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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节
    “毕竟年轻,有了名声后难免会得意忘形。”

    有人神色中透着一丝不耐和惋惜,看宋宁这样子,分明就是中午去吃酒吃醉了,睡到半梦半醒被人喊起来,急急忙忙跑回来的。

    “宋大人,梁田自杀了你可知道?”郑红申看到宋宁过来,忙问道。

    宋宁抱拳行礼,回道:“大人,下官刚刚听到。”

    “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郑红申就指着苗超和程之给宋宁解释:“梁田喊冤,说他不是凶手。这不他家里人来告,说你严刑逼得梁田认罪,大有栽赃梁田的意思。”

    “啊?”宋宁看向苗超,问道,“梁田不是凶手,那谁是凶手?”

    苗超道:“他根本就是自杀,这个案子没有凶手。”

    宋宁惊讶不已:“怎么可能,我可是有证据的。”

    “我不知道宋大人找到的是什么证据,但我却找到了更加重要的证据。”程之回道,“这几样证据,足可以证明,高欢是自杀,而梁田不但没有杀人动机,更没有作案时间。”

    宋宁不解:“什么证据,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程之出声道,“郑大人,今日不如就以天地为法堂,让全济南府的百姓看一看,他们崇拜的、奉若神明的宋大人,是个什么样子的官。”

    “他也会偷懒,他仵作能力不行,他还会屈打成招让人顶罪。他根本德不配位!”程之道。

    程之说的铿锵有力,就是手握证据之锤,要锤死宋宁的架势,四周的百姓鸦雀无声。

    有人应和,道:“好。”

    “我就说这世上有什么好官,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而已。”

    郑红申也点了头,道:“行,那你就在这里,将你所有的证据一一列明,让所有人看一看,听一听。”

    “也免得澄清后,不知情的还以为本官维护宋大人。”郑红申看向宋宁,“宋大人认为呢,不如公开办了,让大家都作证记着。”

    宋宁点头,道:“行啊。我也正好奇呢。”说着又对程之道,“不过,这个案子已经送去了提刑司,提刑司审完了今天早上可能已经到京城了。”

    “你要是诬告,这罪名可不轻哦。”

    程之道:“宋大人,名人不说暗话,你要是想借此打击报复,我也不会惧怕你的。”

    “我堂堂男儿,顶天立地,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的。”

    他说完,看到赵熠从门口出现,他顿时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郑红申也没敢给赵熠行礼,对程之道:“行了,你说吧。”

    “首先我要问一问宋大人,你验尸之时,应该是确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吧?”程之问道。

    宋宁颔首,回道:“在子时到丑时末。”

    “那么我要说第一个证据了。”他说着,冲着人群里喊道,“吴老二。”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脸色暗灰的老者。

    “是打更的吴老二。”许多人认识他。

    程之问吴老二:“你告诉大家,初二那天三更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那天我在四平巷打更,刚敲了三更梆子,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三平巷子蹿出去,像老鼠一样。那个人影我再熟悉不过,就是梁田。”吴老二道。

    程之接着问:“他往哪里去了?”

    “他朝朝凤街那边跑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朝凤街离四平巷有一点距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宋宁也正背着手听着,微微颔首。

    “多谢。”程之让吴老二下去,又随即喊了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出来,程之道,“这位是赌坊守门的小厮。”

    “你告诉大家,你是什么时间看见梁田的。”

    小厮回道:“我是子时四刻看见梁田的,他当时背着包袱,进的赌馆,一直到卯时天亮才走。”

    “不但我看见了,当时在赌馆的许多人都看到梁田了,大家都能作证。”

    众人不可思议,那如果梁田后半夜一直在赌钱,那他就没有杀高欢的时间了。

    “宋大人查过梁田的不在场时间了吗?”程之讥讽道,“据我所知,宋大人当时就凭借什么鞋印算出来身高体重后,将这些线索给了三条巷那边的道上人,让他们按照你的外形要求,将梁田抓来了。”

    “你算的没有错,梁田确实偷了崔家,可你却想赚足风头,顺势把梁田变成凶杀案的凶手。”

    “这样一来,满城的人就在夸你宋大人是神仙在世,天下无双的提刑推官。”

    一整条街的人面面相觑,又朝宋宁看去,想从她脸上看到否定。

    但他们很失望,宋宁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其一,”程之大声道,“现在我们说第二。”

    第373章 做的什么

    “梁田没有作案的时间。”

    “第二!”程之喊道,“高欢自杀的动机。”

    程之说着,拿出了一封信,展示给所有人看:“这是我在查到梁田没有作案时间后,重新进入高欢家中,在他家的柜子底下找到的这张纸。”

    “这什么呢?”程之道,“这是高欢的绝笔遗书。”

    这个证据带来的震惊程度,明显大于方才梁田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人惊呼出声。

    “有遗书,高欢居然留下了遗书,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他有遗书的话,为什么大人查他家的时候没有找到?”

    程之将遗书交给郑红申:“大人,这是高欢亲笔所写,小人已经比对过字迹,没有差异。”

    他又将高欢给书局誊抄的书,两厢字迹对比,很明显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郑红申读高欢留下的绝笔信。

    程之道:“他在信中说,他这一生活的太过疲惫,父母早逝,妻儿身亡,独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每一天每一日都是折磨。”

    “每个傍晚,看见别人家中温暖的灯火,唯他独自守着无止境的黑暗。”

    “他不知这样的黑暗要到何时,更不知还能不能得到光明。”

    “他不想等了,他要去找他的家人,他说他给所有人添麻烦了,在此诚挚道歉,若有来生定当牛做马报答尝还。”

    程之喊道:“他早就想死,他早已经是生无可恋,所以在初二的夜里,在他妻儿忌日后的第六天,他吊死在家中。”

    “如此之人,如若有心可怜他,替他收尸给他一口薄棺,便是最大的善良,就算不理会他,冷漠相对也是人之常情。”程之说着,猛然转头盯着宋宁,指着她,“可是,有人却想要借这样可怜人的死,搏名夺利。”

    “简直是无耻之极。”

    程之的声音,大且洪亮,无数双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宋宁。

    宋宁负手而立,静静望着程之。

    程之喝道:“宋大人,你一向口齿伶俐,为何现在不说话了?”

    “你不敢说,你心虚!”

    宋宁依旧不打算开口。

    “不对啊。”有人喊道,“程之你反驳了两条是没有错,但是大人在公堂上,明明列了很多线索啊。”

    “对,我当时也听了,高欢脖子上两条缢沟、高欢的家里被人偷盗过、隔壁邻居在寅时左右还听到罐子摔碎以及关门的声音。”又道,“这都是大人量刑定罪时的证据。”

    程之反问那个人:“什么是两条缢沟?两条就说明死者一定是他杀吗?我就办过一个案子,死者自缢了两次,换了位置后才死,导致他脖子有两条,可他的家人明确证明他是自缢。”

    “至于邻居听到了声音,确定是高欢家的吗?”

    “他摔碎的罐子,确定是凶手摔碎而不是高欢自己?确定里面装的钱,而不是一个空罐子?”

    “请弄清楚,这些证据都是模棱两可的。”

    反问的人哑口无言。

    因为程之说的很对。

    程之大声质问宋宁。

    “我就想问一问举世闻名,神断手一般存在的宋大人,有没有查过梁田的不在场证明?”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你有没有仔仔细细搜查高欢家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你搜查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证据,会被遗漏。”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你办案是全靠运气,还是你真能力?”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你如何担责?”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梁田被冤致死,你又担什么责任?”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你被济南府百姓奉若神明,你心虚不心虚?这个推官你还有没有脸接着做下去!”

    “滚出济南府!”程之吼道。

    他这一声落,四周一静,有人附和道:“宋世安,滚出济南府。”

    “滚出济南府。”

    “滚!”

    不少人跟着程之附和,振臂高呼义愤填膺,冲着宋宁骂着。

    许多百姓眼圈发红,有人望着宋宁,急着道:“宋大人、您、您说话啊。”

    他们看着宋宁就见他和赵捕头一起,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送眼前这一切,他们不着急,可他们急。

    “他能说什么,他就是昏官,你们被他骗了。”

    “一个简单的自杀案,他居然变成了两条人命案,简直荒唐可笑。”程之转身过来,指着宋宁,“宋世安,你就是伪君子,昏官!”

    “昏官!滚出济南府。”

    “滚!”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