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人不一样,谢牧从来不关注年龄。
包括别人的年龄,和他自己的年龄。
在生活中,谢牧也曾经遇到许多次被问及年龄的场景,但每一次他都会想上好半天才能给出答案,而这个想了很久的答案往往还是错的。
不是多一年,就是少一年。
对于谢牧来说,如果不是每年的春节提醒他又长了一岁,他甚至可以把年龄这个字眼儿从他的生活里扣出去。
他真的对年龄这个数字很不敏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对年龄不敏感的人,却被当面问及了一个‘猜年龄’的问题。
……
“谢公子,你看我多大年纪?”
老秀才直勾勾的盯着谢牧,然后抛出了这个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而且,让谢牧有些想不通的是,在抛出这个问题后,老秀才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他努力的直着腰,用力的想让自己变得挺拔,用力到老脸都被憋得通红,隐隐甚至有汗迹……
谢牧一度甚至都看愣了。
过了好久,谢牧才渐渐明白:老秀才似乎在尽力让自己显得年轻一些。
“您老有七十?”谢牧试探着道。
谢牧觉得自己很善良。
眼前的老秀才明明都八十多了,自己却违心地将他的年龄少报了十岁,这种懂事的行为真是太善良了。
谢牧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然而。
面对谢牧的这番‘善举’,老秀才的脸上却见不到任何喜色,反而露出一抹颓然苦笑,像是对谢牧的回答早有预料,又像是他听了太多这样的回答,内心早已麻木了。
“怎么,不对吗?”
谢牧有些担忧的问,他担心自己走了眼,难道眼前这个老人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老?
难道他连七十都没有?
不会吧!
他脸上的褶子,都快皱成千层面了,怎么可能连七十都没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正当谢牧内心翻腾时,就见老秀才缩回椅子上,闷声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没等谢牧应声,老秀才便开始了他的故事。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年的鱼龙大会说起。”
“那时候,我和妻子已经被虏进谷里,成了粮食区的奴隶,粮食区的工作强度很高,妻子积劳成疾,加上丢失女儿心中愁苦,没多久就逝去了。”
“我当时本也想着随她而去,但是妻子的一句话惊醒了我,她让我务必找到女儿。”
“是啊,我还有个女儿,我必须找她回来。”
“所以我拼命的活着,拼命的活着,哪怕被人把脸呛进粪坑里,我也一声不吭,因为我的活着。”
“我活着,才能找到女儿。”
“后来,有人跟我说,当奴隶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女儿,于是我报名参加了鱼龙大会。”
“我参加鱼龙大会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而是为了找我女儿。”
不知不觉间,老秀才已经泪流满面,一旁的苦婆婆也呜呜哭着,像是被平了坟,无家可归的野鬼,看的人不禁动容。
“后来,阴差阳错的,我闯过了海选,闯过了淘汰赛,最后甚至冲到了四强的位置。”
“虽然在最终的四强赛中,我败给其他两人,位列第三,但是我并不沮丧,反而心里很高兴,因为第三的名次已经可以让我摆脱奴隶身份,全身心的去寻找我女儿了。”
“然而,呵呵,我当时还是太天真了……”
老秀才缩在椅子上,笑容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谢添岁怎么可能让奴隶翻身成为主人呢?”
听得这话,谢牧心头猛地一颤,双目紧紧盯着老秀才,不敢有一丝走神。
冥冥之中,谢牧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一定很关键。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说吧。”
苦婆婆抬起头,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向老秀才:“吕老哥,往事伤神,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我来说吧。”
老秀才拿手腕抹掉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的笑:“人一上了岁数,就变得哭哭啼啼的,颇不爽利。”
苦婆婆却是摇头,语气苦涩却自有一股倔强:“咱们还年轻着呢。”
老秀才愣了许久,最后点点头:“是,年轻。”
看着两个老人固执的认为自己还年轻,这种画面实在很难用言语形容,谢牧只觉得眼底莫名的有些发酸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
“后面的事情,还是由我来说吧。”
苦婆婆捧着茶杯,低着头喃喃:“鱼龙大会,表面上看是给所有人一个上进的机会,美其名曰为鱼跃龙门,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一场针对所有参赛选手的阴谋。”
阴谋?
谢牧听得心头一颤,下意识看向苦婆婆,却见后者也正直直的看着他。
“谢公子,你听说过啸月星君这个名号吗?”
苦婆婆冷不防问。
啸月星君?
听到这个名字,谢牧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多日之前,他与谢润会面时的一个场景。
当时,那个附身在谢润身体之内的神秘家伙便自称星君。
难道这个啸月星君就是他?
谢牧依稀记得,那日那个自称星君的家伙曾说,他被谢凡镇压在月神谷大阵之下……
想到这里,谢牧眼中闪过一抹明悟,道:“婆婆说的可是那被镇压在月神谷大阵之下的那人?”
苦婆婆有些惊讶的看了谢牧一眼,随即点头:“想不到谢公子对于谷中隐秘竟也知道?”
谢牧摇头:“只是偶然得知,并不详细,还请婆婆解惑。”
苦婆婆点点头,继续:“在月神谷深处,有一处深潭名为轮回潭,潭底便镇压着那啸月星君,关于啸月星君的来历,我等也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是域外人士,似当年与帝家联军一道来的地球,后来在大战中败于你家先祖谢凡,最终被镇压在轮回潭底,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听完介绍,谢牧心中却越发疑惑:“那这个啸月星君和鱼龙大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
苦婆婆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咬牙说出一句令谢牧毛骨悚然的话:“因为整个鱼龙大会都是为那啸月星君所设,所有参赛选手都是用来供奉那啸月星君的!”
换句话说。
苦婆婆一字一顿:“所有选手,都是祭品!!”
谢牧只觉得寒毛都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