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躬身道:“多谢圣上。”
“子慕啊,朕手中能用的人很多,可真正贴心的人却很少。”赵炽看着宋宁道,“他们都说你做了萧挞重元的妹夫,可朕却不相信。”
“你好好做事,把顺天推官职务做好坐稳,三个月后,朕给你以大任。”
“朕向你保证,十年内你随朕好好办事,他日朕给你封侯拜相。”
宋宁一脸惶恐忙道:“微臣只想为圣上您效力,绝无其他所图。”
愿意虽愿意,可宋宁依旧觉得奇怪。赵炽相信宋世安没有叛国,可也不至于画这么大的饼吧?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这番提拔信任的背后,似乎有些什么,不过这和她没多大关系。
“子慕啊。”赵炽拍了拍宋宁的肩膀,“这三个月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好好做事,让世人看一看你宋世安是有本事能力的。”
“莫要让别人再把你当笑话了啊。”
宋宁应是,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这就好。”赵炽对门外道,“计春,钱爱卿来了没有?”
“来了!”计春应了,随即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位四十五六的官员,长的黑黑瘦瘦颧骨很高,看上去就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宋宁不认识官员的顶戴花翎官袍颜色和补子样式。
所以分辨不出这位官员是几品,文官还是武将。
“这是宋世安。”赵炽给对方介绍宋宁,宋宁冲对方行礼,对方点了头回礼。
“这是钱中宁,顺天府尹。”赵炽给宋宁介绍。
那就是她的上峰了,宋宁又行礼。
“蔡爱卿上个月就说腰不好,我父皇也没批,昨儿朕似乎又看到他了,走路时弓着腰实在是不便。”
“索性让他休养三个月,好好养着腰。”
钱中宁听着说话,余光打量宋宁。
并不和善。
“这三个月,顺天府刑狱之事就交给他办了,若你实在太忙,也可让他代理别的杂事,他年纪轻你多带一带。”赵炽语重心长地说着,拍了拍钱中宁的肩膀,颇有深意。
钱中宁懂了,行礼道:“圣上放心,府衙中的事微臣一定会和小宋大人多讨论商议。”
说是商议当然是抬举,赵炽的意思,是让他教宋宁。
不只是把刑狱的事交给她办,府衙其他的事也多教教她。
“辛苦了。”赵炽道,“等国丧过去,朕再和二位把酒言话,促膝长谈。”
钱中宁没想到赵炽说这样的话,顿时激动地行礼,说不敢。
宋宁有样学样。
“都回去吧。”赵炽交代宋宁,“你休息三日,也正好给你和钱大人时间准备。”
“三日后,你正式入职。”
宋宁叉手应是退了出来。
她和钱中宁离开,赵炽站在门前好一会儿没有动,计春端茶递给他,小声道:“小宋大人比之以前确实机灵聪明不少,圣上明察秋毫不会看错人。”
“嗯。”赵炽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这一句的态度,连计春都没弄明白是何意思。
宋世安从翰林院调任顺天府的事,迅速在官场中传开,短短两个时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的态度都很统一,一是感叹他运气好,居然又得了新帝的眼。
二则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圣上说了,一旦有人参奏弹劾他职务内失职不妥,就要重重罚他。
这一点,太好达到了。
几乎不用几天,就能让他滚出顺天府。
慈宁宫中,赵熠听完慈宁宫总管事田赋兴的话,扬眉道:“不得有失?又让他学习?”
“是。”田赋兴压着声音,道,“当场就将顺天府尹钱中宁请来了,交代了一番。”
赵熠来了一点兴致:“他难道要再培养心腹重臣?”
“不能够吧,宋世安也没有那本事啊。”
赵熠讥讽道:“若是有,也该留在翰林院内再磨练学习几年,不该让他做推官。”
内阁储备培养,当然是翰林院里待三年,外放地方十或二十年,最后回京城一步一步升……
这是熬资历所必备的路线。
“倒像是急于求成,揠苗助长。”
田赋兴想不明白,问道:“王爷,您说圣上为什么挑选了宋世安呢?”
“不清楚。他向来都是疑心重,爱折腾。”赵熠敲了敲手里的杯子,忽然起身冲着太后过去,“母后。”
太后正拿着剪刀在修叶插花,闻言并不接他的话。
“保定王那闺女叫什么来着,您可记得?”赵熠问道。
太后回道:“不记得。”
田赋兴道:“奴婢记得,平阳郡主闺名叫娇娇。”
赵熠想起来了,颔首道:“我记得白娇娇和宋世安成亲了,怎么不住回去?不像话!”
“您明天让她来您殿中训诫她一番,女戒女德送她两本。”
太后余光瞥着他:“你又使什么坏?她不想回家可见夫君不行,你送他女德为何不将他夫君训斥一顿?”
“真是闲的长蘑菇了。”
太后插好了一缸花,摆在了正中的供案上,欣赏着觉得还算满意。
“送她女德,就是训斥她的夫君!”赵熠挑眉道。
太后斜眼看自己儿子,啧了一声:“哀家想起来了,宋世安是不是就你先前提到的宋世宁的哥哥?”
“合着,你没得着他妹妹,又盯着人哥哥了?”
赵熠脸色一僵,一回头冷嗖嗖盯了田赋兴一眼。
田赋兴吓的一个激灵,扫着一屋子伺候的人赶紧出去。
“儿臣何时和您说过惦记他妹妹了。您没见过那混账女人,不要乱说。”赵熠道,“还扯上了宋世安,我有这样的癖好吗?”
太后用一种懒得和你辩解的表情看了儿子一眼。
“行吧,哀家也正闲的很,明儿朝礼时,让她来训诫一番。”太后道,“往后这种没品的事,莫要找哀家。”
赵熠抽出瓷缸里的一朵粉菊,闻了闻,道:“不定白娇娇一去,您就能瞧见诛九族乱朝纲的戏码了。”
“这是你感兴趣的事,哀家不喜欢。往后这种丑陋的事,也莫要和哀家说,坏耳朵。”
太后把他手里的菊花抢了又插回去。
“您插这多进去格外的丑。”赵熠说完,拂袖而去。
太后不以为然:“就你那鉴赏高度,也配提点哀家?!”
……
宋宁出宫门时,宋延徐不在,秋意和马三通在。
秋意回道:“老爷说他在家里等大爷,请大爷您路上不要耽搁,直接回家。”
宋宁应是。
“马三通,”宋宁拉着马三通的胳膊,在他耳边道,“可能真的死不了了。”
马三通嘻嘻哈哈一笑:“长命百岁好啊,贫道还等着你飞过黄腾达贵不可言呢。”
“你少糊弄我,我怎么就能贵不可言?”宋宁反问他。
马三通摇头,指着她额头上:“就这里写着四个字,其他的贫道的修为浅,参不透了。”
宋宁白他一眼,拉着他快走了两步,低声道:“圣上要培养我做他的心腹。”
“啊?”马三通瞠目结舌,“你爹没气死吗?”
宋宁道:“这话问的,你刚才不是看见他出门了吗?”
马三通点头:“估计气不死,他方才走路还带着风。”
“怎么培养你?”
宋宁和他解释了一遍,马三通一脸的不信:“你同意了?”
宋宁低声道:“蒲汉生说,顺天府的推官能有钱。”
马三通点了点头道:“那到是。顺天府案件多,陈年积压难办的案件也很多,有些苦主想提前查办,确实要使钱。”
案件每天都有发生,可就那么多的人手,有的案件三两月才能办完,那么后衙势必会有许多的积压。
案件一旦积压堆积,再想让衙门里有限的人手查办,就得打通关系了。
毕竟,做事的就这些人,他们就算查不完上头也怪不了。
这已是所有人的默契。
“那就等三个月再死。”宋宁搭着马三通的肩,“宋延徐的酬劳,加上外快,这果然是一笔大单子。”
马三通嗤笑一声,反问道:“你算盘打的这么精,你确定你的老父亲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一则,他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让我死,圣上不疑他也会疑别人,当然要查。二则,他一定有新的对应的算盘。”
比如,让她因公殉职?!
“你厉害,这才几天就把宋大人的心思摸清明白了。”马三通竖起个大拇指,“咱们有难同当,你当官我也陪着你。”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宋宁背着手走着,想到什么,笑着道:“我对圣上的印象非常好。他身上散发着伯乐的光环,耀眼夺目,让我目眩神迷,崇拜他。”
马三通嫌弃不已:“你不是说他别有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