困在这座金丝笼里。
除了后悔,秦暮云心里更藏着许多怨气,她怨绑架她的白止那个混蛋,更怨谢牧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从自己进入大漠那天算起,到今天整整九十天了,谢牧这个混蛋竟然最近才出现?!
之前干嘛去了?
“这家伙肯定又去泡妞了!!”
秦暮云心里愤愤想着,嘟着嘴,气鼓鼓的,右手则是下意识附在自己那已然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眯眯地自顾自说:
“小小牧,等我哪天见了你那没良心的爹,我非好好质问质问他,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咱们娘俩……嘻嘻,还是算了,你爹现在肯定在忙活鱼龙大会的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参加鱼龙大会,但是咱们娘俩还是别给他添乱了,你说好不好呀,小小牧?”
说着话,秦暮云那精致的脸颊上不自觉的荡起笑容,窗外风景顿时明媚起来。
紧接着,一阵莺莺燕燕的笑声从院外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花香。
秦暮云的眉头顿时皱了一下,她知道,正朝这边来的应该是照顾她的侍女们。
虽然这些侍女们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同时也把她盯的死死的,无论她去哪,身后都有几双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包括这次去花园采花,她们也专门留了人,既是照顾,也是监视。
秦暮云知道这是谢润安排她们做的,她们也别无选择,但是秦暮云心里依旧很不舒服,所以对这些侍女总是带着一丝丝的疏远感,很难真的亲近起来。
看着那些侍女们捧着花进到院子里,秦暮云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打算关窗。
这个举动落在侍女们的眼中,心中也不免有些失落,总有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感觉。
侍女们也不是傻子,通过平日的接触,自然也能够察觉到秦暮云的有意疏远,对此她们心中虽有委屈,但也理解,毕竟她们很清楚自己的职责。
作为谢府的下人,她们天生就站在了秦暮云的对立面上。
见着秦暮云将门窗关上,领头侍女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先是叹了口气,旋即摆出笑脸高声:“秦姑娘,这是我家公子命我们去花园里采的,您有所不知,花园里的花都是我们公子当年亲自种下的,宝贝的紧,从不让人胡乱采摘,您这是头一次呢。”
房间的窗户紧闭着,没有人应声。
领头侍女有些发愁,看着手中的花,犯难:“秦姑娘,公子下的命令是让我们把花送进房里,您看……?”
房间里还是没有声音。
领头侍女顿时有些慌了,谢润当时再三嘱咐,一定要将花送进去,她们若送不进去,势必会遭受责罚。
谢润平日里虽然待人谦和,但是处罚起犯错的下人来,同样也很严格,况且这次还是涉及到他最最看重的秦姑娘,势必会更加上心的。
“这可怎么办呢?”
一时间,几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露出无助之色。
那领头侍女更是急的满头细汗。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把花给我吧,我去送。”
众侍女回头看去,只见侍女翠云捧着芍药花,认真道:“大家把花给我,我想办法送进去。”
领头侍女闻言,不禁疑惑:“你有办法?”
侍女翠云摇摇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盼着秦姑娘心善,能同情同情咱们。”
说着话,侍女翠云伸手将其他侍女手中的花夺了过来,看了眼天色,道:“距离吃午饭还早,大家忙活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领头侍女还是不放心,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被侍女翠云推走,无奈她只能带着大家回了住处休息。
屏退众人之后,侍女翠云看了眼手中的各色鲜花,然后又望向面前那座门窗紧闭的房间,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复杂,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尽管拥有轮回星炎的谢牧,可以轻松越过门窗,看清房间内的一切,但此时却不敢动此念头。
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漂泊半生终归故里的游子,望着故乡的街道,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近乡情怯,何况近人呢。
他就这样握着花,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声不吭,像个木头。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停滞。
环境在这一刻,变得寂静。
春日里的风轻轻吹着,听上去很吵。
吱呀。
一声窗轴摩擦的声音突然响起,房间那扇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我肚里的小小牧突然躁动不安,踢了我两脚。我想……”
秦暮云看着院中那握着花的侍女,露出让人沉醉的笑颜:“他可能是喜欢你手中的花,把花送进来吧,顺便讲讲你的故事,给我们娘俩听。”
见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谢牧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江河决堤,涕泪满面。
“你,你们,还好吗?”
谢牧声音颤抖着,像是得了大病的病人。
他用的自己的声音,而就是这个声音,让秦暮云眼底最后的那一点点试探也变成了笃定。
她轻轻地点着头,笑中带泪:“原先是不好的,现在好了。”
说着话,秦暮云将房门推开,扶着腰,微微挺着隆起的肚子,笑吟吟的看着谢牧:“不进来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