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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节
    那起复的事情,老姨娘就怕宋弘压着,或者出妖蛾子,坏了宋弼的前程,死活不让去找大房,只让找老国公爷留下的人脉。

    这事是办成了,可因着这个,大房那边对他们心里也有了疙瘩,不仅是族里,就连外头,都传了好些不中听的话。

    再去求大房,宋弼自认为低不下去那个头。

    再说宋弼这么多年,在老国公的帮助和自己的经营下,也有了一点人脉,只是这些人能帮助的有限,就算能起复,那位置可不如以前好。

    到最后,宋弼还是给大房低了头,和宋弘在书房里呆了半天,出来总算是如释重负。

    宋弘那边答应了,这边很快消息和位置就下来了,还是官复原职。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两次丁忧,还是因为有人刻意压着,反正宋弼就在这巡道的位置上再没挪过窝了。

    宋弼走了不少门路,也求过宋弘,宋弘只满口忠君爱国,让宋弼安心,以后有机会自然会拉他一把,可这个机会这么些年了,也没落到二房头上。

    倒是三房,当初不得宠,也是靠着宋弘给他安排进吏部,从一个小小的令史,如今都成了从五品的员外郎了。

    这背后就算没有宋弘的推手,可老三一家子住在国公府没搬出去,看在外头人眼里,自然是三房和大房关系融洽,兄友弟恭。看着大房的面子,对老三也要高看一眼不是?

    哪里像二房,一分家出孝就早早出来立了门户,远远的跑到直隶去,那么近,都不回京京城,谁还看不明白?

    宋弼这些年倒是看清楚了,想着法的,又厚着脸皮逢年过节的回国公府过年,看上去,也是一家三兄弟,和和气气的。

    他自己也感觉,自从搬回国公府过年后,处理公事,以前好多卡着的地方,如今都顺利多了。

    尝到了甜头的宋弼,如今更是在外头做出对长兄事事都尊重的架势来,这两年名声也颇有好转了。

    因着宋弼态度转变,于氏自然也要对高氏恭敬一些。

    当年老国公还没去世的时候,因着高氏身子毁了生不出儿子,虽然有国公爷护着,原配夫人的地位无碍,可高氏到底是觉得对不住宋家,底气总归有些不足。

    于氏生了两个儿子,自觉自己腰杆子挺得直,跟高氏说话没少夹枪带棒。

    现在自家要求着大房,这腰杆子不得不弯下来,于氏心里憋屈,也唯有每年回来的时候,说几句酸话,刺刺高氏,让自己心里舒坦点。

    这也就是仗着高氏性子温软好说话。

    在老夫人面前,她却是不敢的。

    她还犹记得,当初老国公还在世,二房和姨娘得宠,府里人都巴结着,可不管是她还是姨娘,在老国公夫人面前,都不由自主的缩手缩脚,被老夫人看一眼,就觉得自己那点子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老国公夫人不屑于搭理她们,才容得老姨娘折腾。

    如今老国公和老姨娘都去了,这老夫人可是嫡母,真要孝道拿捏他们二房,二房也只能生受了。

    因此每年回来,二房一家子,在老夫人面前都格外的恭敬听话。

    不仅是二房,就是其他人,心中也多畏惧老国公夫人,她在上面,大家就都有些不自在。

    老夫人一走,宋弘见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忍不住摇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守岁

    因此发话,让女眷们和小孩子,若是累了就直接回去歇息去,若是不累的,就去正院那边再开一席,也自在些。

    男丁这边是都要留在这里守岁的,自然不能离开。

    累了这么一天,谁不想快快的回家歇着去,女眷们都纷纷告辞了,高氏也累得不行,回院子就躺下了,不然明儿个大年初一,还得进宫去请安朝贺,只怕就起不来了。

    女眷们一走,这气氛就更轻松了,直接撤下席面,换了新的上来,一家子男丁,除了宋弘三兄弟,重字辈的也有十好几人。

    几个年纪小的,身体弱的被宋弘吩咐让人带下去休息,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陪着三兄弟说些闲话。

    虽然是些家常话,可三兄弟能有甚说的?说些天气,还有这大年下的年酒外,说来说去,就绕不开朝廷和官员之间。

    其他人听了这么些年,都听腻歪了,不外是皇帝今年嘉奖了谁?或者就是宋弼说几句直隶官场的笑话。

    偶尔宋弦也说上两句关于吏部闹出的笑话,都是浅谈辄止,也没个什么章程,一会儿说宫里,一会子就说到千里之外了。

    周围坐着的几个兄弟,只觉得无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的。

    唯有宋重锦,却稳稳的坐着,将三兄弟的闲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耳朵里,虽然有好些他不太明白其中的关窍,可是他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自己,虽然有几分天资,可最缺乏的是人脉和对官场的了解。

    如今对于宋家其他人来说,不过是听腻的闲谈,对他来说,确是不可多得的消息来源。

    宋重锦的模样,自然没逃过宋弘三兄弟的眼神,宋弼眼神复杂的看了宋重锦一眼,没说话,宋弦倒是笑了,冲着宋弘一举杯:“恭喜大哥,后继有人啊——”

    声音不大,也就他们兄弟仨听到了。

    宋弘美滋滋的举杯,和宋弦一起碰了一下,兄弟俩心照不宣的一口气闷了。

    这边王永珠扶着张婆子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也都挂着灯笼,一片亮堂。

    见两人回来,丁婆子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吃食,各色山珍奇果,什么果脯糕点给端了上来。

    王永珠和张婆子还好,往年过年,在七里墩,那可是家里的女人从年前腊月就要忙起,准备年货的。

    如今到了国公府,什么事情只需要吩咐一声,自然就有人去做了。

    白天王永珠虽然一起到了祠堂那边,可她到底不是那闺中娇弱的大小姐,站上这么一天,实在是小意思。

    因此倒还是精神奕奕,张婆子也精神好的很,两母女一商量,干脆娘俩自己在院子里守岁好了。

    看到丁婆子准备的吃食,还有端上来的上好的惠泉酒,下面摆着炭盆,好用来温酒。

    张婆子以前只知道自己老头子和儿子,农忙过后,总要去打上两斤黄汤回来,解解乏。

    只知道这酒难喝。

    到了国公府,才知道,原来这京城的女眷也喝酒,她们喝得说是酒,其实就跟掺了蜜的水一般,甜丝丝的,一点都不醉人。

    尤其是这冬天,温得热热的喝下去,浑身都舒坦。

    尝过一次后,就喜欢上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喜欢,这所谓的酒也的确度数低,跟那低度的米酒差不多,放在她以前也就是个含一点酒精的饮料。

    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点并无妨碍,先前就吩咐丁婆子去大厨房要了一坛子上好的惠泉酒,此刻搬进来,张婆子顿时笑开了花。

    就母女俩人,也就没那么多拘束,两人都换了家常的衣裳,坐在炕上,一边聊天,一边吃点东西。

    下面有谷雨伺候着。

    吴婆子和丁婆子带着其他的丫鬟和婆子,在偏房里也单开了一席,摆着上面赏赐下来的菜肴和各色的果品,也颇为丰盛。

    尤其是王永珠还让将那惠泉酒给分去一大半,还让谷雨传话,让她们放心吃喝玩乐就是,只不许喝醉了,更是让那些婆子和丫鬟欢喜不已。

    张婆子喝了两口酒,听着外面爆竹声声不绝于耳,不时还有烟花照亮了半边天,不由得感慨:“这京城果然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过年也这般热闹气派,你听听,那爆竹声就没停过,这哪里是放鞭炮,这简直是烧银子啊。”

    王永珠附和了两句,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好一会,张婆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此刻,你哥哥嫂子他们在做啥呢?”

    往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应该都坐在上房,围着火盆,一家子守岁呢。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算过年也只是闲嗑牙,小孩子们就抓着花生瓜子满屋子跑,那叫一个热闹。

    如今,到了京城,反倒冷清得只剩下母女两人守岁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露出伤感之色来,忙道:“如今也分家了,想来哥哥嫂子们也都在自己守岁吧?倒是金壶,当初送信的说年底能回去,前些日子张大掌柜那边送信来,倒是说他们路上耽搁了,恐怕年后才能先到京城。到时候咱们也能先见见金壶,也不知道如今他怎么样了?”

    说到金壶,张婆子也难免关心两句:“可是路上出事了?金壶还好吧?”

    “没事,就是说什么遇到大雪封山,那路都被堵死了,等年后雪化了才能过来,无碍的。”王永珠解释。

    张婆子放下心来,有记挂起杨宗保来:“也不知道你舅舅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一个人在外头,连过年都是孤零零的。”

    “娘放心,昨儿宋大哥还让大壮兄弟回去看了的,那边年货都准备充足了,色色都是齐备的。舅舅又将荆县来的学子们都邀到那边去过年了,此刻只怕比咱们这里还热闹呢。再说了,大年初二,咱们就能回去拜年了,到时候娘亲自看到就放心了。”王永珠安慰。

    张婆子这才放心下来,又喝了一碗酒,见屋子里只有她跟王永珠还有谷雨三个人,才道:“快将那老夫人给你的那见面礼拿出来让娘开开眼界,这次来京城,娘算是开眼了——”

    王永珠将那盘子端出来,揭开上面盖着的红布,才发现,是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叠银票,旁边一个大匣子里,都是各色的金银锞子,各种造型不一,有南瓜样的,葫芦样的,梅花样的,花生样的,小巧可爱之极。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压岁钱

    张婆子拿了两个把玩,忍不住咂舌:“这大户人家真会玩,连这些金银都专门打造出这般的模样来,怪好看的。”

    王永珠一看就知道,只怕这是老夫人单给她们准备的,这年后要开宴宾客,到时候她也得出去见客,来的人多了,辈份低的得给见面礼。

    老国公夫人是怕他们没准备,这些都是让她们拿着,到时候要给那小孩子当见面礼或者压岁钱的。

    没想到这老夫人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到,倒是让王永珠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虽然她并不缺银子,加上讹宋弘的那一笔银子,这年后要准备的压岁钱和见面礼,她也都有准备,可有人惦记着,替你考虑,总是让人心里高兴的。

    张婆子看了一会子也明白过来了,倒是笑了:“难得这府里还有一个有心的,也算不错了。我看那老夫人今天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倒是中听,让重锦不要忘了本,让他好好待你呢,倒是个明白人。”

    “只是娘也要提醒你,尤其是你得提醒重锦那孩子,这老夫人对你们好,你们平日里多孝敬孝敬也就了,别真一颗心都就全贴上去了。要知道,那位可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老夫人的依靠。”

    “如今对你们好,也不过是几分歉疚,几分补偿之心罢了。莫非还真以为将来有什么事情,老夫人能不要儿子也要重锦不成?别做梦了?儿子就这么一个,孙子一大群,只要老夫人没缺心眼,都不会为了一个没啥感情才找回来的大孙子,跟自己儿子过不去不是?”

    “我倒是不担心你,就担心重锦这孩子。这孩子看着冷冰冰的,实则重情的很。别看他对国公爷冷淡,可到底是父子,身上可是流着宋家的血呢。宋家亏待了他不假,可若老夫人这般怜惜他,又是嫡亲的祖母,说不得就心软了,到时候别因着人家两句好话软话,就乐颠颠的什么都忘了。”

    王永珠倒是不相信宋重锦有这般蠢:“娘,你也忒小看宋大哥了——”

    “我这不是提醒你们么,你们能看透那自然是好的,我这当娘还不是怕你们吃亏?”张婆子瞪一眼王永珠。

    王永珠立刻败退:“娘说的是,等宋大哥回来我保管提醒他!”

    说完看张婆子又倒酒,壶中却一滴不剩了,这才发现,张婆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小壶。

    再看张婆子,已经两眼发晕,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甩了两下酒壶,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了。

    这肯定是喝多了!

    王永珠上前给张婆子把了一下脉,脉象平和,倒是无碍,也就放了心。

    让谷雨将吃食都撤了下去,将张婆子送回她房里去歇着了。

    那边吴婆子和丁婆子她们也吃饱喝足,见时候不早了,也都忙打起精神来,该上夜的上夜,该收拾的收拾,该当差的当差去了。

    王永珠安顿好了张婆子,又见吴婆子她们也散了,其他丫鬟婆子都有了几分酒意,唯独吴婆子和丁婆子眼神清明,身上也没有酒气,知道她们俩没喝酒,心中满意。

    将张婆子托给了吴婆子照看,王永珠这才回屋去,拿着医书上了炕,独自守岁。

    以前在现代社会,守岁一般过了12点,就可以去睡觉了。

    可过来这边后,王永珠知道,这守岁还有一个说法,年轻人守岁,守得越晚,父母越长寿。

    虽然这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可王永珠也愿意为了张婆子守到第二天天亮,只希望张婆子能长命百岁的好。

    因此即使她,还要安排这年后的事情,却也不觉得难熬。

    反倒是下面陪着的谷雨,实在熬不住了,靠在炕沿上只打瞌睡,